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醫師遙天(二)
東方漸明,狼崖山密密層層地林木間稀稀散散落下了幾道淩亂的光影,灑在高大樹木間的灌木與土壤上,彰顯著我們在狼崖山休憩的這一夜已經安然的過去,新的一天正悄然來臨。
漸漸地我感到明亮的光線布灑在我的眼瞼上,我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一夜的夢境讓此時醒來的我感到頭昏腦漲,渾身酸軟。
懵懂之間,隻見到一個人影印在我的眼前,恍惚之間,隻感到一陣陣濕熱的氣息直撲到我的臉上,我猛然睜開雙眼,隻見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距離我的臉龐隻有咫尺之遙,而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中則流露出深深地擔憂、不舍和眷戀。
但是這樣的舉動對於剛睡醒的我來說,就是驚嚇和侵犯。我急忙坐了起來,一把將這張臉的主人推開,厲聲對著這張臉的主人說道“鄂懷玨,你想幹嘛?”
鄂懷玨見我醒來,臉上一陣歡喜,對於我剛剛打他的那一巴掌並不在意,反而神情激動地對著我說道“洛兒,你醒了!”
“廢話,我不過是睡著了,當然會醒過來啊。”我一邊整理身上的衣物一邊對著鄂懷玨說道。
鄂懷玨眉心微蹙,一臉擔憂地望著我,伸出手來準備探我的額頭,我往後退了退,言道“鄂懷玨,你幹嘛?”
鄂懷玨說道“洛兒,你知道嗎?你剛剛睡覺的時候呼吸沒了,就連心髒都停了。我真的好怕你醒不過來!你真的沒事了嗎?你活動一下,看你身體的其他部分有沒有問題?”
我一把推了一下鄂懷玨,不想理會他,真不知道這個人一大早起來抽的是什麽風。明知道我看著他多多少少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還那麽不自覺,一早上起來就離我那麽近,搞得我一大清早就臉紅心跳、渾身發熱真是不知所謂。
我自然是知道這樣的感覺不好,心中對自己也是一陣惱羞,於是便起身站了起來,一麵向洞口外走,一麵對著坐在洞口的歐陽景說道“阿景,我們走!”
歐陽景聽到我的話依舊坐在洞口一動不動,我抬起手推了推歐陽景的肩膀,卻見歐陽景順勢便躺了下來,此時的歐陽景臉色如素玉冰雕一般蒼白。我驚異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歐陽景,一手握住歐陽景的手掌,卻覺得他的手掌掌心毫無溫度,僵硬冰冷。
一時之間,我變得慌亂起來,我明明已經用召喚器將他喚醒過一次,為何現在又出現了和我第一次在冰窖裏發現歐陽景時一樣的情景。現如今我手裏的召喚器已經因能量缺失自動關閉粉碎了,現在的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將歐陽景喚醒,我突然想起來,在這個世界裏如果出現了和歐陽景一樣的容器兼容性問題,是可以找醫師的,上次鄂懷玨就是將我帶到拂顏醫館才修理好了我所在的這個容器的問題。
我急忙回頭望著鄂懷玨說道“我說這裏哪裏還能找到醫師啊?”
鄂懷玨一邊熄滅洞內的篝火,一邊望著洞口邊的我和歐陽景,輕笑著說道“就他這個身體,還找什麽醫師啊,幹脆死了算了,省得拖累了你我。”
“你說什麽?”我微怒地說道。
“你又想拖著他走過著高聳的狼崖山啊?”鄂懷玨冷眼看著我,想起了那時候我在伏龍嶺拖著我的祖父洛塵的屍體倔強地死不放手的情景,那時候我保護的是我的祖父,如今我保護的卻是歐陽景,他心中自是不快。
不過那次滅門慘案以後,我便失去的記憶,行為舉止雖然說和原來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多多少少比原來的性情跳脫和開朗了許多。也許是因為我在小鄉村裏待了三年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事情雖然說我忘記了,但是不代表他們都忘記了。隻是他們都選擇了避而不談。當然這是題外之話,如今的情況是歐陽景的容器出現了很嚴重的兼容性問題,現在的我們必須立刻馬上找到一個修理容器的醫師,幫他修理修理。
就在此時,我想起了我和北基曆一起長大,一起進入雅木茶星球的軍隊,一起參加試煉,他一直都是那樣溫和的跟在我的身後,保護著我,守護著我,現如今來到了這個星球,我卻沒有辦法守護他,我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統領,一時間哀傷和自責一起湧上了心頭,我低著頭看著渾身冰冷的歐陽景,對著洞口喊了一聲“這裏有醫師嗎?”
