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包圍萬福鎮
栗雲龍感到了空前的壓力。
他不相信單憑著二十輛坦克就能包打天下,盡管它們的威力確實是震撼人心的。但是,麵對二十五萬大軍,隻要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你敢咬緊牙關,以人潮戰術往前猛撲,任何高科技的武器都將失去效能,要不,在朝鮮戰場上,中國軍隊以那麽差的武器,就敢和美軍決戰,當時,美國鬼子的坦克少嗎?飛機少嗎?大炮少嗎?
坦克的燃油已經用去了不少,再要縱橫馳騁與敵交戰並且大規模機動的話,那點兒燃料是很危險的。
必須有絕對的把握來應付眼前的戰役。
栗與龍最痛苦的不是兵力不足問題,而是戰場的即時情報,如果他能夠及時地了解俄軍的動向,目前兩大敵人軍團會師以後的準確位置,則他將不再彷徨。
“軍長,是您總結的時候了!”政委莊重地提醒道。
“是呀,軍長,該您說了,你看,我都說了這麽多。”龍飛見他眉頭緊縮,立刻知道了他的糾結問題所在:“軍長,以我們的情報和估計,俄軍目前采取的一字長蛇陣,依托鬆花江流緩慢行進,這正是我軍的最佳作戰時機。”
“俄軍的兵力厚薄怎麽樣?”栗雲龍閃著精光。
這等於沒問。誰也不知道。
“我們的情報網怎麽了?難道連這一點兒都查不出來嗎?”栗雲龍很不滿地說。
“軍長,如果我們的偵察兵全部出動,也一時無法從佳木斯到哈爾濱這麽漫長的戰線上進行綜合觀測,還有,要將這些情報綜合起來得到比較準確的估量,將是一項係統的工程。”龍飛解釋說。
“那,這樣吧,我們停止一切軍事行動,暫時不要進軍,先將一切問題搞清楚再說。”
“可是,軍長,如果給俄軍完全集中起來,三路合並集中在哈爾濱城下,則我軍斷無勝利之可能。”孫武斷言道。
栗雲龍微笑道:“那麽,我們的主攻方向在哪裏?是直撫俄軍在哈爾濱城下的敵人之背嗎?那麽多敵人,急切之間難以消滅,一旦給其他幾路俄軍包圍過來,將是難以想象的混戰。敵眾我寡,一旦失利,將再無扭轉乾坤之力。”
徐竹道:“軍長,我們可以繼續事項已有的方案,將兵力一分為二,但是,主力折向東南,攻擊俄人的長蛇腰部位,一部攻擊敵人先頭部隊,如果能將敵人的前麵部分截斷吃掉,則敵人殘餘必將畏難而逃。”
徐竹是個智將,倍受栗雲龍的器重,但是,他的這個設想`太過一相情願了,“你有什麽把握來防止敵人軍情的意外呢?比如說,敵軍的先頭部隊反將我軍的先頭部隊吃掉呢?”
“啊?”盡管是假設,大家還是吃了一驚,栗雲龍能夠預想到這樣大壞的家具,可見他的心裏邊確實沒有任何勝算。
會議在一片樹林裏開著,陽光火辣辣地照耀著每一個人的臉和頭發,剛脫了軍帽的和尚兵一個個給曬得大汗淋漓,難以忍受。
“還有,如果我們一時消滅不掉敵人,給敵人糾纏住,敵人越來越多,怎麽辦?”
