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銅燈引魂
顧寧攀著冰柱,沒費多大功夫,便來到洞口處,此時洞裏一片漆黑,顧寧有些懊悔,此番進地宮太過倉促,並沒考慮到這裏頭一點兒光亮都沒有,熬桀絲毫不以為意,那六道三聖物之一的銅燈盞引魂,隱隱散發出的氣息,熬桀再熟悉不過,不需目視,光是感知到這縷氣息,已然能辨別銅燈的方向。
於是熬桀便告訴顧寧,讓顧寧別依照她自己的意識前行,腦袋裏什麽都不要去想,進入空明狀態,之後熬桀便操控起身體,在洞中一路疾行,雖然什麽也瞧不見,但行進速度一點兒不慢,片刻功夫顧寧便瞧見洞中遠端有些光亮,便知道那裏就是阿樂說的斷崖處。
在那洞口不遠,一盞銅燈靜靜的立在地上,果然是六道龍源使百戰狂的法器“引魂”。顧寧剛要上手去拿,熬桀便立馬將其喝止“傻丫頭,這東西不能用手直接碰,眼下還不知這引魂裏頭有多少胎光,那胎光遇上活物就撲,雖然那玩意兒對修氣練武之人大有裨益,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那裏頭的胎光集聚了戾氣,你要是傻乎乎的沾上了,胎光瞬間就會撲到你身體裏,你壓製不住必定要經脈盡碎而死。”
顧寧嚇出一聲冷汗,果然這引魂燈是個邪物,隻不過顧寧還是不懂“爺爺,照你這麽說,那叫做胎光的是有意識的活物嗎?我還以為和書白體內的驚蟬珠一樣,是蘊含真氣的。”
熬桀笑道“說不一樣,其實對於六道的人來說,用處也一樣,說一樣吧,卻又是不一樣的東西。那胎光是活人的陽魄,自然有活人的意識,對於六道來說,尤其是滅輪回,在施展借壽還陽之時,這些胎光自然可以轉化為真氣,其實那混沌舍利,說穿了也就是這些胎光提煉之後的結果,說不一樣這兩樣也有天差地別,混沌舍利裏頭是滅輪回的兩世真氣,如若說你體內的真氣好比水滴,那混沌舍利裏頭的真氣,宛如江海,但這銅燈盞裏頭的胎光,都是未經煉化的陽魂,借壽換陽以活人為引,抽取活人陽魂,靈魂出竅之時,帶著戾氣,這引魂燈裏頭,自然也帶著活人的怨念,所以不讓你碰,也正是這個道理。”
顧寧這才明白,七星子為何一定要將六道悉數滅盡,六道所練的武學,皆是十惡不赦的邪功,這引魂燈是個名副其實的邪物,也不知百年之前,吸入了多少人的陽魂?才能讓熬桀都得小心翼翼。
熬桀感應到顧寧的想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當年引魂燈吸取活人陽魄時,是要靠自己的雀喙先壓製住活人祭品本身的意識,追根溯源這些人枉死,自己也參與其中,實在是脫不開幹係,又想到顧寧是如此的純真善良,即便是自己根本不會在意那些做祭品的人是生是死,但真的和顧寧比起來,以自己在六道的所作所為,被七星子稱之為魔教一點都不為過。
好在顧寧也沒再多問,慢慢的走到引魂燈盞旁邊,仔仔細細的打量起這盞銅燈,這銅燈以一人俑做主體,立在獸紋方座正當中,兩臂平伸,銅男濃眉短須,扁臉高顴,嘴角微翹,雙目為兩顆黑石,難辨材質,身著緊衣下賞曳地,人俑左手握住一螭尾,螭身蜿蜒而上翹首承托燈盤,那燈盤通體黢黑,下懸鏤空銅球,久觀之下,顧寧隻覺一陣目眩。
熬桀趕緊讓顧寧別再盯著那燈盞瞧了“乖孫女,你功力不夠,不能直接去瞧引魂燈,你先脫去外衫,將這燈盞包了再說。”
顧寧不敢托大,連忙依照熬桀所說,將引魂燈用衣服包裹起來。那銅燈瞧著挺沉,可端在手裏卻十分輕盈,顧寧不知原因想來也是因為這裏頭胎光充盈的緣故。
