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雪仙之變
裴書白聽公孫憶言語中充滿詫異,當即睜開眼睛,這才發現紙人中並不是馬紮紙的屍身,而是雪仙閣護法顧念。
顧念麵色醬紫,頸部一道勒痕已然發黑,雙目圓睜,再往下四肢盡斷,被人用鐵釘銜接,雖是吊在梁上,但顧念並不是死於窒息,致命傷口在左胸,乍看之下是被斷了半截的鳳舞劍一劍刺進心髒,事實上是先被真氣貫穿,繼而被人用鳳舞劍將胸口堵住。
公孫憶倒抽一口氣“顧念護法的武功實屬強力,就算是身體有恙不敵,也不至於逃不脫,隻能說敵人要麽武功猶在顧念之上,要麽高手雲集,不然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裴書白心情極為複雜,雖說這紙人中不是馬紮紙,裴書白心裏稍稍緩和一些,但死去的是顧念,雖然和自己隻有一麵之緣,但顧念婆婆言語溫和,像自己的祖母一般,如此慈祥的人竟然死狀極慘,一時間裴書白也傷心不已,再加上馬紮紙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爺爺臨終前交給自己的極樂圖殘片也被人拿去,這些事哪一個能讓人放心?
公孫憶定了定神,告訴自己千萬別慌,如今這倒瓶山上千頭萬緒,可不能先亂了陣腳。
裴書白見顧念屍身死不瞑目,當即伸出手來將顧念雙眼合上,接著伸手拔出斷劍,公孫憶一眼瞧見斷劍末端插著一張皮卷,外麵已被鮮血染紅,公孫憶講皮卷打開,是有人故意留書。
“裴家小鬼你福大命大,兩次尋你不得,我也不想再去費神,想見紮紙人的慫貨,來雪山山頂。顧念護法幫在下傳信,希望你們代我謝謝他。”文末留了一個死字。
公孫憶道“看來四刹門死亦苦還是來了。這魔頭擄走了馬紮紙,顧念身死恐怕也和他有關,他穿著你家的寒光寶甲,顧念護法的武功可以說廢了大半,這樣的對決顧念哪還有勝算?”
裴書白焦急道“死亦苦那個魔頭讓我們上山,恐怕早就等著我們了,連顧念婆婆都死在他們手上了,師父,咱們有勝算嗎?”
公孫憶苦笑一聲“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眼下馬大哥在他們手上,極樂圖也被他們奪了,我們此時若不上山,等他們破了極樂圖取了寶貝,今後恐怕更難敵了。所以,我們不僅要上山,還要想辦法弄清楚這倒瓶山上的雪仙閣,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馬大哥還活著,看看能不能將他救下來。”
裴書白一聽要上山,登時血氣上湧,生不歡死亦苦屠了裴家滿門,一想到這裏裴書白身子竟顫抖起來。之前裴書白手無縛雞之力,如今有了驚蟬珠相助,還學會了無鋒劍氣,已然不是當時那個懵懂少年了。
公孫憶知道徒弟報仇心切,當即說道“書白,此番上山我們隻能智取,非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和他人交手。”之後公孫憶再三交代了一番,師徒二人這才沿著南坡,奔著雪仙閣而去。
二人輕功疾行,隻一會兒功夫,便能看到雪仙閣的樓宇,公孫憶和裴書白在絕壁之上的一棵古樹上藏了身子,二人靜靜觀察雪仙閣。
正好一位身著黑袍的四刹門弟子,與一名雪仙閣的弟子二人並肩出門,這二人一出門便奔著山下,邊走邊道“此番跟著您去四刹門,是為了將我派長老杜危炎帶回來,我們章寒落閣主有交代,我作為信使先去四刹門送閣主書信,一路著你護衛,我有三點要求先說好,一,你四刹門臭名昭著,我二人同行,需保持距離,切莫被別人瞧出。二,我雪仙閣全是女子,此行雖急,到要考慮好食宿,三,等見到杜長老之後,你四刹門還需要互送我們回來。這是我們章閣主的交代,你可別怠慢了。”
那四刹門弟子也不言語,看不出任何表情,雪仙閣這位女子哇啦哇啦說了一大通,這四刹門人隻是微微點頭。
雪仙閣女子見對方不冷不熱,絲毫不敬重自己這個武林第一大幫的弟子,當即便要發怒。
四刹門弟子冷言道“留著氣力趕路吧,你作為信使,死刹也吩咐了護你周全,但沒有交代在下事事順從,所以你講的三件事,不可能麵麵俱到,你依得咱們便同行,你不依還請你就此折返,找章長老稟告,讓她跟死刹說換人護送。”
雪仙閣弟子碰了個軟釘子,這四刹門人好似一點都沒把雪仙閣放在眼裏,當即嗔道“章閣主已經執掌雪仙閣,還在這裏長老長老的,她現在可是閣主!”
