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嘩變
錦城內接連幾日的暴雨,頓時將天地換了顏色。
大樹被狂風連根拔起,錦城的街道上灌滿了海水,各式各樣的商鋪被迫關門歇業,錦城的百姓紛紛冒雨遷移到了地勢較高的民家別院裏。
民家別院是顏家出錢修建的,專門供錦城百姓避難所用。
由於錦城地接西海,幾乎每年都會遇見這樣的天氣,而每當遇見這樣的天氣的時候,居住在錦城內的百姓都習以為常的帶著簡單的物件兒,順著錦山來到這個別院裏。
破月幫的兄弟們習慣性的住在別院的外側,並且分派了三隊人在別院外巡視,每半個時辰輪崗一次,以保證在別院內避難的百姓們的安全。
這一次的避難與以往不同,一是今年的台風來的比往年的要早一些;二是經過了紫雲觀事件以後,百姓們對於顏家心有所愧,而對於朝廷則心有所忌。三是為了保證一城百姓的平安,官府與錦城百姓代表們多番商議,同意讓那些被關在紫雲觀裏的孩子統一交給官府處理。
在民家別院裏避難的人心情沉重,他們心中所求的安謐平和,在一夜之間傾覆。
皇帝想要追求長生不老,本來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
但是朔統帝選擇在背地裏偷偷做這件事,很明顯他是一個比較在意顏麵的人,也是比較在意後世對他的評說的人。
如今機緣巧合之下,錦城的百姓當麵揭開了朔統帝偽善的麵具,這對於百姓來說是福還是禍,都是未知之數。
而這些事情幾乎擾得那些憂患意識很強的人們夜夜難眠,而這樣的情緒很快便在錦城內彌漫開來,讓本是繁華之地的錦城籠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
我望著灰蒙蒙地天空,輕聲問坐在一旁的鄂懷玨道“你說歐陽景他們去哪了?”
鄂懷玨淡淡地說道“我猜在海上。”
我眉頭緊鎖,深深歎了一口氣,瞭望著窗外的世界,隻覺得樹枝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院內的溫和的土地翻起了黃色的浪花。
這就是歐陽景所選的路嗎?
但願他一切順遂吧。
我隻是希望不要牽扯進太多人的就好。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也許對於有些人來說,隻要能保護他們,能給他們一世的太平,君王有一點兩點的小毛病,小問題都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打仗死的人更多。
狂風暴雨過後,錦城的天空呈現出如碧水般的藍色,金色的陽光溫和的布灑在七彩斑斕的錦繡大地之上。
雨後初霽,錦城的官府便傳來了一個消息,石安的軍隊再次嘩變了。
石安是延國的降將,對於延國來說是叛臣,對於朔國而言也算得上是功臣,雖然朔統帝接受了石安的投降,但是心中對於這樣的叛臣依舊是無法做到完全信任。
就連跟著石安的將士們,在大朔的武將中也飽受了排擠和譏諷。
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再加上一點點人為的調唆和慫恿,石安身邊的副將寒風終於忍無可忍乘著黑夜在花城內取下了石安的首級,以花城為據點,打出了推翻大朔,複興延國的旗號,舉兵造反。
當大家都說寒風是不是瘋了,拿著一塊城池就敢直接叫囂大朔的時候。
向南關二十萬守將也反了,原因是鄂獲當年對白仁的部隊一念之仁,將白仁軍隊裏武藝高強的士兵收入的麾下。
雖然在國師素心的建議下,那些士兵並沒有留在上京城,而是直接分配到了邊境四處,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那些士兵大多數都被分配到了向南關。
更巧合的是向南關的守將何安,本就幽州人,當年幽州遭遇水患的時候,歐陽景的兒子歐陽克曾經救過他的父母妻兒,而且給他的家人一個妥善的安置,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下,何安選擇了歸於歐陽景麾下。
此番歐陽景通過海路直接繞到了向南關,在向南關眾人的慫恿之下,黃袍加身,搖身一變成為了延國的國主,並且打出了推翻大朔,複興延國的旗號,舉兵造反。
歐陽景此番舉兵,沒有理由,也沒有借口,就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大朔現在的皇城原本就是延國的。
居然是搶來的,作為延國皇室我們有理由讓你還回來。
同時,花城郊外的藥穀中突然冒出了五萬延國士兵,雖然士兵的數目較少,但是他們身上個個配置了新式的戰鬥武器,這些武器每一種都威力驚人。
他們衝出藥穀以後,很快便和花城內的寒風的軍隊集合,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到了上京城城樓之下。
鄂獲知道歐陽景要反,但是沒料到歐陽景會那麽快反。
鄂獲知道歐陽景身後一定還有延國的舊部,但是沒有料到歐陽景身後的舊部隊伍那麽龐大。
此時的鄂獲麵色鐵青地靠坐在龍椅之上,手中緊握著剛剛收到的戰報,望著站在殿內的眾臣說道“各位愛卿,有何高見?”
朔國大將雪狼上前一步說道“不過是遊兵散勇,陛下不必太過掛懷。”
宰相杜亮一臉焦慮地走了出來,對著雪狼說道“歐陽景的部隊都打到了家門口了,雪狼將軍此言說的倒是輕鬆啊!”
雪狼將軍冷笑一聲說道“宰相恐怕不曉得吧,不說上京城的地勢易守難攻,上京城北方的錦州和荊州兩地駐守了我們大朔大半的兵力,想要消滅這一小股叛亂的軍隊,實在是易如反掌。”
鄂獲穿著一身黑色龍袍,淡然地端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來回擺弄著手裏的戰報,淡淡地說道“朕不想打仗,愛卿們可還有別的想法?”
“不是,陛下,他們都已經打到我們家門口了,這仗可不是我們說想打就想打,說不打就不打的。”雪狼抬起頭,不解的望著龍椅上麵無表情的鄂獲說道。
此時鄂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出喜怒。
杜亮站在殿內,低頭思忖了片刻,頓時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拱手為禮,畢恭畢敬地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可以招安。”
杜亮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唯有朔統帝鄂獲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甩手放下了手中的戰報,聲音渾厚的說了一句“愛卿所言,甚和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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