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連破三道戰壕
匕首頂到了自己的胸前,手槍也打開了機頭,瞄準了自己的眉心。
“你是誰?”
詭異的場麵使政委本能地向腰間摸去,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帶槍。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是,你得告訴我,你們的主子在哪裏?”那人的聲音盡管壓抑著,卻優美清亮,而配上她的身材和舉止,力馬就整合出一個女子的嬌媚形象。
“你問誰?”政委倒沒有多少驚恐,他懷疑這女子是前義和團的女戰士,或許暗戀他,趁著夜色來戲弄,製造接近的契機。當然,也可能是附近布置的潛伏哨卡。
“你們的主子,政委趙陽剛!”她的聲音裏,一股邪惡陰寒的氣息這次才被清晰地感覺了。同時,她的手晃動了幾下。
趙政委感到肩膀上寒光閃爍,立刻,疼痛就洶湧而至。
“說!”
政委強忍著疼痛,迅速地判斷了情勢。
不用再說,這是個敵人,而且,她略顯得生硬的口語,似乎和普通的義和團中紅燈照的姐妹們有很大的區別,帶著一股很媚很柔的腔調,與爽朗潑辣的女戰士迥然不同。聯想到此前北京城裏出現的青木機關事件,政委敏銳地確定了她的身份。
他不由得有些痛苦。如果在村子邊緣就被敵人混進來的間諜悄無聲息地幹掉,實在顯得中國新軍太無能了,他堂堂一個軍政委的輕率和詩意,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如果他真的掛掉了,將來的談判。。。。。。
“你還不肯?”那人的手槍又飛過來,政委想躲避卻不能不擔憂胸前的匕首。其實,他的右肩膀上至少四處傷口已經痛到麻木,使他本能的反抗計劃被迫擱淺。
政委的太陽穴上遭到了攻擊,眼前冒出了無數星星,幾乎使他昏倒。
“我說!”
“好,你說!”
政委趁著緩兵之計的短暫效果,使神智和體力得到了休整,他判斷出,這個敵人的特工肯定先到了他的住所,搜索了一通沒有發現目標,不得不潛伏回來,想要抓個舌頭。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抓獲的就是真正目標。
政委有些慶幸,同時也感到擔憂。他判斷敵方特工的工作不是來殺人就是抓獲中國新軍的高級將領,以作為談判桌上的籌碼,或者單單是顯示力量來震懾中國代表。
“那裏,對,就是那個四合院子,不,不是那個,往前拐兩個彎,再走五十米,再拐彎,再走三十米,有一顆大槐樹,不是那個,而是緊接著的那一個院子。”政委繞口令般飛快地說了一遍。
“你再說一遍!”那女子威嚴地吼道。
政委又重複了一遍,同時,在戰戰兢兢地舉起雙手回答的時候,也做出了最後反抗的準備。他覺得,一旦敵人掌握了正確情報,最佳的處理手段就是殺死俘虜,毀滅痕跡。麵對她可能的屠殺,政委決心突然反擊,於絕地自救。
政委雖然是政工幹部,好歹也是軍人,還是多年的老兵,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對待危機情況下的戰鬥很有經驗。如果那特工將手勁兒一吐要刺殺他的胸膛要害部位的話,他會將身體翻轉,使敵特的匕首隨著他身體的翻轉而滑動,這樣可以使自己受到的傷害達到最小,同時,右臂抬起,用堅硬的肘部格鬥,一方麵使敵特的匕首更加偏離對自己要害目標的威脅,二來可以攻擊敵人。如果有幸能搗擊到敵特的左勒,雖然不能象訓練有素的偵察兵那樣攪斷敵特的胳膊,最少也可以使他們的武器脫落。或者肋部受到重創。
就在政委高度戒備,做出拚命一搏的架勢時,那名女特工卻悄然向後退卻幾步,沉思默想著:“前麵帶路!”
政委略一思索,就服從了敵特的命令,在前麵帶路,那名女特工將匕首從他的胸膛上閃到了他的腰間,最後停留在右肋間,可以看出,她是個非常老練的殺手,政委在這過程中找不到她一絲的破綻,其實,他本想拚死一搏的,可是,她稍微脫離又迅速跟進的控製技巧,使政委無計可施。他清楚,她還有一把手槍正對著他,反抗成功並且反將敵特製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快點兒走!”那女敵特說。
政委舉著手,很有些狼狽在前麵走,一麵心裏感到奇怪,放慢了腳步:“女士,我們的村莊裏士兵很多,你進去了又能怎樣?”