這一次,中國新軍確實麵臨著一個空前未有的難題,敵情不明,數量劣勢。
“軍長,我們還是派出傘兵偵察吧。”已經能夠列席會議的傘兵少校霍元甲絕對是個有膽量的主兒,“我們偵察,然後大軍再戰。”
“不行!你們出現在敵人的上空,會驚擾了敵人,就使我們好不容易保有的一個秘密行軍暴露目標,那時,敵人蜂擁而來,就不是我們怎樣戰的問題,而是不得不拚命迎戰了。”栗雲龍還是不滿。
“軍長,您,您怎麽越打勝仗於膽小怕事了呢?亮劍!就是咱真的不行,也要有勇氣亮出劍來,和敵人戰鬥啊!何況,我們還有超級先進的武器坦克呢!”孫武不滿地說。
現在的孫武,擔任了師團級別的領導職務,說起話來已經有了很大不同,那中玩世不恭,為所欲為的特種兵痞子氣減損了許多。可是,有一點兒,特種兵的決死拚搏,敢於冒險的精神還在。
“對呀,軍長,咱不能在氣勢上就輸給了毛子啊。”就連一向不大肯說話的曹福田都忍不住了:“軍長,您向來可是個爽快人,說幹就幹,說上就上,是個罕見的大清爺兒們,還甭說,就憑著您老爺子那一回上了英吉利國的修女的勇敢無敵的精神頭,咱打誰都輸不了!俄國沙皇今年多大了?軍長,您想想看,要是咱再贏了,打得沙皇害了怕,不定就親自跑來投降,把自己嫁給您做小老婆呢。您要是不打,錯過了機會,別犯後悔。”
大家不防備他忽然提起了這一層,立刻哈哈大笑。
政委提醒他:“老曹,沙皇是個男的!”
“不會吧?人老說,外國洋人喜歡立女人當皇帝,英國的女王,美國的女皇,俄國怎麽就是男人?”曹福田一臉憧憬。
栗雲龍無語。看來,新軍的高級將領的文化素養還需要大力提高啊。
會議無結果而散,部隊暫時停止行動,隱蔽在各處休整。
沒有辦法,隻能派遣特種兵前往偵察。這回,栗雲龍親自出馬叮囑他們,要小心謹慎,絕對保證不被敵人發現,要活捉住幾個舌頭來。
但是,就在偵察兵出發五分鍾以後,栗雲龍忽然派出人員緊急把他們招回來,然後要求他們穿上俄國人的服裝,還要求派遣俄國人民革命軍的人一起行動。
偵察員最後否定了栗雲龍的一半提議,很欣喜地穿上了俄國戰俘的衣服,扮演成了俄國士兵,同時,。沒有讓俄國人民革命軍參與行動,他們對這些人還是有所懷疑,在那樣關鍵的時刻,一旦`哪個家夥心理不平衡,想到了國家和民族問題,事情就會徹底搞砸。
好在軍種不缺乏俄國軍裝,因為布料的匱乏,中國人對待俄國屍體上的軍裝,也是毫不遲疑要收刮到手裏的,隻留下內衣褲掩埋。
派出了十組偵察兵。給前線的中國部隊做好通訊,以免誤會。
千叮嚀萬囑咐,栗雲龍才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身影消逝在樹林密集處。
“軍長,您是不是太過小心了?”徐竹謹慎地責備道:“俄國人向來驕傲自大,誌大才疏,我們要將部隊直搗過去,可以獲得前所未聞`之大捷!要是遲誤了戰機,可就終生遺憾了!”
“臨事而懼!”栗雲龍笑嘻嘻地攤開了兩手:“咱的本錢實在太少了,根本輸不起。等咱的隊伍壯大了,也有個七八十萬,三百兩百萬的,咱就扯開了袖子跟他們幹,贏得了就痛快,輸了就滾蛋,哈哈,那才叫一個匪氣十足呢!”
徐竹的臉唰地就紅了。
“不要緊。”栗雲龍見他尷尬,急忙安慰:“放心,如果偵察的情況差不多,我們就敢大膽出擊,那時,隨便你小徐的師團挑油水足的!”
徐竹笑了:“好!軍長,咱一言為定!”
