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五色毒粉
夏夕陰一聲清嘯,細沙如傾盆大雨一般,澆向金蟾長老,金蟾長老身子更是一癟,背後肉瘤放肆噴出黃粉,將周身裹得是密不透風,赤黃相交,竟是誰也不落下風。
夏夕陰心頭一驚,這“細雨霏霏”厲害之處並不隻是血沙利如刃,快似雨,更是四麵八方去攻,不存在任何一個死角,但凡被這招籠住,就算是不死,也要受萬劍穿身之苦。饒是如此,這漫天血沙竟沒能透過黃粉,也隻好收回細雨霏霏,畢竟這一招真氣消耗實在太大,這般打法不等金蟾出手,恐怕自己也會力竭而亡。夏夕陰盤算道,雖是沒能傷到這廝,不過也不算是沒有收獲,至少知道這黃色粉末是他護身的招數。
果然金蟾長老笑道:“小娘子,你這血沙怪好看,配上我這金龜甲粉更是一道風景兒,照此說來咱們才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到如今我才知自己殺了邱朝暉是多麽的明智,不然有他在,你也不會和我相好。不過,郎君我也得提醒小娘子,你可別再拿你的血浪費了,不然郎君我可心疼的緊。”
夏夕陰怒火升騰,卻忽然感覺出不對,這金蟾長老瞧著粗鄙不堪,但臨敵之時卻是十分謹慎,從一開始這金蟾長老都隻是遠攻,並不給自己近身機會,如今更是化作蟾蜍模樣全力防守,顯然這份沉穩和他表現出的浪蕩模樣不符,而金蟾長老說出的這些虎狼之詞擺明了是要讓自己動怒,如此一來便會破綻百出,想贏更是難上加難,想到此處,夏夕陰反倒一笑,趁著金蟾長老說話,也好調息一番,於是回道:“這世上哪有郎君如此懼怕娘子的?你這副模樣倒叫我難堪,是你嫌我不夠美豔,不想和我親近親近嗎?”
金蟾長老哈哈大笑:“既然小娘子有此美意,那我又怎好不給麵子,小娘子美豔動人,若是從了我,那便是我王小洞三輩子修來的福氣,隻不過小娘子手中長劍讓我懼怕的緊,不如你丟了它,咱們好好親近親近。”
夏夕陰緩了緩神,口中又道:“你這癩蛤蟆倒想的挺美,按說那邱朝暉和我也隻是同門,倒在你口中成了相好的,哪有郎君如此編排娘子,倒叫人寒心。”
金蟾長老豈能不知夏夕陰和自己這番言語也是在休整,心道這夏夕陰比邱朝暉難對付的太多太多,到底該如何才能將她徹底擊敗,確實要好好想想法子:“是郎君錯了,你丟了長劍,我也好站直身子,那時娘子好好抽我幾個嘴巴子解解氣。”
夏夕陰剛要開口,忽然金蟾長老腹下飛虎爪又出,原來那“氣”字本就是破氣音,正好掩蓋發力,見飛虎爪近身,夏夕陰不敢再接,立馬使了個鐵板橋,飛虎爪自鼻尖飛過,刮的臉麵生疼,夏夕陰哪裏顧得上,就勢一番閃開虎爪鎖鏈,站直身子說道:“你還道不嫌我貌醜,這一爪直撲麵門,是要給我改改容貌嗎?”
