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殘酷真相
月華如水,情霜滿地,枯幹的枝丫縱橫著指向天空,便讓今夜的月色多了幾分慘淡的滄桑。
我被歐陽景軟禁在鳳儀殿內已有數月,除夕已過,元宵也近,樹丫上的月色朦朧暗淡,似圓非圓,宛若離人垂淚的眼。
那日過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重陽。
同樣的,我再也沒有見到過紫智。
我如一隻美麗的金絲雀一樣,被歐陽景囚禁在了鳳儀殿內,除了每人來侍候的侍女和內侍以外,我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原來地位和權勢還可以這樣使用,北基曆知道他這樣做,我必定惱怒,所以他索性這麽多天來,一次也沒有再踏進我這鳳儀殿內。
北基曆,你很好。
離開了雅木茶星球以後,你的肩膀硬了,對我也敢用這樣的手段了嗎?
歐陽景太了解我了,同樣,我也太了解歐陽景了。
無論他現在如何變化,他依舊是原來的北基曆,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是不會變的,所以他敢囚禁我,但是他不敢來麵對我,他和原來一樣,還是一個懦夫。
踏著月色,鳳儀殿後院的清池內,波光粼粼,印月搖影,清池對岸的竹林在月色下寂寂幽幽,看起來那麽近,又顯得那麽遠。
人這一生可真長,遇到的事情真多,想要一成不變地過完這一生也真難。
思緒至此,陡然之間鳳儀殿後院的清池裏出現了一個體形碩大的黑影,這個黑影二話不說便將我拖進了清池裏。
渾濁、窒息、疼痛,黑影在清池內前行的速度很快,湍急的水流隻打的我渾身刺痛,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裏,也不知道我最後的結局會怎麽樣。
不知過了多久,明亮的光線透過眼瞼映照了進來,我輾轉醒來,朦朧之間,我看見我在一個狹小的木屋裏,木屋的右側有一個身長約八尺的男人,在鍋爐邊忙活,看樣子好像是在捯飭吃食。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木屋裏便溢滿了米湯的香味。
許是浸入水中的緣故,此時的我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想起昨日從清池內鑽出來的黑影,我忍著身上的疼痛,艱難地撐床坐了起來。
正在煮飯的男子聞聲回過頭來,黝黑的皮膚,堅挺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眸
“鄂懷玨?”我滿眼詫異地看著他,開口說道。
鄂懷玨轉身向床邊走來,順手拿起了案桌上的瓷碗,徐步走了過來,深深歎了一口氣,對著我說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將你盲目地托付給他人,讓你受苦了?”
能夠再見到鄂懷玨,我的心中自是歡喜,但是鄂懷玨此言分明是對我和歐陽景二人有所誤會,於是我柔聲解釋道“也不算受苦吧,歐陽景對我挺好的。”
鄂懷玨聽到我此言,亦不甚詫異,反問我道“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有發現歐陽景已經死了吧!”
“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鄂懷玨看著我低下了頭,如秋水般溫潤的眸子,倏地暗沉了下來,嘟囔道“瀟瀟,對不起,我也是近日才發現的。”
我焦灼地開口問詢道“鄂懷玨,你把話說清楚,你說的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鄂懷玨放下手中盛著湯藥的瓷碗,緩緩地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皺了皺眉,慢慢說道“當年我弟弟鄂獲給歐陽景身上種了惜花散,用來監視歐陽景的行蹤。雖然遙天醫師說他認識人可以解惜花散之毒,但是我本身是不相信的。惜花散是我們北朔皇室秘製的毒藥,本是無解的。直到有一天,我聽陳麵人偶爾說起,與惜花散同生同滅的五彩鳴鳳蝶死了,我才知道歐陽景已經將此毒解了。”
話說到此處,鄂懷玨頓了頓,思忖了片刻,接著說道“說來也真是巧,自我和你竹園一別以後,我便開始四處遊曆,兜兜轉轉,我竟然又來到了莫憂穀。我本想著再看一看莫憂穀裏的風景,結果進去之後才發現,莫憂穀已經荒無一人了。我本想著應是歐陽景當上皇帝以後,將他們都接出去享受榮寵了。直到我在穀內見到落盡青絲的遙天,我才知道他們解除惜花散的真相。”
鄂懷玨的眸光轉向了窗外,兀自感歎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換魂之術。現在的歐陽景是借了歐陽榮的身體才活了下來,真正的歐陽景早就死了。”
“你說什麽?”我聞言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而且這個歐陽景複活的時候,殺光了莫憂穀全穀上下三百多口人,其中包括你的兩個姐姐。”
回頭一看,隻見到陳麵人一身布衣從門外走了進來,語氣冷肅的對著我說道。
“可是,可是,他現在”我幾近哽咽地說道。
“他現在依舊好好的,你看不出他有什麽異樣,對嗎?”陳麵人一臉凝重地說道,“換魂之術會讓換魂者心中的執念無限放大,甚至會令換魂者墜入心魔,歐陽景剛剛蘇醒的時候,沒能控製住他心魔以至於釀成了最後的慘劇,如今你擅自離開皇宮,他會走火入魔到什麽程度,誰都不能預料。”
“怎麽會這樣,不過是種了惜花散而已,他們何必要走到這一步呢?”我開口言道。
鄂懷玨看著我,低聲說道“也許那時候歐陽景已經大限將至了,隻是遙天醫師沒有說而已。”
我驀地臉色發白,沉默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所以,我猜的沒錯,重陽就是克兒。
不行,我必須回到皇宮裏去,我不能放任歐陽景再這樣瘋下去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鄂懷玨輕聲回答道“上京城郊外的村子裏。”
“你是怎麽將我從皇宮裏帶到這裏來的?”我問道。
鄂懷玨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反問我道“難道不是洛兒你托人傳信給我,讓我在護城河東南處等你嗎?”
鄂懷玨話音剛落,便聽見木屋外傳來了嘈雜淩亂地聲響,鐵蹄陣陣,兵甲當當。
“給朕圍著。”
一個淳厚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屋外清晰地傳了進來,隨後便聽見屋外一陣軍馬策動之聲,看來今日我們是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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