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遺願
這段風波過去後，辛澤昭也安生了幾天。
涼小餘沒有辛澤昭打擾，反而還安心了一些，這幾天一直在公司裏泡著，也不想回到那座冰冷的別墅裏。
而辛澤昭也沒有向她提及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自己應該沒必要向一隻寵物解釋什麽，願意為她出頭就是自己願意，不願意她也不應該有所要求。
說起來，涼小餘似乎從來沒對他提出過什麽非分的要求，她確實跟那些女人有點不同。
這邊辛澤昭想起了涼小餘，涼小餘卻沒有想起他，她正忙著手頭的事情，忽然電話響了。
自從她母親生病，她成為辛澤昭的“寵物”，把自己的所有和下半輩子的幸福都賣給這個惡魔以後，她也像跟過往的生活絕緣了，沒有什麽人再給她打電話。
涼小餘疑惑地看了看，是個陌生來電。她接起來，電話裏卻傳出來一道急迫的男聲：“是涼小餘小姐嗎？”
涼小餘有了不好的預感：“我是，怎麽了？”
“請你快來醫院吧，”電話對麵的人語調急促地道，“您母親……恐怕……”
“我媽怎麽了！”涼小餘立刻站了起來，連桌上的文件全拂到了地上也不管不顧。
“請你快過來吧，她說想見你。”對麵的人隻說了這麽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涼小餘隻覺天旋地轉……她娘親的治療情況，的確每次醫生都告訴她並不樂觀，但她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或許也不是她沒想到，隻是不願意去想罷了。
涼小餘撐住桌角穩定了身體，盡管心裏很慌亂，但她的腦子卻更冷靜了，抓起錢包和手機就匆匆出門了。
醫院裏來往的護士醫生見到涼小餘飛一般地跑過，衝向重症病房，都朝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這種情況他們天天都能見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意味著又有一條生命要離開人世了。
涼小餘推開了病房的門，病房外守著的黑衣人也沒有阻攔，他們應該是也知道了裏麵的情況。
涼小餘撲到床前，娘親正虛弱地靠在靠枕上，她的臉色比前些天還紅潤了些。
涼小餘不願去想這意味著什麽，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哽咽了，隻能喊出一句：“娘……”
“非非來了……”娘親的聲音就像記憶裏一樣溫柔，“我的大姑娘都變得這麽漂亮了。”
涼小餘捉住她的手，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沉默。
娘親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非非……娘不能再陪著你了，你以後可要照顧好自己……”
涼小餘已經忍不住淚水了：“娘你不要瞎說，你會好好的，醫生都說你會好好的，等你治好了，我們就回家……”
娘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張美麗的臉上透出一股看透世事的超然：“非非，你哭什麽……娘很開心，終於能去見你爸爸了……也不知道他在下麵等了我多久……”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涼小餘已經泣不成聲，她娘卻仍自顧自地說：“也不知道你爸他等了那麽久，會不會不耐煩……從前他就是那樣子，我們逛街的時候，我多試幾件衣服，他就要吼我，嫌我慢……但是他每次還都是會等我。不過，這次就讓他多等一會也沒關係，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娘，你別這樣說，你走了，女兒怎麽辦？”涼小餘聽著她娘回憶從前，心中更是悲痛，他們曾經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這幅樣子？
都是因為江婷婷和江立！是這兩個人麵獸心的家夥，毀了她的家庭，毀了她的一切，還把她推向了辛澤昭那個惡魔……
看著娘親蒼白的臉、虛弱的神情，涼小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江婷婷和江立，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娘親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真正的親人了。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非非你……”娘親輕輕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可惜娘親不能再保護你了……非非，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
“娘，你不要走……”涼小餘哽咽著，喊了幾聲娘，卻終究抵不過娘親那殷切的目光，隻得點點頭，應承下來。
娘親臉上綻開了微笑，笑容很柔軟，似乎又想起了她年輕時的少女時光。
看著娘親閉上了眼睛，涼小餘神情恍惚，竟然還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道：“娘，你好好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外麵，兩個年輕圓臉小護士在探頭探腦，竊竊私語道：“應該結束了吧？可以進去了嗎？”
“應該可以了吧……”另一個也不太確定，但終究掀開簾子偷偷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走了進來：“涼小姐，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吧。”
涼小餘神情恍惚，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但當那兩個圓臉護士想上來推走她娘親的病床時，涼小餘卻忽然驚醒了似的，使勁抱著病床的欄杆，大喊道：“我娘親隻是睡著了！你們幹什麽！為什麽要帶走她！不要帶走我娘！”
兩個護士麵麵相覷，開始勸道：“涼小姐……我們知道您心裏很難過，但是這是醫院的規定，我們也不好辦的，您別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阿姨已經去了天國了，您想開點吧。”
涼小餘拚命地搖頭：“你們胡說八道！我娘沒有走……她不會走的，她怎麽舍得丟下我……我知道她隻是睡著了！”
連醫生都進來勸了幾句，卻沒有人勸得動涼小餘。辛澤昭已經來了，在病房門外站了一會兒，才輕輕走進來，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涼小餘初時掙紮了幾下，但她的力氣哪裏敵得過辛澤昭，便放棄了，隻是窩在他懷裏，眼睛還一直盯著病床上的娘親。
兩個護士為難道：“先生，這……”
辛澤昭搖了搖頭，噓了一聲，他半抱半拖把涼小餘弄出了病房。涼小餘先是拚命掙紮，後來對辛澤昭又哭又打，辛澤昭居然也難得的有耐心，拍著她的背，像哄嬰兒一樣哄著她。
涼小餘終於哭累了，抱著膝蓋，把頭埋在手臂圈裏，目光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麽。辛澤昭叫她，她也全無反應。
辛澤昭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涼小餘，凝視著她紅腫的眼圈、憔悴的小臉，心裏莫名地柔軟了起來，就連那張冷臉上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緩和了下來，竟然透出一絲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