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守向南關
謝世安軍營中。
參軍、副將、各營軍官陸續匯集於此，短短兩個時辰，向南關城樓之上已經換下了三個營的兵力。
向南關戰況如此慘烈，我和謝將軍都沒有料到的，畢竟向南關是九州之內數一數二的關口。
我坐在角落，手裏拿著謝懷南從城內收集的關內空中漫天飛舞的所謂會爆炸的紙鳶，陷入了沉思。
這就是代國帶來的新式攻城武器。
據說此時向南關城內已經是滿天飛舞著這種紙鳶。
據探子來報，此時與蠻族一起參加叛亂的國家是西海島國，代國。代國派五萬士兵，從西邊運來了數百架新式攻城車，架有一些延國士兵見都沒見過的新式武器，而其中數架攻城車上便時不時往城內投擲會爆炸的紙鳶，紙鳶不比石頭還有射程，向南關狂風一起，紙鳶飛的到處都是，或進入城街裏巷，或進入左右軍營，那些未卷入城樓守衛戰的居民和士兵均有死難。
此時，傳訊兵已多次進營報告，說向南關城門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謝世安被動迎敵，憑著多年戰場上的直覺，下令死守向南關。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向南關本就是用來誘敵的棄城；所有的布局是，將向南關的將士們當成用來捐軀的棄子。
一切立於紙上的算計，都是虛妄，現在向南關城樓之上，好多將士們都未不及思考，便稀裏糊塗地加入了戰鬥。本來已經在軍營中點燃的為延國和親公主複仇的熱血，被這漫天的會爆炸的紙鳶，以及代國從西邊運來的無數種將士們見都沒見過的攻城武器所引起的驚異和害怕所取代。
機關算盡，誰有能料到代國國主居然全然不顧三國之盟，率先派遣軍隊加入蠻族叛亂，與蠻族合力攻打向南關。
代國應該知道向南關守將謝世安有意棄關迎敵。蠻族也應該知道向南關守軍有意開門作戰，為延國和親公主報仇。
這仗打得真是莫名其妙。
我坐在角落裏依舊一直在仔細觀察著這個武器，軍營裏來來往往，帶來的都是戰退戰亡的消息。
謝世安惱怒地問謝懷南道“昨天城外尚隻有蠻族十萬鐵騎，代隊到底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將軍，他們是從海上來的。”謝懷南回答道。
東南和國、淨國，西南代國，三國中屬代國國力最弱，其人口不足百萬，舉國士兵不過二十萬餘。一開始我們也從未將代國士兵放在心上，關中守將提防的也隻是地處東南的和國、淨國，但是和國和淨國與延國交界處有綿延萬裏的伏龍嶺，向南關又據險以守，他們若想侵犯延國，就必攻向南關。其實現在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如果代國真的以武力打開了向南關的大門，難保和國和淨國不起虎狼之心。
現在，代國從西邊運來新式攻城武器，尤其是這些會爆炸的紙鳶，隨風進入向南關內，觸地即爆，引得向南關內軍心大亂，謝世安想要穩住軍心守住向南關，恐怕也沒有那麽容易了。看來這些東西，將會成為以後戰爭的關鍵。
短短半個時辰，向南關城樓又陣亡了數萬將士。
謝世安在營內不免懊惱，在營帳內來回踱步。
現在代國攻城的目的並不明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當今天下五分，大多數國家是亂世建國，若有一個國家，僅派五萬士兵，在不足三個時辰內，以兵力強攻易守難攻的向南關，打開了向南關大門，此事必會引起諸國震蕩。
真是無奈，當初，想著不計後果放棄向南關，現下，也隻有不計生死死守向南關。
這不就是目的嗎？我從角落站了起來，對著謝世安說道“我想代國就是想展現實力，才以武力硬攻向南關。”
——
生於太平是福，生於亂世是命。時間，會卷土重來，讓很多事情顯影、明白。
謝將軍聽道我的話，停下了他的腳步，再重新問了我一遍“九小姐，你剛剛說什麽？”
我將我的想法再說了一遍“謝將軍，我想代國此次強攻向南關，也許隻是為了展現自己的軍事實力，在九洲中一戰成名。”
謝世安聽到我的這個判斷，心中甚是震驚，但眼中也露出了了然之色，不等謝世安開口說話，副將謝懷南聽罷此言，瞪大了雙眼，怒火衝天地大聲說道“代隊如此不講計謀，不講策略，甚至毫無道義的無差別傷害城中百姓，就隻是為了展現自己的軍事實力？”
我站起身來，一邊走向沙盤一邊說道“當敵人實力數倍於你，人家為什麽要對你含情脈脈？”
我將手裏的紙鳶，放在沙盤之上，盯著向南關的軍事部署圖，我總覺得我們還是忽略了什麽，居然是想一戰成名，待軍隊進入向南關後在別的關隘中也是一樣。為什麽代國要選向南關，有什麽理由代國非選向南關不可呢？
我看著沙盤，陷入了思考，軍營裏謝懷南氣急敗壞地左右踱步，對著軍營裏的人說道“這個代國的將軍玳瑁，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問青紅皂白，駕起雲梯就打，城樓上好多人都被打懵了，許多士兵都是不明不白送了性命。我們原以為會開門迎敵的。”
