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準備手術
我終於見到了那個說話像機器人一般的女人，就站在林楓母親的身旁，體格魁梧，眼神淩厲，身高足足有180CM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堵牆。
她把門幫我打開，用機械地聲音說了句鄒小姐，請。
我沒有說話，直接上了車。
在車上，林楓母親試圖和我套近乎，“丫頭，這兩天林楓有聯係你嗎？”
我知道她在擔心著什麽，不就是擔心林楓會突然出現阻止我做手術嗎，為了讓她放心，我告訴她，林楓的電話一直在我黑名單裏呆著。
林母尷尬地笑笑，見我表情不太友善，便沒再說什麽。
從我住處到醫院有一段路，加上國慶大假期間，出門的人比較多，一路走走停停，機器女人就負責開車，一句話也不說，果然是林楓母親訓練出來的好助手，知道什麽時候該幹什麽。
半路上，林母接了個電話，剛開始我並沒有留意，後來發現她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對勁，有說不出的溫柔勁在裏麵。
“伯母上午有點事，下午如何?下午我們在美容會所見。”
“好好好，就你嘴甜，放心吧，我會對林楓說的，可以啊，那就定在明天，把你母親和你大哥都叫上，地點啊？地點你定就可以了，聽你們的。”
我聽了出來，對方應該是童佳蕾無疑，果然，林母下麵的話立馬就讓我起雞皮疙瘩了。
“佳蕾啊，伯母就喜歡你，巴望著早點把你娶……”說到這，林母仿佛想起了我坐在後排上，覺得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硬是把後麵的話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伯母這有點事，先忙一會，下午見哈。”
我把頭扭向窗外，心裏突然不是滋味，仿佛我就是那個冒出來的破壞者一般，如果沒有我，或許林楓就會認命，他們真的快結婚了吧？
可是我明明也是一個受害者啊。
真的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這可能就是命運開的一個小玩笑吧，我在心裏想，等一會把手術做了，一切也就徹底結束，我和林楓再無任何瓜葛。
醫院永遠是一個門庭若市的地方，不管什麽時候都是。
機器女人並沒有跟著我們上去，走進醫院大門，林母竟然挽起了我的手，就像一個母親對孩子般的愛憐，“丫頭，一會你別緊張，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好了。”
我笑笑，心想我沒你想象的那樣脆弱。
剛到醫院拐角處，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一邊走一邊穿夾克，還拿著電話大聲地說話，“別生氣啊，親，我昨天晚上值夜班，早上來了個急診，現在剛下班呢，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已經遲到快一個小時了，但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再等我20分鍾，OK？”
那打電話的聲音真的是太過熟悉了，而且實在太過大聲，周圍好幾個人紛紛側目，我也本能地回頭一看，果然是鄧大偉。
我並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剛想從旁邊人群裏繞過去，鄧大偉卻已經發現了我們。
“鄒子萱，你怎麽在醫院？”
緊接著，他便發現了林楓母親，臉色一變，“老佛爺也在啊？稀客稀客。”
林母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立馬放開了我的手，把鄧大偉拉到一邊警告他，讓他該幹嘛幹嘛去，“我帶丫頭去做一個孕檢，這懷孕初期啊，要做的檢查可多了，不能疏忽。”
鄧大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詢問我這是真的嗎？什麽時候林楓母親會和我走到一起，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想這件事再橫生枝節，跟著附和，“伯母說得沒錯。”
到了婦產科，林母說主任是她的老同學，果然，我們剛到，婦產科主任便滿臉笑容地迎了出來，親自接待了我，並且開了一堆的單子做檢查，再也不用排隊，一路綠燈，還不到半個小時，所以檢查結果就擺在了桌子上。
“沈嵐，這姑娘是你什麽人，怎麽還讓你親自帶來做手術啊？”
林楓母親把早就想好的托詞說了出來，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在撒謊，“就一遠房的親戚，這丫頭一個人在這打工，我不照顧誰來照顧啊，這不，年輕不懂事，懷孕了卻和男朋友分了手，所以現在隻能來把這手術給做了。”
主任搖搖頭，無限惋惜，“可惜了，孩子發育得一切都很正常，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太不把這當回事了，總以為自己身體好，經得起折騰，如果不注意點，真出了問題，將來想要孩子也要不上了。”
醫生的話說得讓我有些後怕，會不會我做完這次手術，以後也失去生育能力了呢？如果真出現這樣的問題，我又能找誰去負責去？林楓嗎？
想到這，我忍不住掏出手機來看了看，不偏不倚，這時候正好林楓的一條短信發了進來。
“鄒子萱，是不是我媽逼你做手術去了？你等著我，我馬上就趕過來，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它。”
看著林楓這樣的和我說話，我一時有些不能接受，仿佛一下我成了他的同謀，在與傷害我們孩子的壞人鬥智鬥勇一般，瞬間就把我和他綁在了一條繩子上。
在林楓母親的要求下，主任決定親自上陣，為我做這個手術，家屬簽字那，沈嵐毫不客氣地簽上了她的名字。
我被帶進了手術室，無影燈煞白的光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在手術室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林楓焦急的眼神，他對我說：
“鄒子萱，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鄒子萱，如果你膽敢私自殺死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輕饒了你。”
……
我使勁地搖了搖頭，企圖把林楓的樣子從腦海裏趕出去，恨自己的胡思亂想，想做手術不是你一直都巴望著的嗎？解決到這個小麻煩你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和林家有任何的瓜葛了，此刻，我的眼前卻浮現出在B超室裏屏幕上看到那個小不點蠕動的樣子，莫名心疼，我生生地把要冒出來的眼淚給逼了回去，罵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都這個時候了，還這樣莫名其妙地感性，胡思亂想。
主任催我把褲子脫了躺到手術床上去，麻醉師在旁邊詢問我的身高體重，計算麻醉計量。
看著手術床旁邊的架子上，一一排開的冰冷器械，想象著他們侵入身體，在體內攪動，然後把鮮活的孩子活生生勾出來扔掉，我的眼前立馬冒出了一灘血水，胃裏開始翻江倒海般翻滾，再也沒能忍住，衝到洗手池邊，便哇哇地吐了起來。
“她估計是太過緊張了，沒事，緩一緩吧。”主任並不催我，還讓旁邊的護士給我倒了一杯溫開水漱口。
我的心咚咚地亂跳著，整個人緊張得不行。
該吐的東西都吐光了，主任再次笑吟吟地叫我躺手術床上去，這時候，我的腳底像灌了鉛一般地沉重，側耳聽著手術室外的動靜。
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麽，或許我潛意識裏，真的就在等待著林楓來解救這個無辜的孩子吧？
在前一刻還做夢都想要解決掉的小麻煩，這一刻，我卻又有些舍不得了，畢竟這是我體內的一塊肉啊。
可是門外什麽聲音也沒有，最後我放棄了，這一切真的就是它的命吧，我已經盡力了。
我開始按照主任的要求，躺了上去……
麻醉師準備給我注射，一邊用酒精給我消毒一邊安慰我，叫我別緊張，“放心吧，也就是睡一覺，醒過來之後，所有的麻煩就都沒有了。”
眼角有涼涼的東西流下，滑落在手術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