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四章,談判伊始
“怎麽是好事嗎?糊塗!”
“如果滿清帝國的精銳新軍進犯我大韓,則我大韓的獨立不僅難保,甚至還有亡國之危險。”
“對,一旦日本和滿洲新軍在我大韓帝國的領土上長期撕殺,則我大韓的元氣必將受到嚴重創傷!”
“對,滿洲新軍氣勢洶洶,能夠打敗俄羅斯人,必定野心勃勃,”
近百名官員都被皇帝招集來,距離遠的人就有小聲議論的可能和膽量。
皇帝仰望著大殿天花板,暗淡散亂的眼神忽然凝聚到了總理大臣的胡子上,雪白顏色,流暢的造型,似乎都是智慧的象征。他焦急地咳嗽了一聲:“卿家請講。”
金柄植還是穿著傳統的寬敞袍子,在一些已經西裝革履的開化派官員中,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陛下,卑職覺得,一旦滿洲新軍進入大韓,和日本軍隊發生了尖銳的衝突,則大韓帝國的獨立,說不定還真的能行呢。”
誰都知道所謂的大韓帝國說起來震撼人心,冠冕堂皇,威風凜凜,其實是仰人鼻息的傀儡,草班子帝國,隻要日本人不高興了,隨便一推就倒的玩具。
畢竟是總理大臣,金柄植的建議就是技高一籌,他說,應該接受滿洲新軍入駐,那時,清日兩國,必然再起波瀾,就是拚著老命,韓國也要將清日兩國的矛盾再次激化開來,唆使兩國進行一場殊死搏鬥,日本固然強悍,滿清的新軍也非常了得,兩強相爭,必有一死一傷,那時,隻需要大韓皇帝登高一呼,義兵雲集,則帝國的獨立和富強,指日可待。甚至,皇帝可以象以前的高勾麗王那樣,將勢力擴大到鴨綠江的西岸,大韓帝國,將真正成為一個帝國。
毫無疑問,金的提議心狠手辣,是一種漁翁得利的休克療法。
但是,皇帝顯然不願意,而且非常惱火:“卿家難道希望看到我大韓子民流離失所,房屋土地盡皆化為焦土嗎?”
碰上這樣毫無主見,也毫無兼聽能力的君主,氣得老金隻能俯首謝罪。
倒是閔氏皇後有些膽略,微微掀起繡花珍珠簾子:“金總理說得有些道理,”
年屆不惑的皇帝歪斜著腦袋看了看自己的皇後,大老婆,不再吭聲,他習慣於這樣,隻要有人思考了決策了,他就任由情況繼續下去,何況,。和他母親一樣同出於閔氏家族的皇後非常強勢,也很有頭腦,他相信皇後的能力和對他的忠誠。他甚至有些奇怪,執政真的就那麽有意思嗎?辛辛苦苦地批閱奏章有景福宮翩翩的美人歌舞還有意思嗎?
“不錯,總理大人的話很有見地。”
“對呀,這樣的便宜我們為什麽不做呢?”
“就讓兩隻老虎去撕咬吧!我們大韓帝國就是關押它們的籠子。”
眾大臣紛紛附和皇後,猛烈地讚揚總理大臣的見解,掀起了一場自戀的狂風暴雨。讓總理大人在得意和感激之中突然恢複了清醒,從巨大的袖子裏抽出了剛才一個侍從傳遞給他的文件,恭恭敬敬的奉獻在頭頂,交給了皇帝。可是,皇帝一揚手,示意皇後代勞,閔皇後翻看了幾下就認真起來,一連看了一刻鍾,看得下麵百官一個個屏住了呼吸,戰戰兢兢不敢抬頭仰望。
“皇後?皇後?”皇帝實在頂不住了,他磕睡得要命,眼睛睜不開,身體軟得象棉花,恨不得立刻就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來。但是皇家的體統。。。。。。
“陛下,散了朝會吧!”皇後建議道,隨即,也不管皇帝的態度,就高聲命令散朝。
總理大臣,軍部和外部,內部諸位大臣都留了下來,畢恭畢敬地跪在皇帝的麵前,“請陛下訓示。”
皇帝連連打著哈欠兒,那就是他最真實的訓示。
“這是日本公使伊藤先生的信件!”閔皇後從珍珠簾子的後麵走出來,儀態端莊地走下台階,她的頭上珠寶瑪瑙玉翠,絢爛多彩,那種朝鮮式樣的高髻有著難以置信的美麗。將容貌很一般的她襯托得雍容華貴,美而不豔。王者的氣度在她周身繚繞,隨著她走近的腳步聲,所有的內閣大臣們都緊張地幾乎窒息。“皇後!”
