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新十二歲】

  周壹睜開雙眼，便看見了母親周曉華布滿淚痕的臉龐。這是一張還很年輕的臉龐。可是周壹知道，十五年後，這張臉龐連一點年輕的氣息都已看不見了。突然間，周壹的心裏充滿了酸澀，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小岸，你哪裏不舒服，告訴媽，媽去找醫生。"周曉華看見兒子醒了過來，急忙捧著周壹的臉龐關切地問道。


  周壹抹了抹眼睛，說道："媽，我沒事，真的！"可是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十二歲這一年暑假從樹上摔下來，是把腿摔傷了的。但現在，周壹卻感覺自己的大腿連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難道是李尋歡的功力被我吸收的緣故嗎？"想到這裏，周壹急忙在白色被單裏屈伸雙腿。"沒事，哈哈！"看到自己的雙腿一點毛病也沒有，周壹不禁喜笑顏開。


  "媽，你看，我真的沒事。"周壹從床上下來，在地上手舞足蹈。


  周曉華看著自己兒子在那裏踢腿伸胳膊，心裏異常的驚訝：剛剛還躺在那裏昏迷不醒，現在卻是活蹦亂跳，怎麽能不讓人感到萬分的奇怪。但畢竟自己的兒子此刻非常的健康，一點事也沒有，周曉華心中還是非常的開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說過多少遍，不要和大毛、小毛玩，你就是不聽話。你能玩過他們兩個嗎，每次和他們玩都要出點事……”


  "好了，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出事了，我發誓！"周壹看到母親馬上又要進入"囉嗦"的境界，急忙打斷母親的話，舉起雙手，發誓地說道。"我們回家吧？”


  "恩，回家！"周曉華疼愛地打了周一腦袋一下，笑著說道。


  周壹和母親走出鎮醫院的大門，心裏忽然間異常明亮。"是啊，重生了，人生可以再來一次，而且還得到了一身的武功，這樣的好事哪裏去找啊。現在是1995年，自己十二歲，有十幾年的時間留給自己布置這新的人生。這次一定不能像前世那樣庸庸碌碌，無所作為了。我不但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自己也要給自己打造一個精彩的人生。


  該怎樣做呢？做官？太難了，官場上那陰險狡詐的事情咋可幹不出來；經商，這個可以考慮考慮。利用我多出來的十幾年先知先覺的知識，做個成功的生意應該不成問題吧！前世可是窮怕了啊，這一世一定要做個富翁，一定；黑道，還是不考慮了，這個沒有好的結果。況且咱是生長在紅旗下的良好市民，可不能做擾亂社會的正常秩序的行為！

  到底該如何去做，還是走著看吧，到時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等上了初中後，把自己的初戀情人勾到手再說。嚴格來說隻能算暗戀情人而已，可周壹內心中卻把他的暗戀看成了自己的初戀。還有，前世所有的沒有完成的夢想這一次一定要想辦法實現。"前世的周壹因為成績不好，在五年級留了一級。後來在2004年高考時，又複習一年，他一直等到2005年才考上了一個三流的本科大學。打定主意的周壹連看著小鎮上那破舊而肮髒的公路都覺得意外舒坦。


  "哦，對了，我有了李尋歡的八成功力啊，怎麽用呢，我可是一點武學知識也沒有的啊！"想到這裏，周壹苦惱地抓了抓腦袋上亂糟糟的頭發。"這該怎麽辦呢？試一下看看！"周壹彎腰從地上用左手取了兩三個碎石子，把其中一個碎石子換到右手裏，轉過身，對著醫院大門前掛著的橫幅上的一個"蒞"字隨手甩出。一道極細小尖銳的破空聲傳入周壹的耳朵裏，他在抬頭凝望，隻見那個"蒞"字下麵"位"上的一個點已經被一個不規則的圓洞取代了。


  "哇，成功了！不知道我手裏跟李尋歡一樣握著一把鋒利的飛刀，是不是也能像他那樣一刀取人咽喉呢？但不管怎樣，我有了李尋歡八成功力在身，以後的日子應該就好過多了，哈哈！"周壹想到自己可以隨意的使用李尋歡的功力，內心立刻被喜悅包圍，情不自禁地發出快樂的叫喊聲。


  "這孩子，發什麽瘋？"周曉華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發現自己的兒子從醒來以後行為異常的奇怪。"這孩子不會是摔壞了腦子吧？"周曉華拉住了還在亂蹦亂跳的周壹，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