夜間,大軍繼續休整,但是,部隊的生活卻很艱苦,為了保密起見,他們不能生火作飯,隻能吃幹炒米麵,喝涼生水,加上天氣本來就炎熱,許多士兵患了瘧疾。蹲在地上一氣拉了個汪洋大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部隊的疾病是個大問題,許多戰士負傷以後本來還是有機會的,就是因為沒有很好的醫療衛生條件,給耽誤了,有好多因此鋸斷了腿腳,手臂,令人痛心。
栗雲龍在部隊間巡視,十數萬大軍隱藏在距離敵人三四十裏處,那個要求就太嚴格了,官兵們十分苦惱。
穿著俄國軍裝的五名偵察兵在樹林外麵徘徊,利用茂密的灌木叢和野草為掩護,窺視著俄軍的往來動向,他們格外小心,即便身上的衣服和俄軍相同,也不敢輕易大搖大擺走上去和俄軍接觸,他們有限的語言立刻就會暴露了馬腳。
班長肖慶用望遠鏡子觀測著對麵的道路上,三匹俄軍的騎兵在緩緩行進,炎熱不僅將夜晚前的青草照射蒸發得萎靡不振,還將空氣都曬得滾燙,可以看得不,俄國人非常疲憊。
“注意了!”班長一聲令下,其餘四人立刻按下身體,隱藏得嚴嚴實實,步槍管對準了道路。同時,也做好了另外的準備。
嘴裏嚼著一根野草的根莖,肖慶一直不停地磨著牙,以減緩緊張帶來的,不由自主的抽搐,第一次擔任班長出擊,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就在那三名俄兵距離他們五十多米時,肖慶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另一名戰士也跟著他,來到十米外的道路上,隻需要幾秒鍾,然後,兩人揪了把野草,瞅了塊扒皮草最青最密的地方坐下來,悠閑地抱著槍,背對著俄國騎兵的來路。
三名草叢裏的戰士將槍瞄準了俄國騎兵,在持續不斷的俄國軍隊的大遊行中,等帶天黑才有這麽一個落單的毛子,實屬幸運。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他們隻有偷襲敵軍的露宿營地了。
不管怎樣,這三個毛子兵,他們是要定了。
三分鍾以後,俄國騎兵來到了麵前。
“喂,你們幹什麽?怎麽還不走?”第一個騎兵問。
班長肖慶勉強能聽懂他的意思,可是,這無關大局。他站起來,將肩膀上挎著的步槍完全卸下,冷眼斜了那家夥一眼,繼續往西看。
這條東西大路,從柳河至巴彥,蜿蜒輾轉,道路寬窄不一,都掩映在茂盛的樹林裏。夕陽在山脈的黛色裏紅得虛弱鮮豔,令人難忘。
那騎兵又往前來了一點,用俄語再問。
肖慶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他使了使眼色,另一名戰士慢悠悠地一點頭。
“咳!”兩人突然同時發難。每人瞄準一個家夥,盡管他們不用眼睛去看,可是,根據戰馬的位置,就可以感知敵人的存在,於是,步槍和刺刀毫不猶豫地驟然上戳,在行動中看到敵人的動向,然後加以調整。
肖慶的步槍刺到了俄軍士兵的腰間,他能感到刺刀潤滑地透過一些阻礙,然後再爽快地前進,他知道,阻礙的是俄國人的軍裝,爽快的是他的肉體,毫不猶豫地,冷血地將胳膊一扭,使刺刀在那家夥的身體裏翻轉攪拌,再橫著挑出。
另一個士兵的方法不同,他用罕見的速度,在他攻擊的敵人身體上一連刺了七八個窟窿,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兩個家夥慘叫著滾下了戰馬。
肖慶和另一名戰士的根本目標在第三個家夥,隻要逮捕一個做舌頭就可以了,兩個就是多餘,兩杆步槍瞄準了第三個俄兵。四隻血紅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肖慶用沙啞的聲音要求這家夥滾下來。
那名俄兵嚇傻了,半天沒有反應,直到肖慶的槍刺頂到了他的腰裏,才慌忙舉起雙手,跳下了馬鞍。
肖慶手腳麻利地用繩子捆綁了這個年輕的家夥,另一個戰士則殘忍地將正在痛苦翻滾的俄國傷兵幹掉,匕首抹開了他們的咽喉,一切結束了。
也可能是場麵過於血腥,將那個俄兵嚇得真傻了,他居然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肖慶沒有來得及將他的嘴堵上,給他大聲地呼喊起來。
這倒還不算什麽意外,肖慶用步槍將步槍狠狠一砸,將俘虜砸昏,拖著他就往草叢裏走,另一名戰士則將一個半死的屍體往樹林裏拽,這時,樹林間又跑出來一名戰士幫忙。
好不容易善後處理幹淨,一名戰士忽然大叫一聲。
兩頭熊瞎子正在樹林間一路衝撞著走來,他們的目光凶惡地盯著那個戰士,稍一遲疑,他們的速度加快了。
這算是一個意外,戰士們多是東北的,知道熊瞎子的厲害,趕緊開槍射擊。就連道路上的戰士,也過來幫忙。
熊瞎子是極為頑強的野獸,粗獷的皮毛和粘稠樹液的遮掩,連中幾槍還不停止工幾,眼看就到了一名戰士的身邊,那戰士急了,抓住腰間的手榴彈就拉環甩出。
爆炸聲中,熊瞎子應聲而倒,另一個則嚇地扭頭就跑。
“壞了!”