四刹門弟子側目看了眼麵前的女子,一邊嘴角一揚,滿臉盡是嘲諷之色。隨後自顧自的向前走。
雪仙閣女弟子隻得跟在後麵,撅著嘴很不高興。二人一前一後來到斷崖邊,正要下山,一道寒光破空而至,朔的一聲刺進四刹門弟子的喉嚨,緊接著一位男子翩然落地,捂住四刹門弟子的嘴,四刹門弟子喉嚨裏咕嚕咕嚕冒著血泡,頃刻間便沒了動靜。
雪仙閣女弟子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剛要喊人,一個少年抵住後腰,輕聲道“別動,別喊。”
這二人便是公孫憶和裴書白了,師徒倆在樹上聽得真切,章寒落率領的寒冰一脈,顯然與四刹門沆瀣一氣,想必顧念護法便是在二人夾攻之下才不敵,又聽這兩人下山是為了送信,這女子定是章寒落的心腹,公孫憶毫不猶豫,祭出小神鋒一招解決四刹門弟子,再將雪仙閣這位信使控製。
雪仙閣女弟子乃是章寒落的弟子丁曉洋,武功不濟但眼皮活絡,平日裏章寒落衣食起居,丁曉洋照顧的是麵麵俱到,以至於後來章寒落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這丁曉洋都知道章寒落的想法,再加上對章寒落那叫一個嘴甜,所以雖說寒冰心法連入門都算不上,仗著章寒落的喜愛,在寒冰一脈也成了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物。
可除了對章寒落這樣,對其他人卻是另外一副嘴臉,對同門可一點兒不客氣,尤其對顧寧,開口罵人那是家常便飯,雪仙閣弟子對丁曉洋是一肚子氣,但沒有一個人敢惹她,都怕她在章寒落麵前告自己黑狀,誰人不知道她是章寒落麵前的紅人呢?所以,也正是如此,章寒落認為她這個弟子嘴甜人精明,最適合作為信使,去四刹門溝通接洽。
可恰恰是丁曉洋這般性格,章寒落當了閣主,自己地位那叫更上一層樓,所以把四刹門的弟子,都跟著瞧低了一些。
眼下忽然被人擒住,丁曉洋第一反應是害怕,畢竟四刹門的人一瞬間斃命,可等丁曉洋緩過神來,竟然怒斥起公孫憶“哪裏來的賊人!竟敢擅闖雪仙閣,我師父是雪仙閣閣主章寒落!。”
往日裏,丁曉洋狐假虎威,眾弟子害怕章寒落,所以跟著也忌憚丁曉洋,時間久了丁曉洋自己也洋洋自得,認為自己不怒自威,眼下被公孫憶擒住,竟妄圖用章寒落的名字嚇退公孫憶。
公孫憶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眼前這個女子的性格,當即把丁曉洋嘴一捂,惡狠狠的說道“你說雪仙閣閣主是誰?章寒落?我今天找的就是章寒落的麻煩。”
說完抬起一腳,將四刹門弟子的屍首踢下斷崖,又拽著丁曉洋就往斷崖下縱身一躍,丁曉洋武功不濟,自己定定心心的屏氣凝神,尚可以自行山下倒瓶山,但被人拽著往下跳,還真是頭一次,一時間失去平衡,雙腿在半空中亂蹬,尖叫聲自上而下,裴書白跟在後麵,被這尖叫刺的耳膜一陣難受。
直落在一處巨石之上,公孫憶穩穩站住,手上仍舊拽著丁曉洋,可丁曉洋臉色雪白,雙腿軟的像麵條一般,站了幾次都沒能站住。
裴書白身子輕盈,稍晚一步落地。公孫憶對著裴書白微微搖頭,裴書白心領神會也不開口,用蟒牙抵著丁曉洋後背。
公孫憶先前聽顧念說過章寒落,知道這章寒落是顧念的師妹,於是便問道“你說章寒落是你的師父?”