金蟾長老突施冷招未能得手,心中焦慮更甚,默默估算起背後肉瘤儲備。這金蟾長老早年中過蟾毒,康複之後背後便隆起數十個小肉瘤,隨著年紀增長,肉瘤也是越來越大,病公子嫌他醜陋,從不喊他兄長,隻用蛤蟆這個諢號喚他,金蟾長老惹不起病公子,也隻好任由其呼喊,一次偶然,金蟾長老在斑斕穀中瞧見一隻體型巨大的花蟾蜍,正與一隻百足蟲纏鬥,那花蟾蜍雖是百足蟲的天敵,無奈百足蟲誓死掙紮,倒把花蟾蜍咬傷,花蟾蜍負傷逃遁,金蟾長老便悄悄跟著,待到一簇樹叢之後,金蟾長老瞧見那花蟾蜍背後毒瘤噗噗噴煙,周身傷口被煙氣覆蓋之後,眨眼之間便愈合恢複,金蟾長老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震驚,方知這花蟾蜍絕非凡品,於是金蟾長老悄悄退開,這一幕卻是深深記在心裏,既然被人稱作癩蛤蟆,那索性就學一學這花蟾蜍。
自此金蟾長老便不覺蛤蟆之名有半點侮辱,反倒以金蟾為號,憑借自己煉毒的本事,倒讓他練成了一樣絕學,便是在自己背後肉瘤中存下毒粉,起初也隻是存上一種創藥,便是效仿花蟾蜍,若是自己負傷,便用真氣將肉瘤內的創藥噴出用以療傷,久而久之金蟾長老背後的肉瘤竟能存下五種不同作用的藥粉,使用起來越發得心應手,也憑著這一奇功,躋身長老之位。到如今金蟾長老背後的肉瘤已經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寶貝,平日裏這背後肉瘤裏全是毒粉存貯其間,便是為了臨敵隻用,那毒粉又分黑白紅黃青五種,黑粉是萬種毒蟲毒草研磨,自是毒性猛烈,白色粉末是創藥,便是金蟾最早使用的,紅粉是那黃泉奈何研製,到如今尚未用過,隻因金蟾知其凶險,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用這種顏色的毒粉,黃粉是金龜甲蟲硬殼研磨,做防禦使用,最後一種青粉,也算是鴆婆給的禮物,不是別的,正是先前公孫憶一行帶過來的海鬆子,被鴆婆研製成百青丹之後,留下一些給了金蟾長老,金蟾長老知道此物妙用,便研成粉末存在肉瘤之中。
金蟾長老輕輕抖了抖身子,方才用黃粉抵禦夏夕陰的殺招,已經用去大半,剩下的也僅夠一次,好在夏夕陰瞧著也使不出細雨霏霏那種真氣消耗極大的招式,這黃粉也夠,黑粉紅粉尚且充裕,隻是瘡藥用掉不少,先前自己被夏夕陰刺中兩劍,便是用這創藥止血,最讓金蟾長老鬱悶的是,先前顧寧一招“凍成冰坨”,把金蟾長老凍成冰塊,為了讓金蟾脫身,鴆婆噴出無影飛咬,將冰塊生生啃碎,這才助金蟾長老脫身,也正因如此,金蟾長老存放青色粉末的肉瘤先是被寒冰凍傷,又遭無影飛咬無差別啃噬,終是將這一片肉瘤徹底損毀,如今縱然身體裏裝著百青丹這樣的神藥,也是用不上。
夏夕陰見金蟾長老不再說話,猜測對方是不是還在醞釀殺招,當即也不再開口,心道:“那金蟾長老身子一鼓一縮,仿效蟾蜍一般,那飛虎爪一次快過一次,想來也和他一張一翕的身形有關,隻是三次攻來中間都有間隔,可見這一招使出雖是威力巨大,但也不能接二連三使出,如此一來便能打一個時間差,此時飛虎爪還在慢慢回縮,不在此時去攻更待何時?”一念至此,夏夕陰用腳丈量著距離,一步步慢慢靠近金蟾長老,堪堪停在之前黑粉攻擊距離之外停住。此番調息夏夕陰恢複一些真氣,手中細沙之舞插入地麵,真氣灌注其中,繼而又是一聲清嘯,上頭手腕猛挑,下方腳尖一踢,細沙之舞劃了一道圓弧,弧光消散之際,夏夕陰身前一股血沙隆起,眨眼之間便化作一道沙浪,衝著不遠處的金蟾長老排去。
夏夕陰使完這一招已是脫力,隻得用劍撐住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氣:“濁浪排空!”
