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的手藝正如出租車司機所說，真的很好。
肉串的用料好，分量足，並且烤的時間將將好，外焦裏嫩，鹹淡適中。
趙昊是真的餓壞了，大腰子還沒上來，他已經把肉串都吃進去十多串了，並且嘴裏還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我說老鄉，你這手藝真不錯。好吃，我以後給你捧場啊。”
趙昊一邊吃著，一邊含糊著聲音誇獎著老方，這真是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老方聽到趙昊的話，也高興的不得了，他“呯”的一下給趙昊起了一瓶啤酒遞了過來。
“來，兄弟，見麵就是緣分，整一個。”
趙昊看到酒就頭疼，他是真的不愛喝這玩意。
他有時候可羨慕那些能喝酒的人了，喝酒和喝白開水似得，渴了就弄瓶啤酒，美其名曰：“漱漱口”。
趙昊拿起那瓶啤酒說：“老方，你可能因為這瓶啤酒失去了一位顧客。”
老方不解，他蒙圈的問道：“咋滴了，老弟。”
趙昊苦笑道：“哥，我是最不愛喝酒的，喝它就和喝藥似得。”
老方一聽，大氣的把手一揮說道：“切，我以為什麽事呢。東北銀哪能不喝酒呢，不喝酒那叫老爺們嘛。”
得，人家話都說這份上了，那就喝吧。
咚咚……噗！
靠，整猛了，啤酒沫從鼻子裏竄了出來。
“哈哈，老弟你還真不會喝酒。行，那啥，慢點喝，我給你烤大腰子去。”
雖然自己被人勸了酒，但是趙昊挺欣賞老方這個人的。
大氣，樂觀，豪爽。
反觀趙昊就不行，這心理素質就不行，有點事就上火想不開，整個人小肚雞腸的，不如人家老方活的瀟灑。
“老方，你兒子的治療費夠不，不夠我這有點錢。”
趙昊對於他認為的朋友是真心的，包括現在的老方。雖然見麵沒多長時間，但他從老方的為人處事和肉串裏就能知道這是什麽樣的人。
老方是個實在人，要不是實在人，誰家的肉串個頭這麽大，肉質這麽好，說不定早用狐狸肉或者鴨子肉來糊弄人呢。
趙昊就想幫幫老方，畢竟趙昊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就剩錢了。
“大兄弟，就衝你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老方交定了。不用，夠了，我把家裏房子賣了，又和親戚朋友借了點，再加上我晚上出攤也不少賣，夠用了。”
老方由於正在忙著，也沒有過來，隻是邊幹活邊向趙昊表示感謝。
趙昊也沒強求，人家不要，他也不能這麽上杆子給，再說吧。
吃喝了一會，趙昊看著老方，出租車司機還有那對男女學生，忽然冒出個想法來。
他這個想法一直想問，除了家人他也沒問過別人。
趙昊在和一隻大腰子做完鬥爭之後，出聲問道：“老方，要是說你有錢，你會怎麽花。”
男女學生又新點了一個腰子，老方正在給他們烤著，他邊烤邊回答說：“有錢了啊，嗬嗬，這事還真不敢想呢。不過，我有錢就把我兒子病治好，再把饑荒還了。再給我老婆買一個大金鏈子，手指頭那麽粗的金鏈子。我老婆沒少陪我吃苦啊。”
說到這裏，不知是燒烤爐子的煙大，還是別的原因，老方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
他背過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笑了笑說：“這爐子的煙太大了。”
在場的人誰都沒點破老方的謊言，不由的都沉默起來。
不多時，出租司機也說了話：“你這個問題啊，問得挺有意思。要說我有錢了怎麽花，我就先買房子，買完房子再買車，然後雇個司機，讓他天天給我開車。”
眾人聽到他的話都笑了，司機感覺意猶未盡，他又說道：“到時候我給他開工資，我就按日開，每次坐車後我就給他錢。我也感受一把當乘客的感覺。”
他說這些話時，語氣竟然有些顫抖。
其實出租司機的意思，趙昊明白，他也能理解。
他姐夫之前就是開出租車的，他就和趙昊說過，這車上啊拉的什麽人都有。
喝醉的，耍蠻的，撒潑不講理的，這樣的乘客太多太多了。
