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她已經髒了
“不會的。”他搖頭。
他明白蘇櫻櫻說的都是實話,但是,他不想相信,不願相信,如果這一切是真的,他該怎麽去接受?
他已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做到無欲無情,以前那層泵冷的麵具已經被香奴一點一滴地融化殆盡了,他還有什麽能保護自己?
“王上,其實,古鶴一直都喜歡香奴的,這次的毒藥也是古鶴給的,您難道沒有想過,香奴一個女子,落入軍匪手中,又怎麽可能完好無暇地逃出?王上,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櫻櫻為何突然來此嗎?櫻櫻對您的愛意您自然清楚,但是櫻櫻從太後娘娘那裏得到消息,怕王上出事,這才借機替太後辦事來到您的身邊的。”
“那你之前為何不說?而且蘇美人又是如何得知毒藥是古鶴所贈?”
見惜夜呆呆地坐在床上,左都衛開口問道。
蘇櫻櫻淒厲地笑道:“我說了,王上會信麽?左都衛您又會相信嗎?不過是增加香奴的警惕心而已,她有多麽聰明,都衛您比我更清楚。至於毒藥,是太後娘娘查到古鶴行蹤,櫻櫻自己猜到的。”
“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一切?”惜夜終於開口,隻是聲音中寒磣中夾雜著淡淡的嘶啞,仿佛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滲血一般,聽人停了心中酸痛不已。
蘇櫻櫻咬了咬唇,有些不忍地看著惜夜,卻在惜夜滿是殺氣的和血絲的眼神中潰敗下來,低聲道:“這是解藥,臣妾知道香奴的計劃之後,伺機從她那裏伺機拿到的。”
說罷,她走到惜夜身邊,從懷裏拿出一顆殷紅的藥丸。
惜夜突然放聲大笑,笑得連屋外的鐵衛都不由得毛骨悚然,他一把捏住蘇櫻櫻的脖子,冷笑道:“是你從香奴那裏偷來的,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計謀?”
赤遙鎮的客棧裏。
香奴雙手被束縛在頭頂,下巴無力地垂在肩膀上,她雖然狼狽,身上卻沒有什麽傷口,隻是被吊了半夜,渾身再也沒有了力氣。
她不相信櫻櫻就這麽利用了她,她是那麽信任她呀,她怎麽能背叛她,則麽可以借由自己的手傷害惜夜,夜裏看到惜夜突然毒發,她就知道一定是蘇櫻櫻下的毒手,當她去找她的時候,她竟然已經在屋裏等著她了。
可是,她就算恨自己搶了惜夜,卻不關惜夜的事啊,她怎麽忍心對惜夜下此毒手呢。
“解藥在古鶴手裏。”
當她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要終結了,古鶴,那個魔鬼一樣的土匪將軍,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麽,卻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
於是。
她騎上蘇櫻櫻早已準備好的馬匹,快馬加鞭走向她自己的宿命……
“丫頭,老子說過不想跟你再計較,我放了你,但是你立刻離開,解藥我是不可能給你的,而且你要了也沒用,致命的毒藥可不是我這一份能解得了的。”
古鶴看著神色倔強的香奴,不由得有些焦急,怎麽說她都不聽,不把她綁起來,連他都製不住她。
“惡賊,給我解藥。”香奴雖然沒了力氣,但是眼神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你怎麽就不聽呢?蘇櫻櫻那女人可比你狠毒多了,她擺明了告訴你這是陷阱,你還傻乎乎撞進來,你也知道那毒是她下的,怎麽還相信她的話?這次老子發了善心不跟你為難,本來這次計劃,你可是太後賞給老子玩的。雖然你爹是國舅,不過他女兒可不差你這一個,太後那毒婦和蘇櫻櫻那女人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放過你,而且惜夜那小子有什麽好,就值得你這麽為他賣命?”
古鶴急的撓頭,他向來對待女人都是暴力解決,好不容易發次善心,竟然送都送不走,總不能把她打昏了扔出去吧。
香奴看著古鶴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輕輕笑了起來,原來這土匪頭子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古鶴看到香奴突如其來的笑容,不由得一怔,說起來,他還從來沒見到這丫頭笑起來的樣子呢,和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幹淨的好像雪山上潔白的蓮花。
他心神一陣暈眩,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笑起來真他娘的好看。”
香奴斂去笑容,輕聲道:“將軍,你既然不想傷我,便將解藥給我吧,我立刻離開,否則我不會走的,既然來了這裏,我就沒有空手離開的準備,除非,我死了。”
死……
她有些失神,如果真的死了,黃泉路上,他們還會見麵嗎?