  "嗬嗬，媽，我沒事，我隻是高興而已！媽，我騎車帶你，回家嘍！”


  回到家中，周壹看著自己家原來的老房子，一股溫馨從心頭緩緩升起。自己的童年都是在這座灰色瓦房裏度過的，這裏有著周壹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是後來，由於村裏的人家都蓋起了平房，父母親為了麵子也借債蓋了平房。平房是蓋起來了，可家裏卻欠下了許多債務。後來為了還債和供養周壹和他妹妹讀書，父親又借貸款做了點小生意。可惜三次生意都無疾而終，而家裏的情況就更加的糟糕了。周壹清楚地記得自己在上初中時，每周家裏隻給自己五塊錢的生活費。而就這五塊錢有時都要從別人家借來的。雖然生活並不富裕，但周壹卻是非常懷念自家的老房子。那裏有童年的歡笑，童年小朋友身影，童年的各種娛樂。現在能夠重溫這段美好的回憶，周壹又怎能不高興異常呢？


  "盈盈，我和媽回來啦！"從沉思中回轉過來的周壹對著老房子快樂的喊道。


  "別喊了，你妹妹去你外奶（我們老家那裏把外婆和外公叫做外奶和外爹）家了！”


  "那老爸呢？”


  "你爸帶人去放水了。地裏的黃豆都快幹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放到水，上次去放水都差點和嚴圩村人打起來了。”


  "哦！"周壹想起來了，自己在上四年級時，父親可是當了一年村裏的民兵營長的。後來就是因為這次"放水事件"和鄰村人打了一架，被"擼"了。周一所在的村名為韓趙村，是一個要山沒山，要水沒水的村子，全村人隻能靠自家的幾畝薄田過日子。在村子南麵三裏遠的地方有一條十幾米寬的叫做民利河的小河，但水量一直不是很多。今年的大旱非常的嚴重，逼得村裏人是迫不得已才去和鄰村人爭水。韓趙村是一個小村，而且莊與莊之間很不團結。而嚴圩村卻是一個大村，那個村裏的人卻習慣抱成一團。每次遇到旱災，韓趙村和嚴圩村的人總是會因為爭水發生矛盾，有時甚至發展成群毆。


  "不好，這次老爸他們是和嚴圩村人打起來的，老爸的腰還受了傷，以至於身體落下了毛病，幹不了多少重活。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不能，我要老爸健健康康的。"想起來這遭，周壹立刻紮好自行車，迅速地向莊南跑去，嘴裏不忘對正在拿鑰匙開門的母親喊道："媽，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哎……"周曉華剛轉過身，屋前卻已不見了周一的身影。"這孩子……”


  周壹撒開兩腿迅速地向莊南跑去，他隻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裝了哪吒的風火輪似的，以極快的頻率向前跑去。


  外麵的太陽很毒，不但烤得地裏的莊稼垂頭喪氣地彎著腰，就連堅硬的路麵都被烤得卷起了一層灰塵。前世的周壹雖然學習並不是太好，但一直都在專心上學，農活對於他這個出身於農村的娃來說卻是了解的極少。但是，眼前那本該綠色的黃豆苗呈現出的灰色和一副病懨懨的神態，周壹卻是明白這些莊稼是急需水分了，否則今年秋季就該一無所獲了。


  片刻，周壹便跑到了民利河邊。河邊沒有人，周壹左右張望，發現離自己一千多米的右方大約三四十人正向自己這方慢騰騰地走了過來。周壹迎了上去，看見自己的老爸滿臉的煩悶，急忙問道："爸，放到水了嗎？”


  "　放他媽了個比的水啊，嚴圩村去了一百多口人，看看我們村，就這二十多個人，怎麽打得過人家？"周壹的父親周子嚴剛想回話，他身後的周子勝便開口罵了起來。


  周壹看著眾人的頹喪的神色，心中卻是大定：沒有打起來就好。眾人也沒有心情管這個小屁孩怎麽也跑到河邊來了，一臉頹喪地向村裏走去。


  回到家，父親蹲在門邊，愁悶地一口一口抽起煙來。周壹也學著父親的樣子，蹲在父親的身邊，拿過父親手裏的煙盒和火柴，抽出一顆叼在嘴上，劃燃了火柴正想點煙，卻不料被火光驚醒的父親看到周壹竟然點起了煙，氣得一巴掌拍在了周一的脊背上，開口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好的不學，就學壞的，我說這學習成績怎麽老是不好，原來學會混世（我們當地把一些不好好上學或不好好種地，喜歡打架鬥毆的年輕人的行為叫做混世）了。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周子嚴罵完，脫下腳上的鞋子，向著已經跑開的周壹追了過去。