班長肖慶意識到危險了,在俄軍的行進通道裏這麽折騰,那不是找死嗎?
果然,又是射擊又是爆炸的,將附近兩個俄國軍隊臨時駐紮地的士兵驚動了,盡管中國偵察兵迅速撤退,還是被俄軍咬住尾巴。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這個偵察小組撤退了,但是,那個俘虜實在無法帶走,隻有滅口。
三具屍體震驚了俄國人,他們立即向上級指揮官報告。當天夜裏,俄軍的通訊兵往來如織,訊息從一個又一個的臨時軍營傳遞開來。
在柳河的俄軍指揮官是一個旅團長,他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個星期。負責將俄軍由水路運輸到的兵員,物資等集中組織,調遣往路上,西行運動,所以,他對俄軍的整體情況十分熟悉。英雄很多時候都是莽撞出來的,這個名叫佩利亞耶夫的俄國少將注定要成為名噪一時的人物。
少將下令,將情報迅速通知所有的軍官,向西通知了已經運動到呼蘭,西集一帶的前鋒部隊,向東通知總司令官戈普裏大將,同時,還自作主張糾集了八千人的部隊,其中含一個加強騎兵團,在當天夜裏,就向北方進發了。
少將並不知道中國軍隊的準確動向,但是,既然能派出精銳的偵察兵,就肯定是一支不小的部隊,他估計,中國軍隊約有兩千到三千人,被前鋒的行動部隊攔截嚇阻逃竄在這裏,或者是伊春軍團擊敗的中國軍殘餘。總之,少將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當麵之敵,中國新軍是一支真正的主力部隊,是他的十五倍以上,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借十個膽子他也未必敢上。
另外一個想不到的是,俄軍在柳河到通河,到佳木斯城一直隨著行軍的道路鋪設了電報線,通訊聯絡十分方便,雖然伊春軍團的覆沒還沒有傳到佳木斯,可是,在柳河一帶發現了中國軍隊大股部隊的消息卻極快地傳到了軍團司令官戈普裏大將的耳朵裏。
大將大吃一驚,同時,興高采烈,他對中國軍隊的估計是三萬人以下,這是一個好消息,他最擔心的是中國人被俄國八十萬大軍的聲威嚇倒,還沒有接觸就逃之夭夭,使俄國重兵集團的攻擊喪失建功立業的機會,現在,中國人就在眼前,那還不打?
戰爭有時就是這樣,偶然的事件甚至可以改變一個戰役的重大進程。
大將立即命令各部隊加緊集結,西部前鋒部隊轉折回來,組成西路軍,從呼蘭北上,柳河渡口的部隊繼續集結,為中路向北進攻,在木蘭,濃河,通河一線的俄軍陸軍運動官兵則組建東路軍,向前包圍。大將下令,要在這裏做一個布袋口,將所有的中國軍隊都包在裏麵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