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急轉直下
龍雀使話音剛起,公孫憶和鍾不怨便相視一笑,原本互博的二人齊齊將招式對向龍雀使,龍雀使沒料到二人突然聯手,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胸前瞬間中招,踉蹌退了三步才堪堪站住。
原來墓室中鍾不怨和公孫憶動手,是在密林中就商議好的,二人言語相激,引得二人激戰,讓龍雀使信以為真,之後公孫憶故意破綻百出,讓鍾不怨將其逼入絕境,就是為了激發裴書白的神識,籍此衝破龍雀使元神桎梏。
耳聽得龍雀使口中喊道“莫要殺我師父”,這句話顯然是出自裴書白之口,果然龍雀使說完這句話,身子竟劇烈抖動起來,鍾天驚在一旁等待多時,招呼身旁鍾家弟子一股腦上前,攥胳膊的攥胳膊,摟腿的摟腿,將裴書白的身子緊緊控製住。
裴書白不住搖頭,口中叫嚷道“你快給我出去!你憑什麽占我身體?”
“好你個公孫憶,竟然算計於我!”
“你們這些惡人,淨幹些殺人的壞事!我就是自殺,你也別想用我的身體做壞事!”
“兔崽子嘴還挺利索!你師父武功沒教你,淨教你吵嘴饒舌了是嗎?”
裴書白一人兩角,一言一語越說越激烈,眾人聽得明白,心中無不駭然,裴書白雖是自言自語,但顯然是兩人之詞,公孫憶知道此時到了關鍵時節,此時不助徒兒一臂之力更待何時?於是便對鍾不怨道開始吧!
鍾不怨心領神會,立馬將石頭娘縫製好的黑袍罩衫穿在身上,又拿起石頭綁好的剪刀,一把將公孫憶按在地上,一隻腳踩住公孫憶胸膛,手中剪刀蒼的一聲打開,架在公孫憶脖頸,鍾不怨狂意外放“公孫憶,那裴家小鬼是不是你在護著?那日裴家被我血洗,獨獨跑了那小鬼,老子費了一番苦功,終於找到你了,今日定教你死在我生不歡玄鐵重剪之下。”
公孫憶配合道“書白快走!去找晴兒和道長為我報仇!”
二人話音剛落,原本周身劇烈抖動的裴書白突然定住,一動不動、也不再言語,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鍾不怨手中剪刀,鍾不怨袖口一個大大的刹字,刺激著裴書白的意識,霎時間裴書白雙瞳一縮,真氣瞬間外放,將鎖住自己身體的鍾家弟子一一甩開,連鍾天驚也被重重摔在地上。
裴書白一步一步往前走去,鍾不怨忽覺一股淩冽殺氣襲來,也不知過來的是裴書白還是龍雀使,不過眼下自己所作的行為,不管過來的是裴書白還是龍雀使,都對自己客氣不了。
同樣的疑惑也在公孫憶心中,公孫憶心道莫不是刺激不夠?於是又對著裴書白吼道“徒兒快走!你不是生不歡的對手!師父已然逃不脫,你別白白送了性命!”
裴書白站住了腳步,冷色道“你這惡人殺我全家,我僥幸活了命,就是為了找你四刹門報仇,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找上門來,還要害我師父性命,你四刹門滅我滿門,這筆賬,今天我好好跟你算算!”
此言一出,鍾不怨和公孫憶便放心不少,眼前說話的顯然是裴書白自己,不過裴書白仍舊處在意識混亂的狀態中,接下來要做的,隻消將裴書白引入地宮,借由地宮中七星子布下的北鬥七星封印,再將龍雀使的神識封印,至於裴書白如今意識混亂,隻要龍雀使不在一旁打擾,讓其清醒也不算難事。
公孫憶和鍾不怨十分默契,鍾不怨賣了一個破綻,公孫憶立馬擋開剪刀,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對著鍾不怨心口就是一記無鋒劍氣,鍾不怨假裝中招,向地宮入口逃竄。
公孫憶見狀,當即對裴書白喊道“書白,咱們快追!莫要讓生不歡再逃了!”說完帶著裴書白往前疾奔。
“師父等我,讓我手刃此賊!”裴書白邊說邊追,緊跟在公孫憶身後。
先一步進入地宮的鍾不怨已經將七星子之一天璣子的手骨握在手中,此前正是此物抑製住裴書白體內的龐雜真氣,那龍雀使的元神出竅即便再精妙,也終歸是依托真氣而為,天璣子的手骨說不定也有抑製龍雀使真氣的功效。
公孫憶帶著裴書白先後入了地宮,鍾不怨將剪刀插進地中,負手而立,手裏握著的正是天璣子的手骨,公孫憶方一落地,便喝道“裴家被四刹門滅門,禍首便是你生不歡,如今在這地宮中,我看你還能往哪裏逃?”
