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她們都死了
肖遠強抑製激動的心情，慢慢走進了光門，光門內是一個光線昏暗，布置古樸的房間，房間裏有一個男人，這男人背對著門口，身上穿了一件淺灰色夾克，下身穿一條深灰色褲子，頭發是黑色直短發。
這個人的身影和肖常天的完全一樣，甚至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經常穿的顏色和樣式，心情不由得愈加激動起來，聲音從顫抖著問道：“爸，是你嗎？”
那男人慢慢轉回了身，開口說道：“孩子，你終於來了。”
“爸，真的是你？”待看清楚那人麵容後，肖遠連忙上前一步，眼眶有些發熱，更加激動的說道。
“是我。”肖常天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微頷首說道。
“爸，您怎麽到這裏來了，這是我的腦係統啊？”激動過後，肖遠迅速冷靜了下來，想到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心中充滿了疑惑，於是問道。
“更準確的說，這裏是爸在你腦係統中的一個虛擬投影，先坐下吧，爸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想要問。”肖常天說道，說著指了指房間裏的一個沙發，示意肖遠坐下。
肖遠走了過去，坐到了沙發上，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老爸的身影，自從那年年初他離開後，肖遠設想過很多種和老爸見麵的場景，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和他見麵，見麵的過程還是這麽的離奇。
肖常天坐到了肖遠對麵的沙發上，手一揮，桌上出現一個青花瓷壺，端起瓷壺，倒了一杯茶，推到肖遠麵前，說道：“先喝口茶吧，有問題等下再問。”
肖遠被自己老爸的突然出現完全打亂了思維，有一大堆問題要問，卻又不知該從哪裏開始，因此，他覺得自己確實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於是聽從老爸的吩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皺了皺眉。
“怎麽了？”肖常天問道。
“嗬嗬……”肖遠笑了笑，卻沒有回答肖常天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真的是我爸嗎？”
“我當然是你爸爸，難道你認為我是程序模擬出來的嗎？”肖常天哈哈一笑，反問道。
“是的，我有這種想法。”肖遠點了點頭，說道。
“唉——”肖常天卻突然歎了口氣，探身伸手拍了拍肖遠的肩膀，說道，“為了完成你腦係統的終極改造，你的腦係統進行了一係列的推演，對你來說，每一次的推演都是一個不同的人生經曆，特別是最近一次推演，你在其中度過了四十二年，出來後又經曆了唐颯被綁架，保護南州等等這麽多事情，也難怪你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次不會是假的了，我真的是你爸爸，更準確的說爸爸在你腦係統中的投影。”
“嗯。”肖遠應了一聲，低下頭又喝了一口茶，說道，“在虛擬世界中經曆了這麽長時間，這麽多事，我漸漸的也能想通一些事情了，如果不是真實世界有我的牽掛，有我的責任，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區別並不大。”
“爸，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肖遠暫時接受了麵前這個虛擬人是自己老爸的事實，開口問道。
“你問什麽就問吧，爸知無不言。”肖常天說道。
“爸，當初你離開我，就是來了這個基地嗎，還有，你和基地是什麽關係？”肖遠問道。
“你說的對也不對，更準確的說，是爸爸從沒有離開過基地。”肖常天說道。
“什麽意思？”肖遠端著茶杯的手一抖，連忙問道。
“就是你想的意思。”肖常天一笑說道。
“颯姐和瀅瀅呢？”肖遠直視著肖常天問道，聲音有些嘶啞。
“也是你現在所想的意思。”肖常天答道。
“不，不可能！”肖遠突然嘶吼了起來，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在劇烈的晃動中，水灑得到處都是。
“為什麽不可能，你在另一個虛擬世界裏度過了後半生，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能分辨出那是虛擬的嗎？”肖常天反問道，反問過後，不待肖遠回答，繼續說道，“肖遠，你剛才還說若非現實中有牽掛，虛擬與現實差別不大，既然如此，唐颯和夏九瀅即使都是虛擬的，你又何必在意那麽多呢？”