“放心,凡是礙事兒的人,都倒在地上了!”她輕蔑地回答。
政委的心一沉,絕對相信她的話,要不,那些巡邏的官兵和明崗早就聽到他們的談話並出來幹預了。
“你殺了他們?”政委悲憤地問。
“沒。我不過是略施手段,把他們迷昏了!”
“你找我們政委幹什麽?”
“別廢話!快走!”
政委的心又安定了些,隻要那些戰士們還是好好的,一切都有補救的可能,到了明天夜裏,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再給敵特鑽了大空子了。
“快走!你站住!”女特工的匕首再次威脅著政委的脊梁。
“好的,我站住!”
“你要幹什麽?往哪裏走?”
“你不是要找政委嗎?我帶著你去找他呀!”
“你是不是故意亂走?”
“不是!”
“你要耍什麽花招的話,小心我立刻打碎了你的腦袋!”
政委相信她的話,“信不信由你!”
“走!”政委大踏步地在前麵走著,一路上,看到了幾名倒在地上昏迷的戰士。
他已經有了主意。“女士,往前麵走。這邊,對,小心!”
“別廢話!”
“小心!”
政委在前麵走著,帶領那名敵特向著楊村的鎮子裏麵走去,不過,他帶領的道路確實很蹊蹺,當然是通往他的真正居住區域的道路。卻顯然不是最佳最近的途徑。
走過了好幾個院落,政委放慢了腳步,月光如水,照耀著道路,而灰白的雲團卻逐漸侵蝕了月光,使一切的視野更加朦朧,甚至樹影裏的月光已經渾沌成了暗黑色。
村外的池塘裏,青蛙高亢的歌唱,顯示著和平歲月的珍貴,也使政委覺得這個世界頗為荒唐。
“快些!否則,我殺了你!”
在女特工凶惡的威脅聲裏,政委的身體突然向前一縱!
一棵巨大茂密的古槐樹,稍微高起的土台,空氣中散發著爆曬了的綠葉蒸騰出來特有的氣息。
“站住!”女特工雖然時刻監視威脅,控製著政委,卻沒有料到先前老老實實的俘虜突然間發難,於是,她本能地向前衝去,想要抓住他的脊背衣服。
忽然,她感到前腳一滑,好象踩到了一條蛇的身上, 滑膩和柔軟使她來不及思考和反應,就向下陷落。
她的速度太快了,手裏還抓著匕首和手槍,因此,降落的速度也非常驚人。在最危急的時刻,她被迫放棄了一切,將雙手和腿腳敏捷著支撐起來,想要攀緣住附近的實物,可是,一切都沒有成功,她感到一陣失重和自由落體運動,一股陰涼濕潤的氣息迎麵撲來,接著,冰涼的水將她吞沒。
“救命!”她本能的用母語呼喊著,並不是相信就有人來救援她,而是表示內心世界的驚恐和無奈。不過,她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在冷水裏浸了幾秒鍾以後。她就開始隨著水麵起伏蕩漾,以使自己漂浮在水麵上。
“嗨!”她奮力地掙紮著,很快就適應了形勢,這不過是一個漆黑的水井,卑鄙狡猾的中國士兵欺騙了她,誘使她掉進了水井裏,稍一清醒,她馬上就開始了瘋狂地逃脫行動。對於高級特工來說,從一口距離口沿兒不足四米的土井裏逃生,實在是一件輕鬆平常的事情。
政委豈能給她這樣的機會?立即返身來到井台上,將旁邊放著的一片石板遮蓋住井口,石板不夠大,隻能遮掩一大半的井口兒,政委急忙將附近的幾片木柵欄搬來,狠狠地壓到了上麵,然後將這一家門前的幾塊石頭統統壓到了上麵。幸好是熱天,人們經常到井口取水,沒有遮蓋井口,才讓政委有了絕佳的反擊機會。
一切都帶有偶然性,政委本來計劃著在自己房間裏利用熟悉的地理環境展開鬥爭的,忽然想到了村子裏的這口井,於是,靈機一動,有了剛才的行動。
政委坐在井台上,急促地喘息著,試探了下井蓋,覺得足夠牢固了,這才迅速向邊上大喊起來:“來人呀!來人呀!抓特務!”