裴書白也道“師父,你莫要跟他多言,讓他多活一會兒,我都覺得對不起爹娘爺爺奶奶!”
說完裴書白猱身便衝向鍾不怨,若在尋常,裴書白這般無頭無腦往前衝,公孫憶絕對會伸手阻攔,臨敵之時動怒乃是大忌,但此番不同,先前公孫憶和鍾不怨也將這最後一步想到了,隻等裴書白去攻鍾不怨時,以鍾不怨的武功,用天璣子的手骨抑製住裴書白自然是不在話下,從龍雀使和公孫憶入墓道開始,公孫憶和鍾不怨設的局一步一步展開,連這最後一幕都精算到位。
鍾不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畢竟隻要這天璣子的手骨碰到裴書白,這龍雀使惹出的風波,便算是化解掉了,原本內心雖責怪公孫憶將龍雀使的神識激活,帶出地宮險些釀成大禍,而今鍾不怨心中竟有些感激之意,畢竟自己在忘川禁地活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地宮中竟然留存六道三使之一的龍雀使熬桀,若是此番不除,難免是個隱患。
即便到這一步眾人費了九牛二虎的之力,總歸是值得的,一念至此鍾不怨心中有些得意,眼見裴書白已然近前,鍾不怨笑著說道“裴書白,你裴家可真不讓我鍾家省事!”說完從背後將天璣子的手骨遞出,隻等裴書白自己去觸碰。
誰料裴書白忽然邪魅一笑,半空中手臂一揮,身下旋風驟起拖住裴書白的身子硬生生的調轉方向,竟是對著公孫憶出手了。
公孫憶大驚失色,哪料到徒弟會突然調頭攻向自己,一時間竟沒法招架,肩膀中了一掌,瞬間好似無數真氣風刃撕咬肩膀皮肉,鮮血瞬間滲了出來。裴書白一招得手又跟一招,這一掌竟是對著公孫憶的麵門,若是這掌打上去,公孫憶便算是交代在這地宮之中。
鍾不怨見勢頭不對,身後不動明王法相陡然而出,明王法相雙拳齊發,一把握住裴書白小腿,硬生生的將裴書白向後拽了一段,正是這段距離救了公孫憶的性命,裴書白一掌擊空,公孫憶趁勢後翻,脫離戰團。
裴書白後腿受製,立馬調轉身形,對著法相手臂就手一劈,法相手臂應聲而斷,鍾不怨也趁機後撤,穩住身形。
裴書白不著急再出招,而是也效仿鍾不怨,將雙手背在身後,笑道“就興你們誆騙於我,就不行我也耍一耍你們?你還真當那小子能將我熬桀的元神逼出去?要麽你們是癡傻了,要麽就是小瞧我熬桀,知道你們兩個在這演戲,索性就陪你們唱這麽一出,就是引得你們帶我下這地宮。”
公孫憶和鍾不怨一聽都是冷汗直冒,原來龍雀使早就看破一切,假裝被裴書白的意識抑製住,效仿裴書白的言詞混淆視聽,隻等到了地宮之中再暴起發難。眼下敵強我弱,六道棺槨又近在眼前,情勢已然到了千鈞一發的地步。
“公孫憶,要我說你還是挺機智的一個人,若是換做百戰狂,說不定還真就讓你和小老頭兒給蒙住了,可你對付的是我,堂堂六道三使之一的龍雀使,六道大事小事出謀劃策的可都是我,這點小伎倆就想讓我就範,倒把我瞧得太低了。”龍雀使一臉狂傲,但也有些擔心,其實在鍾不怨用剪刀架住公孫憶的那一瞬間,的的確確感受到裴書白的意識在瘋狂抵抗,有一會兒竟然壓製不住,險些被強行逼出體外,雖不知這小鬼到底哪裏來的這麽大能量,但是若再拖一會兒,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盡早找到自己的肉身,待神識和肉身合二為一,便一點弱點都沒有了。
鍾不怨厲聲道“熬桀!你早就該死,隻歎老天無眼,竟讓你這樣的妖人還留在人世,老朽雖然打不過你,但這些棺材可是死的,即便是你,恐怕也難以一招將我殺掉,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便將這些棺材悉數燒盡,即便是鍾家全部陪葬,也不能讓你們六道妖人在世間為禍!”
