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前往新大陸
在漢森十八歲那年,他便真切的感覺到了自己心理上的變化,憤怒、不安、狂躁,那些積壓在童年回憶裏揮之不去的痛苦,將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扭曲成了一個以血易金的地下拳手。
這種令其絕望的壓抑,大部分來源於漢森的父親,奧格爾丁,血緣的鏈接是無法被抹去的,即便漢森不想承認,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他開始變得和奧格爾丁一樣怨天尤人,開始變得和他一樣冥頑不靈,虛偽而又自負。他逐漸將自己童年不幸的始作俑者,由奧格爾丁轉移到了自己的第一任母親和他的兄弟身上。
在漢森眼裏,過去的種種不公被無限製的放大,任何一個細節都被看做是邪惡而又卑鄙的偏袒。例如母親之所以讓出自己而選擇帶走奧鑫,肯定是因為她同奧格爾丁一樣,認為自己的身體無法為她換來必要的需求,所以選擇拋棄,選擇背叛,就連一起去賞紫陽花的承諾,也不過是哄騙一個孩子最簡單的謊言,永遠也不可能兌現。
母親看不起自己,就如同奧格爾丁看不起自己一樣。
一開始,漢森將怒火全部撒到了格鬥場上,他所展現的技藝和殘忍血腥的手段令觀眾為之沸騰。如果說之前的漢森還受到良心的約束,那麽現在的漢森則完全不管他人的死活——他認為這是他們欠他的。
這種情況就連與他走得最近的雷歐也無法控製,更何況,在漢森發生改變之後,他倆的關係也逐漸疏遠了。所以雷歐隻能在格鬥場上躲開漢森,盡量使自己不必落得和其他人一樣的下場。
漢森被推選參加各個城鎮的地下拳賽,用盡各種手段使得自己名聲大噪。
當一個人足夠出名,總會有特殊的勢力關注到他的動向,即便他的履曆黑暗。
當時的新大陸勘察隊,正在遭受史上最大的困難。不但出現了各項資源的短缺,還由於調查期團遲遲沒有進展,使得整個外派團隊的凝聚力大幅度下降。
有傳言稱,被派遣前往大峽穀以北調查生態環境的第三期團,在飛越峽穀時遭遇了風漂龍的襲擊,音訊全無,留下的第二期團技術人員經過短時間的搶救無果,隻能暫時確定其迫降在珊瑚台地。據傳言流散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在漢森看來,調查進展的不順利,正是因為獵人的軟弱和無能在造成的。他沒有見識過新大陸的險惡,僅憑想象,斷言了調查團隊的不作為,他一想到自己曾經為了加入他們而日夜不停的遭受磨難,內心就感覺到極度惡心與憤怒。
為了提供更多的物資並保證流通,公會再次組建了負責運轉整個辰星據點的第四期團。團員中包括了擅長管理的商人,精通實務工作的人士以及少數專門領域的調查員。
公會募集到的獵人戰力始終達不到預期,第四期團的首要任務是“鞏固”而非“開拓”,因此新大陸的調研任務就像流水的瓶子一次次被灌滿又一次次空洞,盡管參與人數和投入數據非常可觀,但真正能夠有所作為的人卻始多不起來。
漢森對於加入獵人公會並沒有興趣,吸引他的是一條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旁人茶餘飯後,就會談起某個如有神力,手持太刀而且英勇無比的新晉獵人的故事,還說公會將會建立起以他為首要戰力的第五期團。
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漢森心裏是不相信的,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所謂的新晉獵人,與他有著某種密不可分的關係。還沒等漢森摸清楚原委,雷歐卻先一步離開的鬥技場,臨走前給漢森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同樣提到了那個神秘的新晉獵人,還說自己會找到他,然後加入獵人公會。
雷歐的決定讓漢森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本以為雷歐會同他一起在鬥技場上闖出一片天地,卻沒想到留下來的仍然是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經過三天的思索與內心掙紮,漢森決定拋棄自己打下的一切,拋棄格鬥者的身份,隻身前往梅傑波爾坦,親自會會這個傳聞中的獵人。