皇後的眼神犀利地凝視著信件,許久才轉為柔和:“就這樣吧!”說完,將手中的信件憤然拋棄,任由它滑落在地,無聊地漂浮,翻滾。
總理大臣金柄植駭然地抬頭看去,隻見皇帝已經搖晃著在兩名女官的攙扶下去了,皇後則走了另一邊,帶著幾名女官,氣勢洶洶,憤憤不平。
老總理的目光被皇後的氣質吸引了一會兒,心中甚至蕩漾起難以置信的波瀾,那是他讚賞的風格,可惜,皇帝身上根本找不到。
日本公使伊藤博文的信件裏,明確指出了今後一段時間內,大韓帝國的基本政治軍事方略,那就是,聽從日本帝國的安排,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配合默契,將更多的具體統治權利交給日本人,更要在外交和軍事上,保持和日本帝國高度的一致,否則,日本帝國絕對不能容忍,還有,允許大韓帝國派遣外交人員到滿清那裏進行交涉,聯係。前提是,按照伊藤先生指示的步驟和內容進行,不得有任何違反。
外部大臣李完用從總理大臣的手中接過了那封信掃了幾眼,立刻被伊藤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所震撼,那也是他熟悉的口吻和詞匯。
“總理大人怎麽還愣著呢?”他問。
目瞪口呆的總理大臣眨了幾下眼睛,以示自己的生命狀態還在:“你以為需要怎麽辦呢?”
“我想聽聽總理大人的教導!”李完用圓滑地說。
在大韓帝國的內閣政治中,其實徒有虛名,不過,基本的組織構架還是比較完整的。本來,外部大臣在所有的大臣中,也不算什麽特別重要,可是,麵對日本和中國兩支強大的力量夾擊,外部大臣就往往首當其衝,成為問題的焦點了。
“可是,剛剛發出的聲明,是以你的名義發出的,你應該知道,日本人對你有著特殊的期待。”總理大臣終於借助這個機會,將不滿和懷疑發泄了出來。
“總理先生!”李完用因為和伊藤的私交很好,自然覺得靠山很硬,不再把諸位同僚放在眼裏,就連總理大臣的麵子,也是勉強地照顧著。“我是你的下屬,自然得聽你的!”
“那好,你就照著伊藤的指示去辦吧!”總理大臣金柄植鬱悶失落地指了指那封信件,轉身也走了。
李完用將信封畢恭畢敬地折疊好,插進了上衣的口袋裏,臉上現出了一絲微笑:“也許,不到一年時間,我就還是帝國的總理大臣了。”
軍部大臣李根澤正要走的時候,李完用悄悄地跟上了他,慶雲宮的外麵,順著宮殿的回廊,婉轉曲折,宮廷的禁衛軍和打著燈籠照明的宮女泥塑木雕般地站立著,夜幕中,繁星點點,美麗無比。
“李大人,請您也到伊藤先生的府邸一趟吧,”
“我?”
“是啊,日本帝國的伊藤公使,鴨綠江軍團的大山岩元帥和黑木大將都在那裏等著您呢。”李完用拍了拍他的肩膀:“日本公使要求我大韓軍隊和日本駐軍結成緊密的聯係,最好是合並指揮,還請李大臣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