“乖孫女,原路返回恐怕是不成了,反正那鍾家小子一直都在懷疑你,咱們打暈了鍾家守衛強闖地宮,再見麵鍾家那小子是不會聽咱們解釋的,而且這銅燈盞在手裏太明顯,即便是解釋也說不清楚,本身就是六道的東西,雖然咱們不會拿它做什麽壞事,但鍾天驚肯定是不會信咱們的,不如就從前麵斷崖處出去,找個僻靜的地方,順便也能好好琢磨琢磨這銅燈盞的玄機。”
顧寧自然也明白熬桀此言深意,眼下鍾家人知道自己闖入地宮,肯定已經亂作一團,再加上公孫晴對自己古怪的舉止言談已經有些詫異,若是再回墓室,免不了一身麻煩,索性就從密林中穿行,等五天之後公孫先生過來了,有他在場再出來解釋也不遲。
顧寧打定主意之後,便抱著引魂燈出了密道,果然這裏和阿樂說的一樣,是一處斷崖,身側忘川河水直泄而下,好不壯觀,顧寧隨手甩出風旋,托著身子飄了上去。
公孫憶和裴書白師徒倆折返碧落山,找了大半天,連個人影兒也沒瞧見,隻得掉回頭再回到小樓處,此時六獸已經聚齊,正在赤雲道人屋裏吵個不休,公孫晴沒了蹤影,六獸心裏頭也十分懊惱。
見公孫憶和裴書白進了門,六獸這才閉了嘴,其實公孫憶打門外就已經聽到了六獸爭吵,無非就是互相數落武功太弱,不然也不會把晴兒給弄丟了。
赤雲道人一見公孫憶,眼中便有著期盼,希望公孫憶說找到了晴兒,可公孫憶也隻是搖了搖頭,便沒再說話。
十方六獸也等著聽公孫憶帶來好消息,見公孫憶模樣之後,又是吵開了鍋,裴書白心中煩躁不已,怒道“你們幾個能不能閉嘴!”
十方六獸哪裏將裴書白放在眼裏,正愁沒人撒氣,見裴書白撞了槍口,這弟兄六個便擰成一股繩,登時便要找裴書白麻煩,公孫憶隻好出言製止,六獸這才消停下來,也順便說了自己那邊的情況。
昨夜三獸遇見公孫憶之後,奉公孫憶之命,將屠魔天王帶到偏僻的地方看守,三人心中有事,自然是睡不著,想著自己兄弟們剛進忘川,便被眼前這人帶著巡兵偷襲,越想越生氣,便出手教訓了一番屠魔天王。
苟老三一直逼問屠魔天王說出兩界城夜襲碧落村的真實目的,可屠魔天王本就是被獨孤境絕喊來助拳的,知道的和屠人天王一模一樣,饒是如此苟老三弟兄三個也是驚出一身冷汗,雖然不知道這兩界城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光憑現身的老頭子,就已經能猜出這事非同小可。
弟兄三個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直把屠魔天王打的沒了人形,也沒能問出來個一二,直到第二天天大亮,弟兄三個等的著急了,想著到底要不要把這人殺了了事,可一想到牛老大的約法三章,那可不能破了戒,三兄弟正左右為難,瞧著遠處來了四個人,正是牛老大、朱老二和熊老六,熊老六還背著一個人,走近了一瞧,熊老六背後那人手腳被綁,正是昨夜偷襲碧落村的匪首之一。
兄弟六個劫後重逢,自然是喜不自勝,牛老大當即交代把這兩個人放掉,隻不過牛老大留了個心眼,心道公孫先生有好生之德,咱兄弟們可得幫公孫先生兜著點兒,這倆人瞧著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這放回去無疑是放虎歸山,所以牛老大並沒有立馬將這二人放回去,而是將屠魔天王屠人天王兄弟倆綁在一起,隻在捆繩上切了一個小口子,並告訴二屠,隻要不停的掙紮便能掙斷繩索,之後是死是活再沒人管他們。
說完便帶著兄弟們和赤雲道人匯合去了,苟老三心有不甘“老大,就這麽放了?也太便宜他們了吧。”
牛老大還未說話,朱老二便道“你懂他娘的什麽,這是公孫先生安排的,你這狗腦子能想的明白嗎?”