然而事實並不如漢森所願。
鑒於其實力高強,這名新晉獵人已經被授予特殊資格,並隻身前往新大陸參與第五期團的建立工作,盡管第五期團的建立工作才剛剛開始,但這次期團的組建卻要耗費公會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他們不再招收新的獵人進入第五期團,而是選用經驗豐富,技巧老練的獵人前往新大陸。
也就是說,盡管漢森來到了梅傑波爾坦,如果不能前往新大陸,他仍然不能見到那個所謂的新晉獵人。就在這個時候,漢森再次遇見了徘徊在街頭的雷歐·傑弗森。
他同樣沒能見到那名獵人,而且因為此次第五期團的成員挑選條件限製,導致像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機會前往新大陸。心灰意冷的雷歐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去參與獵人考核,即便自己成為新晉獵人,前往新大陸恐怕也是一紙空談。
但漢森不這麽認為。
在他的字典裏,隻有“強”與“不強”兩種概念,強者有權利支配弱者,弱者必須滿足強者的要求。既然正規流程無法為他們提供第五期團成員的名額,那就隻能拉下兩名原定的成員再將其頂替。
由於漢森與雷歐長期混跡於地下鬥技場,他們對於人的理解比對怪物的理解要強得多。在這之前,漢森根本沒有與小型速龍群以外怪物的狩獵經驗,因此也就不可能立刻從競選者當中脫穎而出。
但是漢森曾經在高山森林中獨自生存數周甚至數月,那裏教會他的東西並不比獵人公會的試煉少。他將自己的荒原技巧分享給雷歐,而雷歐也將自己一路上學到的有關怪物的知識分享給漢森。
很快,兩人在公會的新人團隊中站穩了腳跟,並且在第三次試煉之後,放話要參與第五期團的調查任務。
這當然是不被允許的,在公會看來,盡管他們的實力已經得到了充分的展現,但就和所有的愣頭青一樣,他們缺乏經驗。
隻不過公會沒料到的是,雷歐這家夥,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耍了小聰明。
在第五期團臨行前的三天,也就是第三場試煉開場前一天,雷歐找到了第五期團的原定獵人。漢森與雷歐在之前的鬥技場賺了不少錢,他們把這些金幣全部當做賭注,要和兩名獵人進行一場狩獵比試。
比試的目標是一頭成年的河狸獸,這種怪物在新手的試煉考核中也經常出現,對於老道的獵人而言,它當然是非常容易的目標。
但是人比怪物更聰明,有時候必須得靠腦子。
漢森在很早以前就看準了他們倆,確定這兩名獵人是最容易攻克的,無論是在酒館,還是在街道,漢森肆無忌憚的挑釁並且散布謠言,故意激怒他們在酒館大吵大鬧,甚至還動起了手。
一個公會獵人對新晉獵人拳腳相加當然是非常不得體的,而在整個過程中,漢森壓根就沒有還手——他這樣做,一來是為了讓梅傑波爾坦的人都知道自己與他們之間存在矛盾,同時也切斷他們的退路使他們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挑戰。二來是為了讓對方錯估自己的實力,以放鬆其戒備心,畢竟漢森與雷歐在狩獵方麵不算專長,肯定不比第五期團的既定獵人強。
公會聽聞了他們打架的事,也迫於外界言論,不得不認可了漢森和雷歐提出的以第五期團團員名額為賭注的決鬥。
那場決鬥的結果可想而知。
奧森憑借在森林中的生存經驗,在尋找怪物的途中不落下風,雷歐觀察細致入微,他將獵人對場景的分析和如何分辨路徑的方法記下來,然後告訴了漢森。
不僅如此,雷歐在熟悉這些方法之後,故意破壞了獵人留下的痕跡或者目標,比如搬運野獸的糞便,收集河狸獸的毛發來隱藏目標真正的所在地,引誘獵人向著自己布置好的地區走去。
畢竟沒人說過不能作弊。
於是漢森率先一步找到了河狸獸,並在雷歐的幫之下完成了狩獵,當獵人們反應過來自己上當的時候,奧森已經剖下河狸獸的素材回到了據點。
就這樣,盡管百般不願意,公會也隻能讓出兩個名額提供給雷歐與漢森,也正是因為這次比試,漢森與雷歐沒有參加最後一次新人考核,於第三天乘坐海船前往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