肖遠沒有說話，臉色陰沉的可怕，慢慢坐回了沙發上，低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肖常天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一直麵帶微笑的看著他。
過了很久，手中的水都已經變得冰涼，肖遠將水杯放到了桌上，抬起了頭，直視肖常天，問道：“我是誰？”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不過你沒必要懷疑，因為你就是你，在你所有經曆的人生推演中，你都是真實的。”肖常天說道。
“什麽意思，我不是太明白。”肖遠問道。
“在你經曆的所有人生中，你並不是某個智能程序，而是真實的意識，這個意識來自於你本身，其他的人，你的敵人，或者你的朋友，大部分都是虛擬的。”肖常天說道。
“你說大部分，也就是除了我之外，還有不是虛擬的，他們是誰，你、我媽、外公、林然、唐颯和瀅瀅，他們有真實的嗎？”肖遠問道。
“我是真實的，你媽和外公死的早，他們是虛擬的，林然，唐颯和瀅瀅，他們可以說是虛擬的，也可以說不是。”肖常天說道。
“為什麽說她們是又不是？”肖遠聞言，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連忙問道。
“她們出現在你的世界裏，並不是偶然，因為現實中她們都深愛著你，所以，在虛擬世界裏，你們才會相互吸引的，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肖常天說道。
“這不是說她們也是真實的嗎？”肖遠繼續追問道。
“她們和你不一樣，你還活著，她們都已經死了，你見到的她們其實是智能母體在她們生前對她們大腦進行采樣得到的意識體，正因為她們不是通過算法虛擬出來的，所以說她們是真實的，而她們在生理上來講，已經死了，從這個角度講，她們又不是完全真實的。”肖常天說道。
“你說她們全都死了，她們是怎麽死的？”肖遠對肖常天的說法感到難以接受，眼睛紅了起來，一字一句追問道。
“人都是要死的，你我都不例外，但是普通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而你我，還有她們，能以這種方式將意識保存下來，甚至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豈不是更好，你又何必糾結她們究竟是怎麽死的呢？”肖常天說道。
“不。”肖遠搖了搖頭，說道，“虛擬的終究是虛擬的，我想要真實的人生，我還是難以接受我的愛人都已經死了，爸，這一定不是真的。”
“事實如此，我沒必要騙你，孩子，你要接受現實，她們真的都死了。”肖常天勸解道。
肖遠再次沉默了下來，低下了頭沉思著，片刻後再次抬起了頭，問道：“在現實中我是什麽身份？”
“這個我不會講，等你回到現實後，你的所有被封存的記憶都會回來，到那時，你是什麽身份自然就全知道了。”肖常天答道。
“什麽時候我能回到現實？”肖遠問道。
“你的腦係統終極改造工程完成後，就可以回去了。”肖常天答道。
“我腦係統終極改造工程究竟是什麽，還需要多久才能改造完成？”肖遠問道。
“終極改造是將你的大腦皮層百分百係統化，這是一個非常龐大而且複雜的工程，你在虛擬世界中所有的經曆都與此工程有關，按照正常進度，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但是，爸的身體最近出了一些問題，擔心堅持不到你正常完成的那一天了，所以才打斷了你正常的改造進程，將你引到這裏來，助你一臂之力。幫你加快改造進度。”肖常天答道。
“你要幫我加快完成進度？”肖遠問道。
“是的。”
“會不會有危險，你剛才也說了，這是一個非常龐大而複雜的工程。”
“不會有危險的，你是我的兒子，我愛你勝過我自己的生命。”
“你需要我怎麽做？”
“你什麽也不必做，一切過程都由爸爸來做。”
說到這裏，肖常天一改剛才的溫和神情，變得十分嚴肅，說道：“但是對你有一個要求，在爸爸幫你的時候，會有些痛苦，而且會有一段時間你會有些混亂，遭遇很多幻象，這個過程中你不能有抵抗，否則不僅改造過程會失敗，對爸爸來說，也會非常危險，你一定要記住，不論你看到什麽，那都是幻象，都是假的，你一定不能抵抗。”
“無論如何都不能抵抗嗎？”肖遠皺了皺眉，問道。
“是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你如果想讓爸爸活著在現實中見到你的話，就一定要完全配合爸爸，要忍耐，不能抵抗。”肖常天再次強調道。
“好吧，我記住了，無論如何都不抵抗，爸，你可以開始了。”肖遠說道。
“好孩子，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行的，好了，閉上眼睛，我們這就開始了。”肖常天說道，說著站了起來，來到了肖遠身旁坐了下來，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將他的額頭和肖遠的額頭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