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竹舍談心
“可是，這和我們在莫憂穀商量的對策不一樣。”我望著鄂懷玨凝重如幕的眸子，鄂懷玨俊秀的一張臉上鐵色如青，淺薄的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線。
緘默片刻。
鄂懷玨冷冷地說道“也許歐陽景隻是想借我的口，將我們想要暗殺鄂獲的消息告訴鄂獲而已。”
“他不信任你。”我鎖眉疾問。
其實這一問，本來就是明知故問，歐陽景和鄂懷玨本就是兩個陣營裏麵的人，歐陽景不可能完全信任鄂懷玨，鄂懷玨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歐陽景。
隻是現在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所以當初我是真心相信他們兩個人會合作的。
鄂懷玨慘淡地笑了笑，眉眼冷峻地望著我，無奈地問我道“你呢，你信任我嗎？”
我強作輕鬆，寬慰鄂懷玨道“你先別忙想太多，他也許不是防著你，而是防著別人，畢竟你們所謀劃的這件事如冰上行人，如懸崖走鋼絲，一旦出現意外，最後摔死的對於你來說也許隻有你一個，但是對於歐陽景來說，他身後的人太多了。”
鄂懷玨默然一笑，琥珀色的眼眸幽深如潭，他兀自地扭過頭，眼底若有無限的漣漪漾過，低聲言道“你呢，你相信我嗎？”
“你呢，你願意和歐陽景一起舉兵複延嗎？”我問道。
鄂懷玨的麵色沉了沉，低聲說道“我是北朔皇子。”
我說道“就是說嘛，他是延國皇子，你是北朔皇子，若是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來說，你們是沒辦法合作的，就算能夠暫時達成協議，成為了盟友，等鄂獲下台，你們應該何去何從？”
“你想的可真遠。”鄂懷玨開口說道。
“其實我一直很反對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取權利或者地位。”我皺眉說道。
鄂懷玨道“可是對於歐陽景他們來說，除了這樣的方式沒有其他的方式了，你想要歐陽景死嗎？”
“你呢，你想要歐陽景死嗎？”我反問鄂懷玨道。
鄂懷玨扶額，俊秀的臉龐上浮現上一抹淺淺的苦笑“洛瀟瀟，你這話應該問一下歐陽景，他想要我死嗎？”
聽到鄂懷玨此問，我不由地憂從心來，應道“可是，我不想要任何人死。我想要這個世界天下太平，就和當年我們在小安村一樣。”
“理想和現實是有區別的。”鄂懷玨淡淡地說道。
我抬眸，望著竹舍外沙沙作響的翠竹，在明豔的陽光之下，竹林凝翠生煙，空靈動人，恍惚間，我突然憶起了，很早以前我聽說的一段話，竹舍之中竹香清氣襲人，不由地我便悠悠地將此話頌了出來，“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你在說什麽？”聽罷此言，鄂懷玨的眸色一亮，應聲問道。
“隻是我當年在小安村聽到一個四處遊曆的儒生所念的文章而已，我覺得此篇文章中的天下，才是我想要的天下。”我眼底璀璨，似有萬千星河匿在其中，這樣的天下該是一個多麽清明的天下啊。
鄂懷玨若有所思，沉默良久以後，輕聲歎道
“可惜了，這個天下不是我的天下。”
思及當下，我不由地怒從心生，嗔怒地望著鄂懷玨，責問他道“戰亂會死好多人，為什麽你們作為君王，你們會教導別人安分誠信，但是為什麽你們自己都不會以身作則呢？”
鄂懷玨冷笑著回答道“什麽叫做以身作則？”
我回答道“居然已經統一了天下，那麽天下所有的子民就是你的子民，為什麽要分的那麽清楚，分什麽延國人，土國人，難道不都是大朔人嗎？其實我們隻是想好好地活著而已，若是你們不給其他人一條活路，這不等於逼著別人造反嗎？”
鄂懷玨輕聲回答道“也許是克製不了人性深處的猜忌吧。”
“你們真是虛偽。”我怒道。
鄂懷玨見我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無辜的睜大了雙眼，解釋道“我又沒當君王，你幹嘛把我也說進去。”
“你若當君王也一樣。”我說道。
“我若說我不一樣呢？”鄂懷玨篤定地回答道。
“你們都一樣，一樣出生的在這個環境裏，一樣的生活在這一方天地間，你的胸懷和他的胸懷又有多大區別呢，你的理想和他的理想又有多大區別呢，隻不過他現在是君王，有為非作歹的能力，你現在是逃犯沒有為非作歹的能力罷了。”
鄂懷玨見我誅人誅心，心中一陣氣惱，緊抿嘴唇，厲聲對著我說道“洛瀟瀟，你還沒完了是吧！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有火，但是你也不能朝著我發吧！我哪裏做的不對了。”
“就是看你不順眼。”我簡明扼要地回答道。
“我”
鄂懷玨一時氣結，不知如何應答，恨恨地扭過頭去，不在言語。
“錦城裏出大事了。”
突然間，竹舍外傳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定睛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胖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來人不是陳麵人又是何人。
我詫異地站起身來望著他，滿臉疑惑地問他道“陳老板，你怎麽來了。”
要知道，我們之所以死乞白賴地跟著花月如來到顏府，無非是想告訴陳麵人，花月如的人正在滿世界的找他——在錦城內偽造顏氏錢莊銀票的人。結果他倒好，知道這個消息了，還不趕快躲起來，反而自己跑到顏府來了。
結果陳麵人猛喘了一口氣，急聲言道“先別忙管這個，錦城內出大事了，錦城東南方新修的紫雲觀下不知為何被搜出了千名童男和千名童女，而且那些男童和女童被搜出來的時候，個個都麵容消瘦，骨瘦如柴，更讓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些孩童的皮膚幾乎是通體透白，白得更鬼魅似的。”
“什麽？”我和鄂懷玨異口同聲地說道。
陳麵人未加停頓地接著說道“現在錦城內所有的老百姓都往顏府趕來，目前已經有數千人圍到了顏府門外，讓花月如給大家一個交代。”
（明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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