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一個路人甲

  轉身,剛走兩步,她又停住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阿坤之所以把柳赫帶到倉庫去,根本不是搞基,而是想綁架。他白癡的以為,隻要有錢,才有資格跟你這位闊少爺在一起。”


  不再多說,推門出去。朝門口的警察微微一笑,“辛苦嘍。”


  房內突然暴出一聲哀鳴,“阿坤!!”


  兩個警察迅速衝進去,關子揚跪在床上,握著那個鑰匙扣,哭得肝腸寸斷。


  夏君蘭瞄一眼,沉穩的離開。


  愛,果真是把傷人傷已的雙刃劍。


  才下樓,倏地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文!


  他怎麽會在這裏?


  夏君蘭眯了眯眸子,戴上口罩,然後大大方方的跟上去。


  宋文拐進加護病房,直接推門進去。


  興許是探求真相的職業病使然,她一直跟了過去,恰在此時,那門突然被拉開,費韋倫憔悴的麵容驚現。


  夏君蘭倒吸一口氣,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要逃。


  “護士小姐,”費韋倫竟開口叫住她,“護士小姐,麻煩你跟我進來一下。”


  夏君蘭僵在原地,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見她不動,費韋倫狐疑的又叫了一聲,“護士小姐?”


  一咬牙,夏君蘭轉過身,硬著頭皮走向他……


  費韋倫沒再多看她,而是指指裏麵的人,“麻煩你幫我照顧她一會,隻要幾分鍾。”


  也不管他說的是誰,夏君蘭胡亂點頭。


  “謝謝。”


  他和宋文走出病房,低聲說著什麽,隱約,聽到“關正肖”的字眼。


  夏君蘭腳步僵住,秀眉擰得緊緊的。


  果然,關正肖的事與他脫不了關係。X市,能動關正肖的人不多,敢用炸彈轟的,恐怕也隻有費韋倫這幾個人。


  目光對上躺在病床的人,她好奇的走過去,“安如雲?!”


  驚覺失聲,她趕緊捂住嘴巴。


  安如雲的臉色還很蒼白,躺在那沒點生氣。


  夏君蘭站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雙手環胸,眯緊眸盯著她。


  看樣子,她病得不輕,隨時都會一命嗚呼似的。難道是壞事做多了老天爺開了眼,來了個現世報?


  知道自己想法實在邪惡,但她還是忍不住邪惡到底。善良這玩意,是會害死人的,有回報的那叫善良,沒回報的那叫奉獻,好心沒好報的那叫愚昧。


  傻瓜,做一次就夠了。


  這時,費韋倫推門進來。


  夏君蘭忙斂下目光,裝著做檢查的樣子,一會看看輸液的情況,一會又裝模作樣的看著那排叫不上名字的醫療儀器。


  費韋倫瞟過她,便徑自來到安如雲跟前,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麵頰上,“如雲,你要快點醒過來。”


  那麽輕柔的口吻,那麽深邃的眼神,像要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夏君蘭呆住了,口罩上前那對不停閃爍的眸,似從未看懂過這個世界,包括這個世界裏的人。


  他用整顆心嗬護著她的畫麵,完美,和諧,猶如黃油配麵包。


  覺察到她的注視,費韋倫抬起眸,在目光即將撞上時,她慌忙別開臉,勒細了嗓音,“呃,我要去查房了。”


  他沒浪費多餘的精力去探究一個不相幹的人,隻是淡淡的說,“謝謝。”


  連說“不客氣”的力氣都沒,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走廊上,人來人往,她邊走邊摘掉口罩,又脫去身上的護士服,隨手丟進垃圾桶裏。腦海裏,始終都是他溫柔的樣子,對著安如雲的。


  “咚”額頭突然撞到牆上,痛得她蹲下身子,使勁揉著。


  這一撞,她開了竅似的,漸漸,目光清澈起來。


  自己不是決定不愛了嗎?


  不是完全將他當成陌生人了嗎?

  一個路人甲,關她什麽事?


  搖頭失笑,重新站起身,自信又恢複最佳狀態,大步走出醫院。下麵,她要集中精力替陳旭爭取到最後!

  將整理好的材料全部遞交法院,夏君蘭在為開庭做準備。雖然對攻破關子揚的心理防線很有把握,但她還是習慣性的留了後招。


  因為關家惹上神秘組織尋仇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關子揚又遭訴訟,一下子,這件普通的刑事案件引起了廣泛關注。


  “藍姐,經理讓我來請你回去。”小慧坐在客廳裏,笑嘻嘻的說,“關家現在成了反黑典型,經理還指望你能給事務所增光呢。”


  “告訴經理,我做赤腳僧挺好。他那座大廟,還是請別的菩薩供著吧。”


  “哎呀,藍姐,你就別生氣了嘛,你也知道經理那個人,平時滿口正義,一到關鍵時刻就縮龜殼裏去了。你跟他計較什麽啊?”


