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隨機應變
眼見著王擒虎瞬間變臉,丁曉洋始料未及,還以為自己一通讚美之詞已然得到對方的好感,見王擒虎發了火,丁曉洋連連說道“前輩,晚輩不敢扯謊,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王擒虎冷笑一聲,擺了擺手,後麵那鐵塔一般的漢子便將雙輪木椅往前推,兩個輪子咕嚕嚕轉了起來,王擒虎便來到丁曉洋麵前“你抬起頭來。”
丁曉洋見王擒虎近前,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王擒虎冷言道“人們說的是萬劫不複歸塵樓,那都是詛咒我們四刹門的,怎麽到了你口中,就變成了萬人景仰,你這油嘴滑舌的小滑頭,我看你來我們四刹門,隻怕另有企圖。”
王擒虎這番話本就是詐丁曉洋的,可丁曉洋還真就被王擒虎說著了,頓時慌了手腳,身後的公孫憶擔心丁曉洋慌亂之中露出馬腳,連忙上前解圍“你們四刹門就是這麽待客的嗎?”公孫憶手中拐杖點地,激起一陣強風。
公孫憶進山之時,便特意扮做老婦人模樣,說起話來也是老太婆的樣子,王擒虎斜眼瞄了一眼,知道這老太婆武功不弱,僅僅是用拐杖點地,就能迸出如此真氣,當即說道“你是何人?”
公孫憶回道“老身不是何人,隻是雪仙閣特使丁曉洋的隨從。擒虎大人如此待客,若是耽誤了大事,恐怕對四刹也不好交代。”
王擒虎冷笑一聲“老太婆,你莫要拿四刹來壓我,若不將你們來曆弄清楚,如何讓你們去見四刹。”王擒虎邊說邊擺手,鐵塔巨漢又將輪椅拉遠,丁曉洋聽到公孫憶開了口,緊張情緒稍稍緩和了一些。
王擒虎想了想道“二位一路勞頓,今日暫且休息,待得明日一早,便帶二位去見四刹。”說完又對四刹門弟子說道“帶雪仙閣的兩位貴客安頓,好生照顧,莫要怠慢了。”
公孫憶和丁曉洋一進到房間,丁曉洋便道“師叔哦,孫婆婆,這怪人好生嚇人,怎地會有人生成這般模樣。”
公孫憶壓低聲音道“不要亂說,這裏四處都是四刹門的弟子,耳目眾多,恐怕現在明裏暗裏監視我們的不下十人,今日你表現不錯,等明天見了二刹,更不能慌亂,一會你早點休息,我趁夜探一探這歸塵樓,看看能不能找到鍾山破。”
王擒虎派人安頓好丁曉洋二人,果然暗中交代手下,在二人休息的房間周圍布下崗哨,一旦有風吹草動要立刻通傳,之後,便由鐵塔巨漢推著自己來到歸塵樓後,歸塵樓後有一機括,也是病公子所造,四根巨木傍樓而立,其中有一巨大木箱,木箱之上立一滑勾,勾頂掛著鐵鎖鏈,粗如兒臂,蜿蜒直上,直至巨木頂端,穿過另一個滑勾,再折返而下,順著鐵鏈往下的另一端,栓著一頭巨獸,此獸雙耳如扇,長鼻如蛇,兩隻獠牙自口中分左右上衝,體軀龐大比牛馬大數倍有餘,四蹄粗壯,通體青玄,此巨獸尋常不得見,也不知四刹門打哪尋得此獸,喚做蠻豚。
鐵塔巨漢推著王擒虎進了木箱,隨即吹了聲口哨,那立在蠻豚身側的弟子便點了點頭,掏出一支匕首,狠狠的紮了一下蠻豚,蠻豚吃痛昂首長嘶,慢慢往前走去,鎖鏈應聲而動,嘩啦啦拽動木箱,蠻豚越走越遠,木箱也就越升越高,至將木箱送至歸塵樓頂,蠻豚身側的弟子便不再往前走,等王擒虎從木箱處進了歸塵樓,蠻豚便原地臥倒,不再動彈。
這歸塵樓樓頂住著的,便是四刹門的核心人物病公子,王擒虎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便是拜病公子所賜,所以王擒虎雖然心有恨意,但終歸懼怕病公子,對病公子門前的守衛弟子,都是低聲下氣。
其實,打丁曉洋和公孫憶來到歸塵樓前,病公子便在樓頂瞧見了,隻是不知道這二人來歸塵樓所為何事,所以王擒虎剛來到門前,便被病公子召了進去。
病公子隔著門道“王擒虎,你這雙腳還走不了路嗎?”王擒虎不笨,聽得出病公子此言何意,連忙擺手讓鐵塔巨漢停住,自己則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撕開裹在下肢的布條,露出一雙虎爪,挪著雙腿前行。
剛一進門,王擒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納頭便拜“王擒虎參見病刹。”病公子笑吟吟的看著王擒虎“擒虎啊,你這雙腳恢複得不怎麽樣嘛?還要被人推來推去的,不嫌麻煩嗎?要不要我再改造一番啊?”
