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手背齒痕
老頭子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個姑娘救下了顧寧,那姑娘和此前和自己交手的赤雲道人,武功如出一轍,正是赤雲道人的雲棲鬆心法,不過老頭子本就是移形換影的宗師,這雲棲鬆縱然速度不慢,在老頭子眼中,還是破綻百出,隻不過老頭子陰陽二氣凝結,使出乾坤歸元氣之時,分身乏術,這樣便任由顧寧被人救走。
自打鍾家弟子以命守住地宮入口,石頭娘、公孫晴和吳拙阿樂相繼進了地宮,阿樂手腳麻利,攀著地宮中的奈落石柱就往上爬,公孫晴知道,即便能從這奈落石柱爬上暗道之中,吳拙是無論如何也走不掉的,耳聽得地宮之外,鍾家弟子不住慘叫,公孫晴更是又氣又急,就在此時,顧寧從地宮穹頂處的洞口一躍而下,公孫晴見顧寧出現,自然是十分歡喜,可當顧寧站在自己身旁時,公孫晴又忍不住埋怨顧寧,走都走了,這會折返還真不會挑時候。
顧寧隻是笑了笑,說了句自己出去會一會老頭子,並叫公孫晴她們趁著自己和老頭子交手之時,趕緊想辦法離開,之後便一躍而起出了地宮,公孫晴還沒來得及跟顧寧多說幾句,顧寧已經離開了地宮。
之後,顧寧和老頭子交手的聲音傳入地宮,公孫晴是越聽越心驚,這顧寧哪裏是老頭子的敵手?思考再三,不能賣了自己的好姐妹先逃,不一會地宮外的聲音消失,公孫晴壯著膽子來到地宮入口處,探著頭四下瞧了瞧,並沒看見顧寧和老頭子的身影,想來是顧寧把老頭子引了出去,於是便趕緊招呼眾人從地宮中出來,再慢慢向墓道口挪去。
就在公孫晴來到墓道口時,發現老頭子顧寧二人激鬥正酣,二人交手,顧寧並未落在下風,公孫晴暗暗在心中替顧寧鼓勁兒,當顧寧使出龍雀之翼裹住老頭子時,公孫晴更是開心不已,也道老頭子中了此招那是必死無疑,可偏偏老頭子用了易勁訣,將受到的傷痛悉數轉移到地底,化解了顧寧的殺招。
此時再去看顧寧,顯然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而老頭子也在這時候醞釀了殺招,雙手之間的黑白真氣瞧著就是威力巨大,公孫晴也不再遲疑,眼見著顧寧動彈不得,若是被這一招打中,恐怕就會命喪當場。
於是公孫晴急忙使出雲棲鬆,但苦於自己並未精通,慌亂之中強行抱住顧寧,將顧寧帶離原位,不過也並沒有往前再行多遠,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顧寧瞧見是公孫晴出手相救,當即說道“晴兒妹妹,你來做什麽?趕緊走!你鬥不過他的。”
公孫晴眼中帶淚,對顧寧不辭而別的事也不再計較,嗚咽道“書白受傷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要是不管你,書白會生氣不理我的。”
顧寧聞言一愣,心道原來是因為裴書白,當即苦笑一聲,一把甩開公孫晴的手“你趕緊走,我不需要你救,你在這裏也是累贅!”
公孫晴哭道“不,我不走,要打咱們一起打,你武功有進步,我也沒耽擱,我再也不是什麽都不會,隻會添亂的公孫晴了!”
老頭子一聽,當即笑道“我瞧你怎麽這般麵熟,原來是公孫憶的女兒,原先在驚雷幫被我抓過一次,讓你僥幸逃了,如今自己倒送上了門,你說武功大有進境,我來瞧瞧怎麽個進境法?”
公孫晴一把抹去眼角淚痕,狠狠的盯著老頭子“你這個陰陽人大魔頭,你也就嚇唬嚇唬那些不敢和你交手的軟柿子,我公孫晴可不怕你!”