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什麽時候出夜班車還可能碰到搶出租車的。
所以，他們每次出車前都和家裏或站裏打個招呼，生怕這一趟出去後再也回不來了。
這位出租司機說的話裏的意思，他隻是想得到安全與尊重，還真的不是錢多錢少的事情。
既然話題被提了起來，那對男女學生也跟著湊了熱鬧。
女生先說道：“我要是有錢了，我就給自己買好看的包包還有化妝品，把世界上最奢侈的服裝都買了穿給寢室裏那些臭娘們看，省得她們成天拿個水果機就在我身邊顯擺來顯擺去的。有什麽可顯擺的，不就有倆錢麽，到時候我就用錢砸她們，天天讓她們給我打洗腳水。”
女生的話說完，趙昊，老方和出租司機都互相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都沒說話。
女生說完了，男生則說道：“我要是有錢了，我就先給父母寄回一大筆。我父母都是農村的，他們供我上大學不容易。然後，我就把我們村裏的學校重蓋，再也不能像我上學的時候，漏風漏雨的.……。”
“我呢，你都沒說給我錢，你根本心裏就沒有我。”
女生打斷了男生的話，一下把手裏的肉串扔在地上，氣憤的向男生吼著。
“我……”
男生還沒有回答，女生氣得轉過頭去沒有再理男生，雙手捂住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
氣氛有些尷尬，男生紅著臉尷尬的笑了笑，又低聲開始哄著女生。
過了一會，不知男生許諾了什麽，女生又歡快的繼續吃了起來，並且還往男生嘴裏塞大腰子。
老方從爐子前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女生，又看了看男生，低歎一聲，彎腰撿起女生扔的肉串扔到垃圾桶裏。
嗬，女生。
趙昊掃了一眼那名女生，長得還算不錯，尤其前麵顯得非常偉岸。
就這性格，這脾氣，將來也是進他剛出來的地方，和那些給他名片的女人們有什麽區別。
老方這時候問道：“大兄弟，你自己還沒說有錢了怎麽花呢。”
“怎麽花呢？”
趙昊有些迷茫的問了自己一句。
要說花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買房，買車，像今天一樣像個傻X一樣的包場，身邊圍上一群鶯鶯燕燕。
可是，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趙昊陷入了沉思，眾人看到趙昊沒說話，也沒繼續聊下去的心思，都在沉默的吃著東西。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快到淩晨四點了，馬路都能看到清潔工人的身影。
聽著他們沙沙掃著街道的聲音，趙昊有些困了，他想回酒店睡覺。
“方大哥，算帳。”
“哎。”
老方這時候又接待了一批剛從夜店裏出來的顧客，他沒有空來收錢，他喊道：“320，給300就行，你放那邊的紙箱裏吧。”
在魔都這個價格還真不算貴，趙昊付了錢，同老方打了聲招呼就向外走去。
出租司機早就出活了，那對男女學生還在吃著，也不犯困，難道他們是白天睡覺的。
趙昊走到男生麵前，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當著女生的麵說道：“兄弟，哥勸你一句話。這女朋友能分手就分手吧。”
說完，趙昊背著手輕輕的走了，正如他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男生有些蒙圈，女生則衝趙昊迷一樣的背影怒罵道：“傻X，你會說話嗎？”
稍過了一會，老方忙完了，他來到紙箱前準備給客人找零錢。忽然，他發現錢箱裏躺著一摞錢，他大約估計了一下，最少有十萬塊錢。
“這.……”
“唉，大兄弟才是最會花錢的人啊。謝謝你，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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