那股沙浪越向前勢頭越猛,衝勁也就越大,宛如巨浪滔天奔湧向前,金蟾長老下意識的噴出黃粉,無奈黃粉所剩無幾,化作的粉霧也隻能護住麵門,眼見那滔天沙浪已經近前,萬般無奈之下,金蟾長老四肢並用,砸地而起,一時間金蟾長老身下氣浪翻騰,堪堪躲過沙浪,這才重重摔了下去。
夏夕陰瞧在眼裏,心裏已有了計較:“此番金蟾長老雖是噴出黃粉,但還是被沙浪逼得跳開,可見他背後所存毒粉也不是無窮無盡,隻要耗盡這些毒粉,這隻癩蛤蟆便有辦法對付了,方才那一跳,金蟾先是將肚子高高鼓起,又是在一瞬間迸發,這才能將肥碩的身軀彈飛,更是印證了此前猜測,這金蟾長老無論是彈出飛虎爪還是噴出毒粉亦或是彈地起跳,都需要鼓氣運功,不然發揮不出功效,可每次逼他將肚子裏存下的氣放出,自己也要耗費太多真氣,等自己調息好了,金蟾長老也在休息,也會存下下一次運功的氣勁,如此一來變成了僵局,該如何讓他無暇聚氣,便是打贏他的不二法門。”
夏夕陰看了看金蟾長老,此時又在鼓氣,當即提劍踏步直衝金蟾,口中道:“我便是賭上性命,搏你使不了毒粉!”邊說邊衝,眨眼之間便到了金蟾長老身側,心道我若是瞧錯,死也是活該!當即朝著金蟾長老背後肉瘤就是一擊劍光。
金蟾長老哪裏料到夏夕陰忽然近身,原本二人都是以遠打遠並不靠近,料定夏夕陰比邱朝暉謹慎得多,萬不會近身肉搏,哪知此番夏夕陰又重回搏命打法,更叫自己始料未及,眼下自己剛卸完周身所有存下的氣勁,哪裏還能噴出毒粉,且飛虎爪尚未收回,想用飛虎爪去擋也來不及,隻得就地一滾,想躲開夏夕陰這一劍,不過這金蟾長老近戰的本事著實稀鬆,夏夕陰哪裏會給金蟾長老機會,見他沒有噴出毒粉,更知自己先前所有的猜測都和金蟾的本事半分不差,心中那股怒意瞬間充盈,大喝一聲一劍劃過。
金蟾長老痛極慘叫,自己背後一大片肉瘤被夏夕陰削平,一陣陣劇痛傳來,金蟾長老哪裏受過這般苦楚,好在自己被削去的肉瘤裏,存放的正是創藥和百青丹粉末,如此一來夏夕陰反倒是助自己一臂之力,雖是自己一翻沒躲過劍擊,但也避開要害,再加上百青丹粉末和創藥散落,將劍傷裹住,那金蟾長老反倒是因禍得福。
夏夕陰本欲再刺,瞧見被削下的肉瘤噴出黃青二色煙粉,也不知那青粉有何厲害,隻得先行退開,立在安全之地。
那金蟾長老背後鮮血漸止,口中喘著粗氣,言道:“好你個夏夕陰,瞧著是一女流之輩,但可比那邱朝暉難對付的多了,這等情況之下,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瞧出我的破綻,你這樣的人萬萬留不得。”
夏夕陰一招得手信心大增,穩住心神開口道:“金蟾長老,你說的不錯,我比邱朝暉卻是要難對付,你的弱點我也已經瞧出來,贏你也無非是時間的事,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
金蟾長老大口喘氣,一副十分虛弱的模樣:“哪一點?”
夏夕陰慢慢說道:“誰說女流之輩就一定不如你們男人?”說完又是一劍,夏夕陰認準了金蟾長老中了劍傷,這麽短的時間裏萬不會再次凝聚氣勁,便想著乘勝追擊,這一劍便使出全身氣力,哪知剛靠近金蟾長老,卻見金蟾長老臉上不僅沒有半點懼色,反倒是邪魅一笑,夏夕陰心裏一咯噔暗叫不妙,連忙變攻為守,饒是如此還是晚了一步,隻見金蟾長老大喝一聲雙腿猛然發力,帶動身子彈地後翻,雙腿順勢猛踹夏夕陰胸膛,不等夏夕陰飛出,金蟾長老已落在地上,背後肉瘤瞬間噴出黑粉,黑粉裹住夏夕陰重重飛了出去,金蟾長老所有動作一氣嗬成,根本不給夏夕陰留一點反應。
夏夕陰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灘黑血,剛要掙紮起身,隻覺周身乏力,竟是連坐都坐不起來,金蟾長老見狀,這才站直身子,奸笑道:“不錯,你是瞧出我積攢氣勁需要時間,卻不知那青粉可以瞬間恢複我的氣力,方才我氣喘籲籲,也是誆騙於你,任你慧眼如炬,卻還是棋差一招,我也得謝謝你斬去我後背那一片肉瘤,不然我也使不出這青粉來,事到如今你已身中劇毒,還拿什麽來贏我?”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夏夕陰如墮冰窟,瞧著細沙之舞就在自己身旁,卻是連抓住劍柄的氣力也沒有,眼見金蟾長老慢慢走近,哪裏還有半點法子抵抗。
金蟾長老便走便笑,表情極度淫邪,口中道:“娘子不聽話,少不了郎君教訓,如今你這番模樣,方知郎君技高一籌,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以我這乾坤蟾袋做廬,咱們入了洞房吧!”說完兩手一撕,將夏夕陰衣襟撕碎,望著夏夕陰雪白,金蟾長老狂笑不止,夏夕陰雙目帶淚隻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