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囤積困境

  不過袁紹跟了他很久，到底還是忠心耿耿。何進率領著朝廷重臣們，正好走進一間儲放著堆積如山的生絲的倉庫之中。


  走在倉庫之中，何進差點沒被生絲散發出的臭味熏到暈厥。


  何進不滿地說：“這是什麽味道，竟如此之臭？”


  曹操道：“明公有所不知，生絲乃蠶的繭。而養蠶時，免不了讓蠶繭被蠶的糞便沾染到。生絲經過清洗，還是會有少量生絲沒能洗淨。這裏又有如此之多生絲，故而有些味道也是正常的。”


  聽曹操的解釋，何進驚訝地說：“孟德你說什麽？生絲多少有些髒？”


  何進下意識抬起自己的袖口看了看，不禁對穿在身上的寬袍有些嫌惡。


  曹操不禁腹誹，這何進不過也就是南陽的一個殺豬的，以前身上可都是豬油呢！現在當上了大將軍，居然學會了世家大族那些臭毛病，變得愛幹淨了！


  曹操解釋道：“明公不必擔憂，以明公地位如此崇高，所服之衣，當然是最頂級的絲綢製成，絕不會髒的。”


  何進這才放心地放下袖子。


  袁紹走到一個大袋子，打開來一看，裏麵裝著滿滿的生絲。不過袁紹還是發現，其中有一些生絲，已經微微發黃了。


  手裏捏著發黃的生絲，袁紹麵有優色。


  何進疑惑地問道：“本初，你攥著絲，想什麽呢？”


  袁紹道：“明公請看，這生絲，竟有些發黃了。”


  何進看了看發黃的生絲，說：“那又如何？”


  眾人一聽何進的話，沒想到何進這麽不食人間煙火，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曹操解釋道：“明公，生絲儲藏太久，就會發黃變質。發黃的生絲，品質下降，這價格也就自然下降了。”


  何進這才明白過來，皺著眉頭說：“也就是說，若是生絲再堆積著，不賣出去製成衣服布匹，就會一直貶值？甚至是涼國人，都不會再買了？”


  “是的。”


  何進愁道：“朝廷還要依靠高價賣給涼國，狠賺一筆。倘若時間推移，這豈不是要落空了？”


  “是啊，所以下官才倍感憂慮。”


  皇甫嵩連忙解釋道：“大將軍也不必太過憂慮，這座倉庫的生絲，乃朝廷最早調來的一批。這一批都是些陳絲，在貿易戰之前就儲放很久了，故而現在發黃變質，也不足為奇。”


  “那其他生絲，還能頂過多久？”


  “這個……”皇甫嵩不知如何回答。


  得到這個並不確切的答案，何進心裏越發焦急，他又問袁紹：“生絲不堪久存，那糧秣呢？又能頂過多久？”


  袁紹道：“粟比較好，最長可儲存九年之久；麥就差一些，通常隻可儲存兩三年。”


  何進聽了，轉為笑容，欣喜地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就不信了，就算涼國在打敗了安息帝國和大月支帝國之後，得到了兩國大量的糧秣，那些糧秣又能供涼國足足上千萬食用多久？更何況，涼國如今還要開展大規模的遷徙，又保持著為數眾多的戰馬。要說涼國不缺糧秣，我死也不信！所以涼國一定會購買我大漢的糧秣！麥隻能儲存兩三年，難道涼國能忍住兩三年不進口我大漢的麥嗎？我死也不信！更何況粟能保存九年，涼國不可能撐到九年！”


  曹操略微一遲疑，有些欲言又止。


  何進看到了，問：“孟德，你有話就說，何必如此？”


  曹操說：“明公有所不知，不論是朝廷囤積的糧秣，還是世家大族和商賈們囤積的糧秣，大多都是陳糧，早已儲存一段時間，長則一兩年，短則數月。基本上沒有去年和今年收獲的新糧。”


  何進皺起了眉頭，說：“為何新糧少而陳糧眾？”


  袁術撇了撇嘴，道：“誰家不願意自己留著新糧，自己食用？”


  何進不滿地說：“也就是說，糧食和生絲，都難以長期保存了？”


  “是這樣。”


  “那難道就沒有能夠長期保存的原材料嗎？”


  袁紹道：“倒也有，便是鐵礦石。”


  曹操說：“茶葉和麻也不好長期保存，容易品質下降。”


  何進有些沮喪，說：“也就是說，若是涼國繼續硬撐著不進口我大漢囤積的原材料，我大漢也無可奈何，隻能坐視除了鐵礦石之外的其他原材料，品質下降，甚至腐敗朽壞？”


  曹操、袁紹、袁術、王允、皇甫嵩、朱俊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但這樣的沉默，正是何進最為擔心的回答。


  王允道：“大將軍也不要氣餒，以下官之見，大漢仍然可以囤積居奇至少一年半載。可涼國發達的製造業，卻不可能停滯不前一年半載。屆時，廣大涼國工匠得不到工資，廣大涼國工場必定漸漸破產倒閉。所以，我等還需堅持。”


  朱俊也說：“不錯，就算我大漢囤積居奇的原材料有些品質降低，但這些原材料僅此一家，涼國不想買，也必須買。故而原材料品質下降也並無大礙，大漢隻要依舊能夠壟斷，就不怕價格降低，不能狠宰涼國！”


  聽了兩人的解釋，何進這才有些放鬆。


  何進說：“兩位所言，倒也是極有道理。不過我懷疑，涼國能夠支撐如此之久，不向我大漢妥協，難道是已經暗中有了替代這些原材料的替代物？”


  皇甫嵩道：“確實也有這個可能，比如涼國盛產綿羊，羊毛豐富。難保涼國不會用羊毛來替代絲和麻，作為製衣原料。”


  袁術撇了撇嘴，不屑地說：“老將軍怕是老糊塗了吧，縱然羊毛能製成衣物，但工序何其複雜，耗時何其長久！相比較其不耗時不耗力的麻，用羊毛製衣，成本高昂。涼國又如此寒冷，怎可能用羊毛全麵取代麻？

  再說了，就算羊毛能取代麻，羊毛也取代不了絲。涼國有絲綢之路，向大秦帝國、安息帝國、大月支帝國最主要的出口商品，便是絲綢。若沒了絲綢，涼國的富庶便大打折扣。”


  皇甫嵩反唇相譏：“但絲綢並非生活必需品，不是民生所係。就算涼國沒有絲綢，會導致收入下降，但卻不會傷到其國本。”


  袁術還想同皇甫嵩爭吵，何進嗬斥道：“不要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