王擒虎聽完軀體一顫,這病公子雖說笑眯眯的,但王擒虎卻忘不了病公子邊笑著邊將自己雙腳一點一點鋸開的模樣,此番病公子滿臉笑意,在王擒虎看來,那可比惡鬼還恐怖,當即連連磕頭“勞您費心,小的已然能行走了,怕是再過十天,便能正常跑跳,不勞病公子再動手了。”
病公子仍舊笑眯眯的看著王擒虎,一雙眼睛完成了月牙“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就放心了,說吧。”
病公子沒有廢話,在他看來這些雜事哪有自己創造重要,若不是這二人來自雪仙閣,恐怕病公子都不會花時間去聽王擒虎回報。王擒虎知道病公子性格,說起話來言簡意賅,便將丁曉洋和公孫憶前來四刹門一事,簡要說了。
病公子收了笑容,輕聲道“原來是這樣,既然是死亦苦安排的差事,那還真得見見,眼下生不歡還沒好全,老頭子又不在門中,要不你明日全權負責吧,我也懶得見。”
王擒虎犯了難,這等大事這病公子竟然要推給自己,當即慌了,啞著嗓子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
王擒虎咽了口吐沫,不敢去看病公子,低著頭道“小的哪敢擔此重任,那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是雪仙閣派來的信使,帶了的是雪仙閣閣主章寒落的親筆書信,上麵還有死刹的筆跡,而且上麵寫的內容是關於極樂圖的,小的哪敢造次。”
病公子聽到極樂圖便來了精神,自言道“想不到死亦苦還真的弄到了圖,當真想不到想不到。”繼而又對著地上的王擒虎道“你看了信?”
這個問題著實讓王擒虎嚇破了膽,當時十方山的弟子響箭示警,知道來了外人,自己也立馬跟病公子通報了此事,當時也是受病公子之命去摸一摸來人的底細,如此一來,看書信也是正常為之,畢竟要確定對方虛實,可眼下到了病公子嘴裏,自己看了書信顯然惹得病公子不快,當即磕頭連連,不敢言語。
病公子見王擒虎如此慌亂,便哈哈大笑起來“好了好了,你莫要如此,我也沒要怪罪於你,她雪仙閣怎麽是章寒落當了閣主?顧念那個老太婆呢?”
王擒虎便將丁曉洋的話複述了一遍,病公子聽完便道“沒曾想死亦苦還真辦成了一件事,比生不歡那傻貨強多了,這麽說章寒落竟然將顧念給殺了?還真是去了一個心頭大患。顧念那老太婆雖然武功不低,先前重傷了生不歡,到現在還沒康複,而且顧念行事四平八穩不留破綻,此人因為內訌殞命,是我們四刹門的福氣。”
王擒虎連連點頭附和“病公子深思熟慮,即便顧念不死,也斷難撼動咱們四刹門。”
病公子哈哈大笑“你就在這溜須拍馬,還有什麽要稟告的嗎?”
王擒虎想了想說道“這二人說,章寒落和死刹聯手除掉顧念之後,便商討極樂圖殘片的事,此番這個叫丁曉洋的姑娘前來送信,便是受章寒落之命,而且死刹也在書信上留了字,按說這送信的大事,死刹不可能不派弟子陪同,可如今來得咱們門中的,隻有雪仙閣的兩人,沒見咱們的人。”
病公子想了想道“哦,還有這等事?那你怎麽看?”