丁曉洋還未從驚恐中緩過神,冷不丁被這麽一問,立即脫口而出“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公孫憶將丁曉洋一拉,丁曉洋半個身子立馬探出巨石,低眼一看腿更軟了“我是!我是!你別鬆手!”
“之前顧念護法帶著寒冰一脈隱居於此,即便陸淩雪失蹤,也應當是顧念行閣主之責,怎麽也輪不到章寒落!我且問你,你喊你師父閣主,顧念哪裏去了?”
這雪仙閣的女子一臉慘白,已然噤若寒蟬,自己被對方擒住,又立在這巨石之上,上不得下不得又沒地方逃。又聽對方將自己雪仙閣的事說的如此清楚,知道這些的少之又少,此人必定和雪仙閣有莫大的關聯,本想著胡亂說些好話蒙混過關,麵前這人當真不太好騙“你是誰?你為何會知我雪仙閣的事?”
公孫憶笑了笑“是我在問你,你還沒資格問我。你先回答我,顧念哪裏去了?”
丁曉洋知道師父能當上閣主,全是因為顧念身亡,雖說顧念並不是直接死在師父手裏,可終是逃不開幹係,隻得連連打岔“我不知道顧護法哪裏去了,之前她下山碰到了四刹門的惡人,後來顧念護法還讓我們小心,之後我一直潛心修煉,沒有太在意顧護法,況且顧護法何等尊貴?她去哪裏我又怎會知道?”
公孫憶道“你這姑娘好生厲害,我看你是存心騙我,方才被我刺死的人,是四刹門的吧,你為何會與四刹門的人走在一起?你切說與我聽。”
丁曉洋頭皮一麻心中叫苦不迭,這人怎地什麽都知道?怪不得一擊便將四刹門的人殺了,如此一來,便說明此人和四刹門不共戴天,自己和四刹門的人便說話邊走,哪裏有半點敵對的意思?若是讓對方知道自己是代表雪仙閣的信使,說不定立馬便被對方扔下懸崖,可一時間又想不出話來應對。
公孫憶道“怎麽不說話了?好,你既然不說,我也有辦法讓你開口。”說完便帶著丁曉洋又是一跳,從赤雲觀上山沒花太多時辰,下山更快,不一會三人便來到赤雲觀外。。
公孫憶將丁曉洋鬆開,冷言道“跟我進來。”說完當先一人邁步進了觀中,丁曉洋四處打量起來,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脫,誰知後麵那個少年又將利器頂著自己,隻得乖乖跟著前行。
三人進到廳內,公孫憶大喝一聲“跪下!”丁曉洋一眼便瞧見地上顧念的屍首,雖然知道是師父設計害了顧護法,可沒想到顧護法竟然死了?平日裏自己雖然不太尊敬顧念,但顧念畢竟是雪仙閣護法,即便身死丁曉洋還是雙膝一軟,對著顧念跪了下去。
公孫憶對著跪在地上的丁曉洋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丁曉洋將目光移到公孫憶身上“我是真不知道為什麽顧念護法會死在這裏?這裏是哪?”
公孫憶冷哼一聲“我看你是不死心,我實話說與你,我是雪仙閣顧念護法的師弟,陸淩雪閣主的關門弟子,今日我來此地,就是為了清理門戶!你師父覬覦閣主之位,為了達成不目的不擇手段,竟聯合四刹門殺了我派護法,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可參與了?!”
公孫憶聲若洪鍾,一聲高過一聲,丁曉洋哪還敢再耍小聰明,當即磕頭搗蒜“師叔師叔,我一點兒也沒參與,顧護法身亡,我也很難過,可是你問我也沒用啊,我是什麽都不知情!”
公孫憶道“你這丫頭對你師父倒還挺忠心,你既然喊我一聲師叔,念你是雪仙閣弟子,我可以饒你,但是你可不能騙我!”
丁曉洋還當自己示弱起了作用,眼淚立馬流出來“師叔,顧念護法是我師伯,她亡故了我也很難過,你問我什麽隻要我知道的,曉洋一定告訴你。”邊哭還邊偷看公孫憶。
公孫憶哪能被這小伎倆騙到,輕輕開口說道“那你把書信交出來,給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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