“擅闖別人的住所,卻在這裏亂叫,你也太沒禮貌了吧!”突然之間,狼崖山叢林之間有一青衣男子緩緩地從山林中走了出來,隻見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身上背著一個采藥用的背簍,再定睛一看,來人不是拂顏醫館的醫師遙天又是何人。
真的是要什麽來什麽,我欣喜若狂地望著遙天醫師說道“遙天,你快來給歐陽景看看,你看他這個問題你能不能處理啊?”
遙天向洞內看了看,他先是看見躺在洞口的歐陽景,後又看見站在洞內的鄂懷玨,然後滿臉笑容地對著我說道“洛姑娘真把我當神人了,在下的醫術多偏重於婦人容顏這塊,對於躺著地上的這位將士的病症,恕在下醫術不精,恐怕無能為力。”
我急忙將歐陽景安放在一處,一手拉著遙天,一麵對著他說道“你怎麽能束手無策呢?我臉上這麽難治好的病你都治好了,你現在看都沒看,怎麽能就此放棄呢,你還是醫師嗎?”
聽到我此言,遙天愣愣地望著我,任由我將他拉到歐陽景身邊,隻見遙天醫師見到歐陽景先是一愣後又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我說道“王妃娘娘,你是從哪裏找到景王殿下的?”
對於遙天醫師突然換了口吻對著我說話,我先是一愣,後也沒管太多,對著遙天說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啊!”
遙天醫師神情凝重地對著我說道“在下盡力而為!”
話說自從鄂懷玨帶著我到拂顏醫館裏去見了這個遙天醫師以後,這個醫師從第一次見到我時候的欣喜和激動逐漸變成了冷漠和譏諷,雖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對我又那麽大的敵意,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有很多人對你會有莫名其妙的善意,也會有莫名其妙的敵意,當時的我並未思考太多,現如今看來,這個遙天醫師對我的態度很有可能於景王殿下有關。
話雖這樣說,但是遙天還是盡全力將我臉上的傷醫治好了,所以我相信他也可以將歐陽景的問題醫治好的。
陽光逐漸灑向了山洞之內,不得不說遙天在狼崖山所選的山洞確實是無可挑剔,在這個林木叢生的地方能找到一個讓陽光正好直射進來的地方確實不易。
我望著狼崖山上蒼翠的深林,林中彌漫著重重的霧障,光影之間,讓我突然想起了昨日夜裏的那一場驚夢。
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府邸裏,賓客雲集,高朋滿座,衣著華貴的貴人們麵帶喜色,穿梭其中,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少年站在迎賓處望著我深深鞠了一躬,笑盈盈地對著我說道“母親可還安好?”
緊接著我又來到了一個盛夏的午後,隻見那少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個布局精美的院子裏,身上的衣服從宮廷華衣變成了素色常服,那時候的太陽正烈,少年冠帽整齊好像是在烈日之下站了許久的模樣,院內的石板路上落下了一大攤汗漬,少年見我從門外走來,臉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斂衿拘禮,笑著對著我說道“母親,回來了。”
突然之間疾風驟雨,漫天的烏雲遮蓋了本是晴朗的天空,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寒光刺入了那個少年的胸口,少年應聲落下,眼中充滿了擔憂,一個青年的醫師懷抱著那個少年,哭著對著我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醫師。”
緊接著我便看見那個少年獨自一人被囚禁在一個黃金打造的鳥籠裏,滿眼是血地對著我說道“母親,我救不了延國了。”
我伸出手去撫摸那個少年粉嫩的臉,隻見那個少年越走越遠,時不時還回過頭來,含笑著說道“母親,克兒走了,母親一定要好好珍重啊!”
這個夢淩亂而又真實,隻是夢裏的那個少年讓我感覺格外的熟悉。
然而夢裏那個抱著少年的青年醫師居然和現在正在給歐陽景診脈的醫師遙天長得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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