“哈哈哈哈,”龍雀使不住狂笑“小老頭兒,你莫不是迷了心智,不瞞你說,我們六道信奉的就是火,滅輪回的神功借壽還陽,就是在烈火中汲取活人生命以延自己的壽數,想憑火攻來要挾我,我就這麽站著不動,我看你敢不敢燒?”
鍾不怨被龍雀使言語激住,握住火折子的手竟有些顫抖,龍雀使的話讓自己猶豫起來,若龍雀使說的都是實話,自己這麽一燒,反而是助了六道,白白搭上鍾家幾十口人,可眼下自己隻有這一後路,若是這條路再走不通,可就無計可施了。
公孫憶腦中飛轉,但到了這個地步哪還有辦法可想,論武功自己和鍾不怨加在一起都打不過,論計謀這龍雀使也十分精明,眼下情勢危急,龍雀使隻消借助裴書白的身子闖入北鬥封印陣,找到自己的肉身就算是大功告成,世道就真的算是萬劫不複了“鍾老前輩,如今已無辦法,隻好以命相博,即便殞命於此,也算是盡力。”
鍾不怨緩緩點點頭,將火折子收好,淡淡說了一句“該來的總會來,今天老朽就把我這把老骨頭擱在這了,也算是了我鍾家的罪孽。”說完鍾不怨立刻進入狂暴之態,雙眼齊睜,身後法相三手齊現,第四隻手也有了淡淡的輪廓,鍾不怨開啟了四拳法相。
龍雀使輕哼了一聲“小老頭,真是難為你了,還真就叫你開出了四拳法相。既然你們做好必死的覺悟,我也讓你們死個明白,七星子七個狗賊雖然可惡,但他們全是絕世高人,你背後這真氣法相,便是搖光傳下來的功法,不過比起他,你可真就差遠了,不動明王咒若是練到萬象法相的境界,說不定就換做我死在你手上了,你才四隻手,就雙眼齊開強行催動體內的狂暴之血,這樣的狀態恐怕連一小會兒都撐不住,再苦苦堅持發了狂,公孫憶可就要以一敵二了。”
龍雀使所言不假,鍾不怨為了一戰龍雀使,已將自己的不動明王咒發揮到極致,終是到了鍾不悔的境界四拳法相,但此時鍾不怨心如明鏡,這是用自己的性命強行將武功提升,即便能解決龍雀使,自己也是活不成了。
此時地宮中裴書白站在中間,公孫憶和鍾不怨一左一右分立兩旁,鍾不怨眉頭緊蹙,他身後便是六道棺槨,不說複活滅輪回這樣的大人物,若是讓裴書白找到了龍雀使熬桀的肉身,那自己這一方就算是徹底敗了。
鍾不怨緩緩向六道棺槨群移動,隻等龍雀使攻來,自己以守為攻還可以抵抗一會兒,可龍雀使此番卻並不著急,隻在那直挺挺的站著,看樣子是想等鍾不怨自己耗盡心血。。
公孫憶對眼前局勢看得十分透徹,若是鍾不怨倒了,便是一成勝算都沒有,忽然靈光一閃,方才龍雀使假意去攻鍾不怨,但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調轉方向攻向自己,以此暴露了自己,可實際上龍雀使大可不必如此,畢竟已經成功的讓自己以為他是裴書白,當時隻要他出手殺掉鍾不怨,便可以穩操勝券,為何會選擇暴露自己身份,公孫憶腦中飛轉,“一定是他。”
公孫憶想到關鍵處連忙對鍾不怨喊道“前輩,他害怕天璣子的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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