我看了看謝懷南，又看了看沉默不語地謝世安，看來謝懷南並不知道實情。
居然謝將軍沒有將這些事告訴他，就證明謝將軍知道謝懷南是一個忠勇之人，不會有太多的彎彎繞繞，故而京都，三國聯軍，蠻族叛亂這些事，也許他無法理解，但是我想著居然是忠勇之人，也許將來也會獨當一麵，說著他也有必要知道，坐鎮關隘將軍必須要清楚的一件事，我眼睛離開了沙盤，望著謝懷南說道“其實一般的將軍不願打這樣的攻堅戰，特別是攻打向南關這樣易守難攻，防守戰備齊全的關隘。無論向南關的守將是何人，若坐鎮這樣的關隘，死守就是上策。”
謝懷南雙眼新奇的看著我，似乎很吃驚從我嘴裏說出了這些我，我沒有理會他的吃驚和訝異，接著對著他說道“所以做為攻城的將軍，無論是誰攻打向南關時首選之策就是誘使坐鎮向南關的守將開門，無論我們選擇的是真降還是詐降，無論守將是真傻還是裝傻，隻要守將肯開城門，他們其實什麽代價都是願意付出，什麽手段都可以使出。其實他們的計謀在原則上應該是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現在為什麽突然強攻……”
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謝懷南和謝世安聽了我的言論，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軍營外，狂風四起，旌旗獵獵作響，關內天空中漫天飛舞的攻擊性紙鳶隨風而下，城內城外，營內營外，起彼伏地響起了爆炸的聲音。
代國攻勢漸凶，看來玳瑁以五萬兵力，在不足三個時辰內，以武力攻破城門已是定局。
為何如此？
起風了。
風。
我望向沙盤，恍然大悟道“居然隻是騙小孩的把戲，居然隻是騙小孩的把戲。”
謝世安聽到此言，更是疑惑，問道“九小姐，可有想到什麽？”
我輕拍了一下沙盤，對著謝世安說道“謝將軍，這紙鳶哪裏是攻城的武器，不過是用來騙小孩子的把戲罷了。”
謝世安順著我的眼睛，看了看向南關關隘的沙盤一下子也恍然大悟，隨後默不言語，他需要做出判斷，到底是帶著士兵們繼續死守，還是帶著士兵撤離向南關，整軍再戰。
我身邊的胡大聽到我說這話，又看到我和謝世安的思路都轉的那樣的快，一頭霧水地問我道“小姐，你剛剛說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我沒有理會胡大，繼續說道“所以才是向南關！我們想借向南關誘敵深入，創不世之功。玳瑁也一樣，也想借著攻打向南關，創不世之功，名揚四海。”
謝懷南一臉茫然，問到“將軍，此話是何意？”
謝將軍閉上雙眼，雙手抱頭，悲傷地說道
“向南關守不住了，誰也守不住向南關。”
看來謝將軍有了自己的判斷。但是謝懷南見將軍和胡大皆是滿臉的不解，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又看看謝老將軍，我想有必要給他們解釋一下了。
我便指著沙盤，對著他們說道“你們看，這向南關前後地勢寬廣，東側是伏龍嶺，群山環抱，西側百裏是西海，在這個季節，向南關內隻有東南風一個風向。”
“？”謝懷南和胡大依舊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我耐心的再說道“如果我們是攻城的人，有人建議我們使用這樣的武器，你們第一時間要考慮的問題是什麽？”
謝懷南回答道“風向，居然是無線的紙鳶風向肯定是最重要的。”
嗯，不愧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人，順勢利導也能第一時間看到問題，我繼續說道“對的，謝小將軍，這一戰看得確實是風向。風向相悖則紙鳶會漫無目的地到處飛串，這可不是代國玳將軍想要看到的結果，我猜想他們設計了這個紙鳶還沒有想好如何控製方向，本來是向放棄這個武器的，但是玳瑁是一個野心之輩，發現了向南關正好適合這樣的武器，所以他們才莫名由的攻打向南關。”
謝懷南回答道“也就是說破壞力這樣強的武器，在別的地方就沒辦法用了？”
我笑著對謝懷南說道“是的，所以說是唬人的。”
我望著謝世安老將軍，說出我的建議“謝將軍，現在向南關，就算神仙來了也守不住，您是否考慮率兵退至丹江口。”
謝將軍拿起手中的佩劍，站起來，說道“不，苟活之，何安！”
我再次說道“謝將軍，現在繼續死守隻會讓代國實現他們以武力強攻向南關的計劃，不如你現在棄城而走，我們以後整軍再戰。”
謝世安看著我義正嚴辭地說道“那豈不是讓蠻族和代國欺我延國無人，我將以一人之軀，與向南關二十萬守軍同生死，吾身願以一己之軀展現我延國將士精神，萬死不退，死守向南關！謝懷南，你帶著九小姐撤離向南關，務必保護好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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