這番話把老頭子逗得狂笑不止,自言道“這趟忘川之行倒讓我耳目一新,原先都是些不敢忤逆我的人,還是你們真性情,敢說敢做,倒讓我刮目相看,你倒是說一說,你想如何殺我?”老頭子一語話畢便瞬間消失,公孫晴哪裏能瞧出魅影雲衡步,見老頭子就這麽從眼麵前消失了,心中頓時慌了神,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後脖頸便被老頭子一把攥住,顧寧有熬桀相幫,雖然真氣已經一幹二淨,但經驗還在,瞧見老頭子身影消失,便估算出老頭子出手的位置,但苦於方才老頭子魅影雲衡步偷襲自己時,熬桀和顧寧心意相通,瞬間可以做好抵禦,但此番老頭子是瞄著公孫晴,如此一來即便顧寧瞧出老頭子出招的方向,也沒時間提醒公孫晴,正因如此,老頭子一擊得手,公孫晴哪裏有半點反抗的機會。
公孫晴瞬間被老頭子擒住,這才知道自己和四刹門四刹之首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天差地別,不過公孫晴反而因為自己被擒,心裏的那一絲絲恐懼忽然消散,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老頭子。
老頭子笑道“小丫頭,你說說眼下你這般光景,還能用什麽法子殺我?”
公孫晴皺著眉頭,將真氣悉數運在手心,赤色圓鏡在手中凝結,繼而對著老頭子的胸口拍去,老頭子有心賣弄,不躲不閃任由公孫晴的赤色真氣打在身上,那赤色圓鏡方一貼上老頭子胸口,瞬間便被黑氣籠罩,眨眼之間,老頭子和公孫晴二人中間隻剩濃鬱的黑色,哪裏有半點赤紅?
“不自量力的丫頭,你爹沒教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嗎?就你這麽沒頭沒腦的往上衝,和送死有什麽分別?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眼下我還不想殺你,留著你有些用處。”老頭子手上發力,將公孫晴脖頸越收越緊。
顧寧見狀,強行撐著起身,掏出引魂燈鏤空銅球,想要把手指再此伸到裏頭,再借一些引魂燈裏頭的胎光陽魂提升自己的武功,熬桀探查到顧寧心思,立馬喝住顧寧“寧兒!你瘋了嗎?咱們已經到了極限,這時候又困又乏,此時再強行使用引魂燈裏頭的胎光,恐怕不用老頭子出手,咱們自己就把自己弄死了!”
顧寧不管不顧,一心想要把公孫晴救下來,雖然心裏對公孫晴有些嫉妒,有些怨恨,但眼見對方是為了救自己才會陷入如此危險境地,自己又怎麽能袖手旁觀?
熬桀見顧寧仍舊要借用引魂燈的力量,也不再多和顧寧交談,立馬用神識控住顧寧身體,攔著顧寧不讓她動引魂燈的鏤空銅球。
公孫晴隻覺氣息越來越弱,饒是如此,還是瞪著眼睛死死盯著老頭子,好似這眼神便是一種殺招,恨不能用眼光將老頭子殺掉一般。
老頭子獰笑一聲“小丫頭,我說不殺你,你好歹要感恩戴德,怎麽能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我呢?你若是再這麽看我,我可就不得不對你出手了?”
公孫晴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做鬼都不可能放過你!”
“牙尖嘴利,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我讓你再盯著我!”老頭子一邊說話,一邊伸出兩指,指尖一股黑氣透指而出,沿著公孫晴的眼睛鑽了進去,公孫晴當即痛擊大喊,兩行血淚流了下來。
老頭子鬆開手,一把將公孫晴丟向一邊,嘴上兀自笑道“我看你還怎麽盯著我?放心,我這陰陽二氣一成真氣都沒用,不會要了你的性命,隻會讓你雙目失明,不過這滋味可不太好受,也算是替你爹教訓教訓你,教你懂些禮數!”
和顧寧一戰,老頭子耽擱了不少功夫。瞧了瞧剛站起來又倒地的顧寧,顯然是力不從心,再無一戰之力,公孫晴捂著雙眼疼得在地上打滾慘叫,更是無法再戰“等我去地宮取了我要的東西,再上來和你們好好敘敘。”
說完老頭子便向墓道走去,隻剩下公孫晴的慘叫聲在密林中蔓延。
裴書白正急速朝著鍾家墓地奔來,忽然一聲聲慘叫聲傳入耳中,隻不過裴書白距離鍾家墓地還有一段距離,聽到的慘叫聲已經十分微弱,不仔細聽也難以分辨,可裴書白還是把心揪在一起,因為這慘叫聲很像是公孫晴發出來的,雖然裴書白不相信已經出了碧落山的公孫晴,會在忘川密林出現,但這一聲聲慘叫聲,還是讓裴書白加緊了腳步。
距離鍾家墓地越來越近,那慘叫聲便聽得十分真切,裴書白更加確定是公孫晴的聲音,關心則亂裴書白腳下生風,體內狂暴之血躁動起來,便把公孫憶交代的話拋在腦後。師徒倆分頭行動之時,公孫憶特別交代,無論遇見什麽情況,要穩住自己心神,切莫激發體內的狂暴之血。但此時聽到公孫晴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裴書白哪裏還能冷靜的了,狂暴血毒已然發作,身子變得滾燙起來。
片刻之後,裴書白趕到公孫晴身旁,一把抱起公孫晴“晴兒!晴兒!你怎麽了?”