古鶴心頭一震,沒有再說話。
就算這女人很不一般,但是要讓他就這麽放過惜夜確是不可能的事,否則,他那些死在惜夜手中的兄弟不都白死了嗎?
女人如衣物,兄弟如手足,這是他古鶴的人生信條,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
“丫頭,你好好想想,老子這回沒法子依你。”他咬咬牙轉身離開,或許過不久她就能想清楚。
誰知古鶴剛一離開,門外就進來幾個人,那神色一看就不懷好意,香奴心中一驚,忙向著古鶴離開的方向看去,卻來不及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那幾個人細細地打量著她,眼中露出狠厲糜爛之色,他們將她打量片刻,見古鶴已經走遠,便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老大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跟這女人廢這麽多話,兄弟們的仇他真忘了?”其中一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燃燒的怒意仍然讓人心生懼意。
香奴已經想到即將發生什麽,雖然來之前她已經明白,可是現在她仍然克製不住地劇烈掙紮起來,眼淚從眼角滑落,絕望的感覺讓她覺得天地昏暗一片。
一切都發生了,跟她想象中一樣,卻又不一樣。
“放開我……”她淒厲的嗚咽,卻阻擋不了一雙雙侵犯的手,衣物被一條條撕碎,就像她的靈魂在一片片碎裂,連同記憶裏所有的美好,一起從她的世界消失。
那幾個人大笑著,笑容中有報複的快意,那個皇帝的老婆蘇櫻櫻告訴他們,他們兄弟都是被這個女人害死的,他們還不相信,不過聽到剛才老大跟這女人的對話,就知道那女人沒有騙他們。
他們毫不留情地將魔爪伸向女子,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一處又一處青紫可怖的痕跡。
痛楚從肌膚傳到身體的每一處,那令她惡心的的觸感讓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漸漸消失,她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直至最後,眼前一片黑暗,連靈魂都開始抽離……
直至一陣尖銳滾燙的劇痛傳來,她略一掙紮,最後一滴眼淚隨著希望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夜……
在最後一刻,腦海裏僅存的一個名字,遽然清晰,隻是那個男人的麵容,卻隨著她茫然的眼神漸漸模糊,這麽肮髒的她,再也不配思念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世界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她像個破碎的娃娃般倒在地上,身上布滿淤青,殷紅的唇瓣已經紅腫滲出血絲,她沒有掙紮,沒有哀求,甚至沒有哭泣,安靜的像早已經死去。
古鶴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娘的,你們這些混蛋在幹什麽?”他怒吼一聲,胸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殺意,一腳踹開一個弟兄。
“老大,這丫頭害死了我們的弟兄,你想讓弟兄們白死嗎?”一個大漢從地上爬起來,胡亂地穿上衣服。
“給老子滾!”
古鶴又是一腳,將另一個大漢踹開,把蜷縮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少女抱起來。
“丫頭!丫頭!你怎麽樣了?”
他喊了兩聲,見香奴沒有反應,而且她的身體竟然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那木偶一樣沒有靈魂的身軀讓他心中一疼,忙脫掉外衣將她的身軀緊緊包住,怒道:“快準備熱水,他娘的,要是這丫頭死了,老子一定全砍了你們。”
聽到古鶴的怒喊,香奴空洞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她張了張嘴,古鶴忙低頭去聽,半晌才聽清楚她呢喃的是:“解藥……”
古鶴握緊拳頭,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想的還是那個男人,他歎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粒紅色的藥丸,放在她手裏。
香奴看到手中的東西,滲著血絲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緊緊地將藥丸握住捧在胸前,隻是那笑,讓人心酸的不忍直視。
古鶴偏過頭去,正準備抱她起來,卻發覺她渾身劇烈一顫。
他收回了已經伸出的手,盡量放低聲音:“丫頭,解藥我給你了,你現在先清洗一下會舒服點。”
香奴推開他,回頭衝他綻開笑容,空洞而淒絕。
她慢慢撐著牆壁站起來,握緊手中的解藥,一步一步往屋外走去。
洗不幹淨了……她已經髒了,再也洗不幹淨了……
“老大,就這麽放她離開嗎?嘿嘿,這妞可真帶勁!”剛被踹開的土匪,邊穿衣服邊走到古鶴身邊訕笑道。剛才老大那一腳可真夠狠的,他娘的!真疼。
可是下一秒,他就連疼的感覺都再也感受不到。
其他幾個正在穿衣服的土匪瞬間石化,臉上被滾燙的血液燙傷,不可思議地看著雙目赤紅,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古鶴。
清晨的街上人還很少,霧氣淡淡的。
香奴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步走在街上,她什麽也沒有想,腦中一片空白茫然,隻是潛意識地想著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潛意識地向著一個方向走著,每一步,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精致玩偶,機械地朝著自己為自己定好的路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