  父親一巴掌同樣打醒了周壹，他懊悔地扔掉嘴裏的煙，咒罵自己道："靠了，這不是自己二十七歲的時候，自己現在十二歲啊，在父親麵前抽煙，不是找死嘛？"周壹一邊罵著自己，一邊躲避著父親的拳腳，還不忘開口討饒："老爸，我錯啦，我沒有學會抽煙，沒有啊……別打了，別打了！媽，救命啊……”


  周曉華從偏屋（作為廚房加上存放一些農村農具的屋子，一般蓋在主屋的左前方或右前方）拿著鍋鏟走出來，卻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正上演一幕你追我打的鬧劇，她急忙走上前去，攔住了氣哄哄的丈夫，說道："你不知道小岸今天上午從樹上摔下來呀，你還打，你想打死小岸啊？”


  "從樹上摔下來？摔得重不重？"周子嚴停止追打周壹的動作，開口問道："我怎麽不知道？是不是和大毛小毛一起的？”


  周壹怯怯地回道："是的！”


  "你這個小王八蛋，摔死算了，我和你媽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大毛小毛玩，你就是不聽，早晚玩出大禍來，你這個小王八蛋就該打……”


  "好啦，這不沒事了嗎？"周曉華勸住又要發作的周子嚴，說道："你沒事幫我燒鍋去，別再這裏折磨孩子。”


  "燒個屁鍋！"周子嚴罵了一聲，轉身回到裏屋躺著去了。


  "小岸，你來燒鍋！"周曉華向著站在遠處張望著周壹說道。


  吃晚飯時，父親沒有再找周一的麻煩，而是語重心長地對著周壹說了幾句話："小岸啊，我們這一家沒有一個有出息的，連個有錢的親戚都沒有，就你讀書還可以，一大家子可就指望你了啊，你可要好好讀書，考個好的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可別窩在這個窮村莊裏了。”


  這些話周壹已經聽得太多了，但此刻卻不能表現一點煩的情緒，否則父親那厚厚的鞋底又拍到屁股上了，他隻好裝作虛心地受教，不停地點著頭。可是，當周壹抬頭看見父親周子嚴那滿臉的絡腮胡和那雙充滿血絲的大眼睛，內心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大學畢業後父親那已經非常瘦小的身子。父親雖然本來個子並不是很高，但身體卻很是壯實。可自從這次因為放水被打傷以後，身子不知道為何慢慢變得非常的差。但是，為了湊足周壹上高中和大學的費用，父親不得不拖著病痛的身體出外打工。可是，周一大學畢業了，不但沒有讓父親卸下重擔，而且卻找不到什麽好點的工作，還得為房子、金錢、或是連影子都沒有的老婆而煩惱著。"書就慢慢讀著，正好溫習一下讀書的感覺。至於賺錢，找機會吧。不過，眼下的是讓家裏的日子好過起來。"慢慢地想了一些，晚飯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吃過晚飯，周壹家院子裏卻已經來了很多人，大人小孩子足有一二十個。周壹知道，每晚固定的節目，看電視開始了。周壹家的電視是周一大姑出嫁時娘家人陪的。本來大姑出嫁這電視也帶走了，可是大姑剛結婚沒有多久，便和周壹姑爺兩人到通台市做一點小生意了，這電視便又落在了周壹家裏。而周壹家便成了貧窮的村莊裏第一家有電視機的。每天晚上，莊子裏的大人小孩都會搬著小板凳坐在周壹家院子裏看著那個隻有黑白色的電視機。因為村子還沒有通上電，電視機都是用電瓶放的，每過個三四天，父親還要帶著電瓶到鎮上充電。而充電的那個晚上，是周壹家最安靜的一個夜晚。周壹沒有興趣看九十年代的一些老電視劇，而是早早地上了床，可上了床的周壹卻是久久難以入眠，不停地在心中確定一個個或是否定一個個發展計劃，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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