王擒虎道“這兩人給出的解釋,說是路上走散了,丁姑娘半路害了病,咱們的弟子便先回來複命,可這些日子並沒有弟子回來,如今這倆人突然出現,不免令人生疑,可偏偏那書信上確實是死刹的字跡,而且死刹在書信上留了渾天指的指痕,所以我不敢造次,便將她倆安頓好,再來請示病刹。”
病公子聽完道“你是說那書信之上,有死亦苦渾天指留下的痕跡?”
王擒虎不敢揣測病公子此言深意,隻得如實回答“千真萬確,隻是不知死刹此舉有何深意。”
病公子笑道“沒什麽,沒什麽,你說雪仙閣來了兩個人,除了那個姑娘,還有一個是誰?”
王擒虎回答道“是一個老太婆,說是雪仙閣派的一名護衛,報著丁姑娘安全的,方才在歸塵樓前,那老太婆露了一手,隻將拐杖輕輕一點,便能看出功力深厚,到底是誰?我便看不出來。”
病公子哼了一聲“還有你王擒虎認不得的人嗎?你不是天天說自己通曉天下事,武林中但凡有點本事的,你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怎麽雪仙閣有這麽一個高手,你卻認不得了?”
王擒虎做出憨笑模樣“病刹說笑了,我那都是胡吹之詞,與咱們門中兄弟們吃酒時的胡話,端的傳到病刹耳朵裏,折煞擒虎了。”
病公子搖搖頭道“你這話也不對,你的本事我自有論斷,你王擒虎確實認得不少人,知曉不少事,如果說你也認不得此人,那還真得加點小心。”
王擒虎本身對病公子就打心底懼怕,如今聽到病公子誇讚,趕緊趁著機會表現一番,於是道“那雪仙閣稱得上高手的,不過這五人,雪仙閣閣主陸淩雪自不必說,自她而下顧念老太婆寒冰一脈的本事也不容小覷,汪震長老、杜危炎長老也是各中翹楚,再往下才是那章寒落,除此之外,武林中對於雪仙閣的傳言,也再無高手。”
病公子看了一眼王擒虎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老頭子現在就控製著汪震那個什麽驚雷幫,如今來得人肯定不會是驚雷一脈的人,杜危炎現在就在十方獄,已然剩下半條命了,也不會是他,章寒落和死亦苦在一起,顧念死了,若真的是高手,恐怕就是雪仙閣的那個人了。”
王擒虎愣了一下,不知道病公子說的到底是誰?可哪有敢問,隻得跪在地上不言語。
病公子見狀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這就下去吧,明日一早,我在廳中等候,你帶著兩個人來見我,到時候聽命行事吧,另外,在這兩人房間外多派人手,盯緊了。沒事你就退下吧。”
王擒虎聽完便如釋重負,連聲說道“小的已然安排好明崗暗哨,不會出岔子的,隻等明日早上,便帶著兩人麵見病刹。”說完便起身,挪著一對虎爪離開,生怕在病公子這裏待的時間長了,又讓病公子來了興致,對自己的身體再改造一番。
王擒虎一出門便長噓了一口氣,一下癱在雙輪木椅之上,連話都說不出來,隻將一隻鐵手揮得生風,示意鐵塔巨漢趕緊走,那漢子也不說話,領會了王擒虎的意思,推著輪椅再次回到木箱之中,繼而一聲長嘯,蠻豚身側的弟子聞訊,又將蠻豚紮起來,調轉方向一步一步回到原點,木箱一落地,王擒虎便頭也不回的坐著輪椅離開。
公孫憶和丁曉洋二人在屋中坐著,他們知道此時屋外定是盯梢的四刹門弟子,所以二人也不說話,公孫憶用手沾了水,在桌上寫道“天黑以後,你好生休息,等我回來再做打算。”
丁曉洋知道公孫憶晚上肯定要去查探,雖說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自己單獨在房間裏呆著,可也知道阻攔無用,隻得點點頭同意。
公孫憶見狀便朗聲說道“曉洋姑娘,一路舟車勞頓,明日還要麵見四刹,今日早些休息吧。”。
丁曉洋知道公孫憶是說給外人聽得,便接言道“好的,孫婆婆也早點休息。”
話剛說完,公孫憶便一口氣吹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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