第5章 他有潔癖千萬小心
危晚立刻停下手裏的動作，拔出針，把季冽扶了起來。手忙腳亂幫季冽擦拭，但手胡亂擦了幾下就被季冽的手臂一把禁錮住。
男人的力道很沉穩，她動不了分毫。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了一下。
她意想中的，惱羞成怒，或者勃然大怒卻並沒有發生。男人抓著她的手腕，沉吟半晌，隻是輕聲開口：“沒事了。”
他的聲線低沉性感，像是大提琴彈完後琴弦顫抖不止的回音。
男人旁若無人披上襯衫，並未理會背後那一點血跡。
他站起來的時候高過危晚一個頭，但並沒有看她，隻是目視前方看著牆上的掛鍾，手上係著襯衫的紐扣。
“今天就先到這裏。”
他擦著她的肩膀離開。
後麵的危晚還解釋了幾句：“這次真的是我意外失誤，下次的時候我一定會認真用心的……哎？別走啊？怎麽不理人了？”
他該不會生氣了吧？
之後的半小時季冽並沒對她說話，旁若無人地在書房翻書。陸康北早就回去了，危晚托著腮在茶幾上思考人生。
她要盡快把金主的隱疾給治好，證明自己還是有實力的。
正鬱悶著，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鬼鬼祟祟轉到角落。
“喂？甄珍，什麽事兒？”
甄珍直截了當，“你寄養在我這兒的元寶呢？什麽時候要回去啊？你知道今天我媽在我房間裏看到有一隻狗的震驚心情是怎麽樣的嘛？尖叫聲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
危晚鐵了鐵心，瞄了瞄外麵，心想人家連自己這麽大隻的東西都收留了，再收留一隻小狗又能怎樣？
想著她就不知哪兒來的莫名勇氣：“我現在就去接它！你等一下哈！”
蹭蹭蹭，她果然風馳電掣把元寶接回來了。
接回來之後，她四下掃了一眼，季冽還在書房裏翻書，沙沙的紙麵摩挲聲伴隨著春風浮動。
門沒關，她探進去一個腦袋：“嗨，你喜歡小動物麽？”
說著，放在外麵的手已經打算把元寶給拎進來自我介紹了。
然後，就見季冽淡淡抬頭一眼，開口。
“小動物？”他複又垂下眸子，睫毛纖長，“我有潔癖。”
“咳……！”
危晚的口水嗆在喉嚨裏，外麵的手生生一停。
就見季冽漫不經心地翻動書頁。
“你剛住進來，我有許多規矩忘了和你說。”
他合上書頁，沉靜地看著她。
“我不能接受陌生人進我的臥室，也杜絕任何人碰我的床單和書桌。”
危晚訕笑：“哦……”
“院子裏的盆栽是按照特定順序擺放的，”他輕描淡寫，“一些特殊的品種最好不要任意澆水，它們比你貴。”
危晚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好……好的。”
“我不喜歡地板上有任何水漬或果汁滴落，不論是廚房或陽台都需小心，”他摩挲著紙頁，又似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不能接受在餐廳之外的地方吃東西。”
What？
邊吃外賣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是人生的一大樂事麽？
危晚尷尬地保持八顆牙齒微笑：“我記住了，還有……別的什麽麽？”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季冽平靜開口，“家裏不能有小動物。”
打量了危晚一眼，他垂下眼眸繼續翻書：“否則，就連人帶動物一起滾出去。”
危晚唇邊的笑意已經僵硬了，隻是尷尬訕笑：“知……知道了。”
她默默退出書房，低頭看了一眼懵懂搖著尾巴的元寶。
“不要意思啊元寶，隻能委屈你了。”
危晚狠狠心，幹脆就把元寶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還好這是一隻不太會叫的狗狗，隻要不在季冽麵前露麵，暫時不會有什麽暴露的風險。
危晚走進走出都飛快地合門，不讓裏麵的元寶跑出來。她心想熬過這段時間，等自己有能力在外麵住了就把元寶帶走。
嗯，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哎？你應該晚一點睡對吧？我先洗澡了啊。”
已經是晚上八九點，危晚從房間探出頭，看到季冽依然在書房裏忙，她抱著浴巾決定先去洗個澡。
書房裏隻有翻書聲，沒有得到季冽的回應。她就當他默認了，迅速進了浴室。
可是洗到一半，她就有點傻眼了。
“那個……”她朝外麵嗷了一嗓子，“哪個是洗發露啊！都是外文看不懂啊！”
正在客廳裏倒水的季冽一愣。
想到女孩正在占用他的日常隱私空間，他的耳根微微有點紅，咕嚕喝了一口水，從來沒有女人碰過他的東西……
“左手第二瓶。”
“噢……”裏麵的女孩不知道折騰了什麽，很快又嗷了一嗓子，“這是男士洗發露啊！有女士的嗎？有護發的嗎？有發膜嗎？”
季冽輕輕嗆了一口，不動聲色。
五分鍾後，他從樓下拎了一大袋子上來。
他極紳士地敲了一下浴室門：“我現在遞給你嗎？”
“哦，好！”
危晚在花灑下一抹臉上的水，把浴室的門打開一道縫隙。
縫隙一開，裏麵的熱霧就氤氳而來。
女孩那籠罩在嫋嫋霧氣中的肩膀露出了三分，隱了七分，看不真切。熱騰騰的水霧就像是逼得人口幹舌燥一般。
可她本人卻是什麽都沒察覺到，極自然地接過袋子，還欣喜了一下：“你家存貨這麽多？辛苦了哈！”
門合上，可季冽卻站在門外失神良久。
直到裏麵花灑的水聲停了，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屈指抵額，略微尷尬地走開。
晚上入睡的時候，危晚舒服一躺，望著天花板滿足歎息。
排除掉主人有奇奇怪怪的潔癖，這個住所的條件還是相當優質的。
隻要……不讓季冽發現元寶的存在就可以了。
……
但危晚忘了，這世間的事，通常都是怕什麽來什麽。
第二天醒來，危晚一睜開眼，發現元寶竟然不在身邊了！
門開了一條縫隙，空空蕩蕩，她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忘了鎖門，元寶一定是溜出去了！
她急匆匆下床，飛快穿過走廊，甚至忘了穿鞋。
與此同時，正在臥室裏安靜打著領帶的季冽，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一團白絨絨的東西……
他回頭一看。
此刻，在他臥室裏，出現了一種突破了次元的生物。
狗。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反複看了幾次，發現此生物不光沒有消失的跡象，還恬不知恥甩著尾巴討好地靠近了幾步，嘴裏叼著什麽東西像是在邀功。
他眯了眯眼睛。
等看清楚的時候，他係著領帶的手一頓。
它嘴裏叼著的，竟然是一條粉紅色蕾絲小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