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無師自通
公孫晴自然不知對方心頭詫異,仍在半空中掙紮,又見吳拙一臉痛苦,還當斷臂患處發作,當即又急又氣“快把我們放下來,你當我們想過來嗎?他若不趕緊救治性命不保,若是耽擱了,到時候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鍾天驚自然不會輕易將二人放下,自打公孫憶帶著顧寧裴書白離開忘川禁地,鍾天驚就做好開戰的準備,一邊加緊修煉,一邊還要指導鍾家弟子尤其是石頭的武功,眼下忘川禁地外防極度空虛,最強戰力鍾不怨身故之後,重擔就壓在自己的身上,這天晚上睡不著,鍾天驚便帶著兩三名鍾家弟子在墓道中巡查,耳聽得地宮中響起人聲,鍾天驚心頭一緊,趕緊著人將所有人喊起,自己當先一人衝進地宮,正巧遇見吳拙和公孫晴墜下來,心中便先入為主的認為是有敵入侵,二話不說,催動體內狂暴之血,身後不動明王法相雖無法相之姿,但輪廓已現,伸手就把二人淩空捉住。
不動明王咒的真氣剛猛霸道,如此狂放的真氣壓迫之下,吳拙自然是說不出話,但眼見公孫晴這個小丫頭除了身形受製,其他倒沒什麽異常,鍾天驚便以為此人武功極高“哪有闖進別人家,被擒住之後大言不慚的讓主家放人的?”
“胡說八道,這裏看著就是個墓穴,你們把這裏當家,你們這些都是死人嗎?快把我放下來!”
“死人也好,活人也罷,不說出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休想或者出去!”
公孫晴焦急不已,遇見鍾天驚這種混不吝,自己是半點法子都沒有,除了不停掙紮,再無計可施。
鍾天驚慢慢將二人放下地,但真氣反而加緊了些,生怕這兩個人落地便逃,雖說這裏逃不出去,但衝破了北鬥封印陣,更是後果難料。忽然鍾天驚身後一名鍾家弟子大聲喊道“快看,上麵還有人。”
眾人紛紛抬頭,隻見那高聳的石柱之上,一名男子正慢慢往下爬,鍾天驚一見之下,更是不敢放鬆,無奈再無暇去應對第三個人,隻讓鍾家眾弟子準備,隻等那人快落地,便上去擒他。
阿樂費了好一番苦功,這才有驚無險的爬下來,全部精力放在手腳之上,等他發現身下聚集了不少人時,已經遲了,鍾家弟子一擁而上,登時便把阿樂擒住,押在了鍾天驚身旁。
阿樂一見這陣仗,頓時就慌了神,嘴上不住求饒。鍾家弟子在鍾天驚身旁輕聲耳語“這人好像半點武功都沒有。”
鍾天驚上下打量著阿樂,心頭也是疑惑,這地宮中自己非常熟悉,以這高聳的奈落石柱為中心點,右半邊是北鬥封印大陣下的六道群棺,左邊不遠處是七星子的遺骸,除此之外再無旁物,不過這奈落石柱到底通向哪裏,其實鍾家人並不清楚,從底下抬頭瞧,上頭光亮若隱若現,看似通向地麵卻從未驗證過。
即便是鍾不怨在這裏過了一輩子,也隻在年輕時好奇心起,攀上石柱頂端,到了那裏才發現距離頭頂空洞還有數丈之遙,縱然是輕功獨步,也難以在這段距離沒有借力的情況下憑空上去,也就此作罷。所以這奈落石柱上頭的空洞到底通向哪裏,鍾家人並不清楚。
鍾天驚冷言道“你們來都來了,不報個萬兒嗎?”雙手力道不減,顯然這個問題是問阿樂的。
阿樂顫聲回答“我就是忘川一介百姓,誤打誤撞掉了下來,也不知這裏別有洞天,若是打擾了諸位,我在這裏磕頭了。”說完還真咚咚咚的磕起頭來。阿樂自小流浪在外,男兒膝下有黃金一說根本就不在乎,隻要能活命,跪下磕頭那都是自然反應。
“忘川百姓?哼,忘川百姓像你這麽年輕的,都在兩界城裏拉石頭呢,你說你是哪門子忘川人?若有半句虛言,你今後都不用再開口了。”
“我真的是忘川人,打小父母雙亡,在村子裏乞討,村裏的瞎眼婆婆瞧我可憐,便收養了我,雖是過的清苦總好過在外乞討,但好景不長,瞎眼婆婆也去世了,我便一人在村裏流浪,後來不討村裏人喜歡,便一直流浪在外。”
“那你既然在外頭生活,為何又來忘川?而且還帶著這兩個人,他們又是什麽人?”