  夏君蘭從屏幕前抬起頭,“回去也行,薪水翻一倍。”


  小慧竊笑,“經理肯定會後悔死,早知道要出血,當初就不招惹你了。”


  正說著,小慧的手機響了。


  “喂?”突然,她尖叫一聲,“真的?”隨即,大笑,“哈哈,好,我知道了,改天請你吃飯哦!”


  掛上電話,她就興奮的說,“藍姐,關子揚去警局自首了!”


  夏君蘭微微露出笑容,做了個深呼吸,放鬆的倚靠在椅背上,“呼,終於可以提前收工了。”


  如果關正肖沒有失蹤,恐怕,這件案子不會進展得這麽順利。


  那麽,她應該感謝的是費韋倫吧。


  陳旭被無罪釋放了。當天,他就跟柳赫雙雙來到事務所,進門時連話都沒說就“撲通”給夏君蘭跪下了。


  打量著這個目光堅毅的男子,夏君蘭朝柳赫挑了挑眉,像在稱讚他的好眼光。


  站在窗前,端著咖啡,目送兩人漸行漸遠,一朵淺笑浮現,漾滿眉宇間。


  ……


  一個月後,安如雲出院了。


  坐在車裏,她興奮的說,“我在醫院都快要發黴了,倫,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費韋倫側過頭,朝她溫柔笑笑,“好,累了一定要告訴我。”


  安如雲甜甜一笑,“嗬嗬,知道了。”


  這一個月來,費韋倫幾乎每天都往醫院跑,耐心的陪著她,直到她睡著後才會離開。她從沒像現在這麽幸福過,那種被自己愛的人精心嗬護的感覺,縱然再需要用命賭一次,她也毅然決然。


  停好車,費韋倫果真陪她去了商場。


  風度優雅,氣質內斂成熟的費韋倫,就像從壁畫時走出的貴族紳士,高雅,迷人,天生的發光體,不管走在哪,都會成為眾人的焦點。安如雲挽著他的手臂,享受著來自四麵八方豔羨的目光。


  不遠處,突然聚集一堆人。


  安如雲好奇的朝前張望著,“咦,前麵怎麽了?”


  費韋倫掃一眼,倏地,眸光鎖定人群中的某人。他屏住呼吸,依舊自持淡然,當真像個逛商場的顧客,朝那邊,步履閑散,有條不紊的靠近。


  “臭女人,我老婆跟我離婚了!還分走我一半財產!這都是你這個賤人搞得鬼!”


  人群中,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對麵的女人不顧形象的大吼。


  女人冷笑,絲毫不把他的咆哮看在眼裏,漫不經心的說,“先生,人類跟動物的區別就在於我們有語言。你說不出人話,我不怪你,隻當你是禽獸。可是,就算禽獸也知道交、配要分季節,像你這樣,發情比屙屎還隨便,欠下一屁股風流債的男人,你老婆不跟你離婚才奇怪呢!”


  男人惱羞成怒,一把揪住她的衣領,“賤人,我今天就要教訓你,有種你再告我啊!”


  女人嗤笑,不留餘力的譏諷,直讓周圍的人替她捏了一把汗。


  “蓄意傷人,不管是公訴還是自訴,這裏人證一大堆,物證呆會就有了,我保證會讓你享受三年的免費牢飯!少一天,你都別想出來!做好準備,你就動手!”


  男人握緊拳頭,臉頰脹紅,這一拳卻遲遲沒敢落下,這女人有多厲害,他領教過的。才跑了老婆丟了家產,他可不想真的坐牢。但又不甘心就這麽放過她,扭頭,從新歡手裏奪過冷飲杯,狠狠潑到女人的臉上。


  這才鬆開手,啐了一口,“夏君蘭,你等著,老子早晚會來跟你算這筆帳的!”


  “五十年我還撐得住,別再晚嘍!”


  無視四周的議論,夏君蘭鎮定取出紙巾,抹去臉上的水,然後整理下衣服,好像,對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她轉身,準備離開,看到麵前的兩人時,身子霍然一震。


  費韋倫看似平淡無奇的目光,偶爾,晃過心疼,很快,又會被漠視取代。


  安如雲朝她微笑,像個老朋友一樣打招呼,“小蘭,”


  指甲摳進掌心,疼痛,讓忽略了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麵對他們的窘狀。


  扯扯嘴角,報以一個若有似無的笑,重新抬起腳步,緩慢,卻沉穩的越過他們。


  經過他的刹那,她垂下眸,連餘光都吝惜給他。


  “我們走吧,”費韋倫神情未變,體貼的攬著安如雲,與她反方向,相行漸遠。


  安如雲始終都噙著溫婉的淺笑,挽著他,臉頰貼上他的臂膀,“倫,我真的好幸福。”


  費韋倫溫和的望著她,“如雲,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再逛下去了。”


  她昂起頭,乖巧的說,“好,那我們回家吧。”


  兩人走出商場,安如雲剛坐進車裏,費韋倫像想起什麽似的,“如雲,你在這裏等一下,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一下。”


  “哦,那你快點啊。”


  “嗯。”


  一路上,男人罵罵咧咧的餘氣未消,“賤人,別以為是律師我就怕了她!哼,我早晚會找人輪。奸她!讓她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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