公孫晴雙目被老頭子陰陽二氣侵蝕,已經無法視物,連番慘叫嗓子也啞了,黑氣入眼之後,又侵蝕了五感,此時的公孫晴,眼睛瞧不見,耳朵也聽不清,除了一聲一聲嘶啞的叫喊,哪裏還能分辨的出是裴書白來了。
裴書白又著急又心疼,攥著公孫晴的手不放,口中一聲聲喊著晴兒,可公孫晴隻是不住顫抖,不管裴書白怎麽喊,公孫晴都是蜷縮在一起。
慌亂之中,公孫晴的手摸到了裴書白手背上的齒痕,當即心頭一顫,這齒痕自己再清楚不過,是此前在赤雲觀外,裴書白被驚蟬珠反噬,為了讓裴書白鬆手,公孫晴用嘴咬了裴書白的手背,也留下了傷疤,那段時間,公孫晴十分關心裴書白手背上的傷痕,痊愈之後,瞧著這齒痕也十分愧疚,雖然裴書白不以為意,但公孫晴還是記在了心上。裴書白經常寬慰公孫晴,這手背上的齒痕算是公孫晴留下的記號,以後無論到了哪裏,遇到什麽樣的狀況,隻要一摸到手背上的齒痕,就知道是裴書白。
原以為隻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如今卻成了公孫晴黑暗中的一縷光亮,當公孫晴摸到這齒痕之時,也不再慘叫,斷斷續續的說道“書白,我知道是你是你來了我眼睛瞧不見了耳朵耳朵也聽不清了,不過不過我救下了寧姐姐,你說你說我厲害嗎?”
裴書白忍著心中悲痛,不住的點頭,又反應過來公孫晴瞧不見,便立馬將臉貼在公孫晴的臉上,公孫晴知道裴書白是附下身來貼著自己,又道“你來救我啦,我好生歡喜,你不知道,我真的害怕了,說不害怕,那都是裝的,可不能給爹爹,給你丟臉不是?我我也算是和四刹門交過手了你們說我還是累贅嗎?”
裴書白搖搖頭,用手捂住公孫晴的嘴,示意公孫晴不要再說話,這時裴書白才瞧見不遠處半坐在地上的顧寧,此時顧寧雙目死死盯著自己,眼神中透著冰冷,裴書白這才開口道“寧兒,老頭子人呢?”
顧寧沒開口,心裏卻已然地動山搖,裴書白抱著公孫晴時的那一臉關切,見到公孫晴傷重時,裴書白一臉的痛心,這些都是自己從來沒有瞧見過的,自己和老頭子交手也十分艱難,自己也受了重傷,可曾聽到裴書白半句關心?可曾見過裴書白臉上有半點關切?
熬桀察覺到顧寧的心思,卻沒再開口相勸,這種事隻有靠顧寧自己想通,可偏偏顧寧性格裏的那種堅韌,在感情上卻成了最大的障礙,先前受到引魂燈中胎光戾氣的反噬,已經差點迷了顧寧的心智,如今裴書白一現身,那剛剛消散的戾氣又有抬頭的跡象,若不立馬幹預,恐怕顧寧也有危險。
熬桀打定主意,再次將顧寧的神誌震暈,奪了身體的控製,接著冷言說道“兔崽子!倒在地上的可不止公孫小鬼一個!你可曾關心過顧寧一點?”
此言一出,倒把裴書白說的一愣,不過立馬反應過來,說話的是龍雀使熬桀,於是便道“熬前輩,老頭子人呢?”
熬桀冷哼一聲“等此間事了,我再找你算賬!那賊人入地宮了,你趕緊去,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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