阿樂心中叫苦,自己與公孫晴和吳拙說不熟悉吧,這一路相處總不能說認不得,說認得吧,也僅僅是知道個名字,至於來曆自己也從來沒問過,眼下鍾天驚突然發問,自己又哪裏能答得上來,至於自己回忘川的目的,那可不能說實話,若是讓這些人知道頭頂上有條暗道,暗道中有盞駐顏止老的銅燈,那打這兒起,這銅燈盞就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了。
阿樂眼珠一轉,便有了說辭“人都說衣錦還鄉,我不爭氣,在外頭混不下去了,便想著回來,哪怕是在忘川找個破房子住下,圍兩畝地維持生計,即便是就這麽孤苦終老,也好過客死他鄉,所以便從外頭回來,哪知道剛走到碧落山,便瞧見這二人被人追殺,無奈之下,我隻好帶著他們在碧落山裏頭倉皇逃命,哪知道誤打誤撞進了一個山洞,那山洞入口極狹,僅可通一人,裏頭亂石叢生雜草密布,原因為就是個死洞穴,想著在裏頭藏著,等天亮了再找路離開,哪知道往裏頭走了幾十步之後,豁然開朗,又聽外頭喊殺聲起,咱哪敢出去,隻好硬著頭皮往洞穴深處探,誰知道這一走就沒了頭兒,以我對碧落山地勢的了解,這條洞穴暗道一路往下蔓延,應該是過了忘川鍾家,我們仨走的是又累又乏,便找了塊幹淨地方休息,哪知道惹了不該惹的畜生,一群群蝙蝠朝我們仨飛來,我們一路躲一路跑,誰知道腳下一空,便落了下來。”
阿樂在外頭混跡這麽多年,嘴皮子的功夫自然不差,說起這段經曆真假參半,因為不知道眼前這散發男子是何方神聖,自然不能把牽扯的人身份提的太過清楚,比如追殺公孫晴和吳拙的是四刹門的老頭子,這個他是清楚的,再比如這條路是他專門去找的,不是誤打誤撞,再比如小路裏頭的銅燈盞,這些阿樂隻字未提。
鍾家弟子聽得稀奇,這忘川禁地下麵有個墓底地宮,這他們十分清楚,可在地宮之上,還有一條暗道直通碧落山,這是他們萬萬沒料到的,莫說鍾家弟子,連鍾天驚心中也嘖嘖稱奇,於是又追問道“你既然知道忘川鍾家,那我問你,你可知現如今那裏是什麽地方?”
阿樂腦中飛轉,這個男人這麽問,忘川鍾家肯定是換了地兒,自己在醉江壺打雜時,也聽過驚雷幫的人喝完酒數英雄,忘川鍾家早就沒落了,但此人言及忘川鍾家時透出些許莊重,看來應該是和鍾家有關係,又瞧見把自己擒住的這些人,全都沒穿外衫,有的還睡眼朦朧,方才那人和公孫晴對話時,也說闖到他家來,但凡正常人,哪會像地耗子一般住在墓穴裏,如此想來,此人很有可能是忘川鍾家沒落之後,出於某種目的在這裏隱居。
一念至此,阿樂幹脆一賭,反問道“難道不是鍾家了嗎?鍾家人宅心仁厚,濟世濟人,忘川有鍾家在,實在是一大幸事,隻不過我在外頭流浪,近幾年也沒聽到忘川鍾家的消息,難不成鍾家有事發生?老天爺,你可不能不開眼,忘川可就指著鍾家了。”
此言一出,便有鍾家弟子動容,鍾天驚的表情也略有變化,這些阿樂看得是清清楚楚,心裏自然是知道自己賭贏了,於是接言道“我這次回來,就想著投奔鍾家的,哪怕打個雜,做個苦功也總好過在外頭顛沛流離,哪知道一進來便遇見有人追殺這兩個人,忘川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狂躁?”