不到五秒鍾,村子裏就此起彼伏響起了紛紛揚揚的嘈雜聲,一群群衛隊官兵從他們的駐紮地反應過來,三分鍾以後,至少二十多名官兵帶著武器到了政委身邊。
政委沒有急著抓捕敵特,而是吩咐幾名戰士看守,緊急查看附近的巡邏隊員,隻見中國新軍警衛部隊的責任區內,有八名戰士分別傾倒在不同的崗位上昏迷,戰士們用掐人中,灌涼水等辦法,終於使他們清醒過來。
“怎麽樣?要緊嗎?”政委關心地問。
“不要緊!就是,頭還有點兒,不,是惡心,腿還有點兒漂。”一個戰士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政委,我怎麽就忽然睡過去了?”
戰士們的身上沒有傷痕,以政委的判斷,應該是敵特工采用了快速麻醉藥劑或者突然偷襲致昏性攻擊造成的。他這才大大舒了一口氣,接著,下令全部的鎮子進行緊急檢查。加強了村子周圍的警戒,全員警戒。
在大火的輝映下,戰士們將井蓋打開,將那名敵特抓到,那女子已經在水裏摸到了自己的匕首,還拚命地向上攀登,偏偏這時候北方農村地區的水井是磚井,上頭小,內裏大,所以,費盡心機的女特工也難以上來,她在那裏筋疲力盡了。
經過垂死掙紮,女特工終於就擒。
將渾身濕淋淋的抵特押解到了駐地,政委立即開始審訊。
女敵特一聲不吭,隻是將仇恨的目光凶悍地盯著政委。
兩名抓牢敵特手臂的戰士忍不住要揍這個女人,甚至威脅要剝掉她的衣服,被政委訓斥了一頓。
“我很佩服你,你比你們國家的所謂的男人要強得多,為了本國利益,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來刺殺我?難道你刺殺了我以後,你就能安全地撤出中國?你是不是特別痛恨你們的國家代表?”
“我不知道你是哪國人,但是,看你的皮膚和外貌,覺得你應該是日本人,那麽,你覺得依靠卑鄙的刺殺手段能覺得根本問題嗎?”
“如果你刺殺了我,那麽,貴國的伊藤博文公使會被中國人抓起來吊死的。說不定,中國新軍會立即出兵,從朝鮮攻入日本,那種情況,你覺得對你們國家更有利嗎?”
“現在是我們國家和八國的戰爭,你們這樣卑鄙的手段,隻會加班加劇我們兩國之間的仇恨。你們是引火燒身。”
“不要瞪我,你是個戰士,但是,你是個傻瓜!因為你的上級是個傻瓜!”
“我會將你帶到明天的談判桌上,讓各國人都來見證你們國家的卑鄙,無恥和陰暗,同時,對不起,我要你承擔行動失敗的恥辱!”
“小姐,你希望出現在明天的談判桌上嗎?”
“不要翻白眼兒,你是個小姑娘,我不會和你過不去,在明天會議結束以後,我將當著八國代表的麵兒釋放你。隻是,我很想知道,到那時候你將如何自處?你覺得日本方麵,你的那些上級還會歡迎你回去嗎?”
“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我將秘密地釋放你,”
政委並不理會她回答與否,隻是從不同的角度冷嘲熱諷,分析情況。
終於,她說話了,她叫鬆原小栗子,她的使命是迫使政委在談判桌上對聯軍,也對日本做出讓步。“不管怎樣說,我不是來殺你的,我也沒有殺害你的士兵!”
政委揮揮手,讓士兵出去等待,於是,兩人之間進行了更多的談話。
“謝謝你的坦誠,鬆原小姐,還是那句話,我佩服你的勇敢,但是,我不得不對你說,即使今天我沒有利用水井將你擒獲,你還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我們中國人不可能在談判桌上讓步,因為,我們不是滿清政府,我們不是李鴻章,我們的坦克大炮比你們的強,我們是戰勝者!這樣吧,鬆原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不公開你任務失敗的秘密,允許你回去,明天早上就釋放你,你看合適嗎?”
“我。。。。。。”鬆原小栗子完全失去了一個特工具有的頑強堅韌的精神,顯得十分迷惘:“釋放我?”
“是的,請你帶著你的色相和匕首,手槍等武器,安然無恙地回去,”
“為什麽這樣?”鬆原驚訝地睜大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她實在搞不懂這個中國人,他的頭腦是那樣敏銳,他的話語是那樣溫馨,他的態度是那樣地友好,他的話字字句句打在她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