“總比你這豬腦袋強,你要是厲害,怎麽不敢跟老頭子比劃比劃?”
就這麽弟兄幾個吵了起來,一直吵到小樓,赤雲道人心中有事,也懶得理會六獸鬥嘴,眼下自己雙腿不能運功,心裏頭更是焦急不已。
“也不知道寧兒有沒有見到鍾天驚,隻希望別再出岔子了。”吳昊見屋中沉默,便找了個話頭說了出來。
公孫憶此時也在想著顧寧,若是顧寧把消息傳到忘川禁地,讓鍾天驚他們可以先做準備,要遠遠好過被兩界城突襲,可萬一顧寧沒有成功穿過兩界城,或者是碰上了老頭子,情勢就會變得更加棘手,眼下公孫晴生死未卜,兩界城的真實實力又難以預測,再加上突然現身的老頭子,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都讓公孫憶頭痛不已,那老頭子化名阿江,從十方山就一路跟著自己一行,到底存著什麽目的?更是讓人捉摸不透,本身忘川禁地就十分重要,畢竟六道群棺和七星子的遺骸都在這裏,萬一打破了這個平衡,世上恐怕再無寧日。
忽然一個念頭突然在公孫憶腦海中炸開,公孫憶瞬間冷汗直冒,連手都不自禁的顫抖起來,裴書白見師父有異,趕緊上前詢問,公孫憶這才回過神來,示意裴書白自己沒事,之後便將眾人遣散,隻留自己和赤雲道人兩個人在屋裏。
“赤雲,此前這忘川種種,我始終想不透,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倘若不幸被我猜中,恐怕老頭子來忘川禁地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複活六道!”
此言一出,把赤雲道人也驚出冷汗,此前二人已經互相通過氣,公孫憶和赤雲道人多年摯友,自然是不會互相隱瞞,再加上本身鍾家也要見赤雲道人,來探究不動真氣和不動明王咒的關聯,所以六道七星的事,自然也已經向赤雲道人說了清楚。
赤雲道人聽聞六道七星之事,也是大感不妙,這忘川禁地還存在這麽危險的封印,若是被外人知曉,破解了北鬥封印陣,後果將不堪設想,好在知道此時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當赤雲道人聽了六道七星之後,也沒太多恐慌,不過公孫憶剛說完的這個推測,著實讓赤雲道人坐不住了。
“赤雲,我之前跟你說過,為了找血眼骷髏刀,我偷偷潛入四刹門十方獄,那裏頭有四層,第一層是個老者,沒瞧出身份,第二層便是鍾山破,鍾不悔的獨子,第三層便是五仙教教主隆貴,當時為了尋血眼骷髏刀,在十方獄中可謂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脫身,便忽略了一件事,當時我被四刹門的弟子堵在了第三層,若不是隆貴教主出手,恐怕我就出不來了,當時隆貴教主大吼一聲,我還不知其深意,直到那第四層關著的人也發出一聲吼叫,才知道隆貴教主是為了引出那一聲雷霆之聲,我也是憑借那一聲怪吼,才順利脫身,不過那第四層關著的到底是誰,我並未瞧見,如今想來,那第四層關著的,恐怕就是六道之人!”
赤雲道人連忙道“你這猜想未免也太天馬行空,那四刹門關著的囚犯,怎麽會是六道的人?即便是六道的,按你說的一個個如此強悍,又怎麽會被四刹門擒住?”。
公孫憶搖搖頭“你也不要小看了四刹門,你也說了老頭子和你交手,也僅僅是使出三層功力,而且武林中失傳已久的魅影雲衡步和真龍吟,竟然都在他身上,恐怕老頭子現在的武功,已經無人能敵,再加上病公子功於心計,又有奪天工之才,控製住一個複活的六道之人,興許他們有辦法,不然忘川禁地地宮裏頭空著的三口棺材,裏頭的人到哪裏去了呢?”
赤雲道人沉默不語,想不出話來推翻公孫憶的猜測,眼下大戰在即,想的越多相對就越保險,隻不過公孫憶說的這件事太過駭人,當年一個百戰狂,就已經攪得武林雞犬不寧,如今四刹門如日中天,若是四刹還能操控六道,那實力早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夠匹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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