鍾天驚冷哼一聲,卻沒了方才的怒意“巧言令色,方才說要種地聊此餘生,眼下又說到鍾家打雜,嘴裏也沒個實話,不錯,鍾家沒了,如今那裏建了城郭,喚作兩界城。”
阿樂一臉悲色“你說的不是真的吧?鍾不悔可是五絕之一,又有誰能把鍾家給”說道此處,阿樂竟嗚咽起來“兩界城,我聽都沒聽過。”
鍾天驚瞧阿樂樣子,也不像是兩界城或者四刹門的人,總不能對方腦子衝了風,派這麽個不會武功的人來地宮,於是也懶得再去理會阿樂,當即安排手下把阿樂關在一間墓室裏。
幾名弟子得令便壓著阿樂出了地宮,鍾天驚再去看法相控製的兩人,吳拙已經痛昏不省人事,公孫晴還在掙紮。
鍾天驚便把二人放下,公孫晴一落地便使出輕功,對著鍾天驚衝來,鍾天驚不想和姑娘動手,當即閃身躲過,趁公孫晴招式使老,當即一掌拍下,隻不過也留了力道,哪知公孫晴還有後手,將真氣凝結在後背,當即赤色圓鏡在後背顯現,鍾天驚那一掌拍下,梆的一聲彈開,手中不動明王真氣卻消散的無影無蹤,再去看公孫晴的後背,那赤色圓鏡也消散不見。
公孫晴隻等鍾天驚手掌彈開,胸門大敞,當即玉足點地,旋回身子,將真氣凝結手心,不動如山真氣在手邊形成赤色氣團,眨眼之間便拍向鍾天驚。
鍾天驚倒抽一口涼氣,原來自己小看了這個姑娘,還想著留著手,竟讓自己著了道,隻得用胸膛強行去抗。
不動如山赤色氣團不偏不倚拍入鍾天驚左胸,公孫晴嘴角一揚,以為得手,哪知這真氣剛觸碰到鍾天驚,卻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公孫晴趕緊遠遠跳開,皺緊眉頭去瞧鍾天驚,鍾天驚也是一臉詫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未見任何異常,心道“緣何這丫頭的武功真氣和自己的這般相似?難不成這就是義父要見的赤雲道人?但道士怎麽會是個小丫頭?”
鍾天驚百思不得其解,當即開口發問“姑娘,你使的功夫叫做什麽?”
公孫晴哪裏會乖乖回答“人家交手,都是憑一招半式瞧出對方武學,你瞧不出來就直接問嗎?端的沒羞沒臊,你既然瞧不出來,我偏不告訴你。”
鍾天驚隻得又問“你可是赤雲道長?或者是赤雲道長的什麽人?”
公孫晴心頭一驚,原來被瞧出來了,但這忘川之行處處透著不正常,哪裏能如此輕易坦白,於是公孫晴便故意否認“你說的什麽赤雲道長,綠雨道長認不得,我這功夫無師自通。”
“你不說實話,那姑娘你可脫不了身了。”
“說了就能放我們嗎?當我是三歲娃娃,既然我們走不脫,還跟你費什麽話,”公孫晴又累又乏,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糾纏,低頭瞧見吳拙麵如白紙,便開口對著鍾天驚道“你想盤我的底細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把他救過來,他要是死了,我半個字都不會說。”
鍾家弟子聞言麵麵相覷,曆來鍾天驚的脾氣他們是清楚的,平日裏哪怕跟鍾不怨都可以嬉皮笑臉,但對鍾天驚那都是畢恭畢敬,可就是這麽一個冷麵漢子,在公孫晴麵前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耳聽得鍾天驚下令將斷手斷腳之人帶到墓室好生救治,心裏頭更是詫異萬分。。
其實鍾天驚心裏頭已經有了猜測,公孫憶臨行前,簡單說了赤雲道人帶著公孫憶的女兒公孫晴來了忘川,暫住在碧落村,等公孫憶和他們會合之後,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如今突然出現一個姑娘,使得武功真氣和公孫憶描述的赤雲道人又十分相似,想來這丫頭八成是公孫憶的女兒公孫晴,若真是如此,她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鍾天驚隱隱覺得事情不妙,但公孫晴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著實問不出什麽道道來,隻好先行安排弟子將公孫晴也一並帶下去好生看管,想來想去鍾家人全是漢子,倘若有人能從這姑娘口中問出來門道,也隻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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