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黃雀在後
莫問我表情劇變,這十幾年來,日日夜夜念著黛絲瑤,隻是瞧不見希望也不知往何處尋覓,所以這份思念之情隻是時常泛起,可眼下卻不一樣,黛絲瑤已然出現在幻沙之海,便如同給一灘死水中再扔下一塊石頭,那泛起的漣漪終究會翻起巨浪,而今青林居士言及黛絲瑤興許已遇不測,莫問我隻覺胸口一滯,心情再也平複不了。
青林居士見莫問我表情極度悲痛,又言道“少堡主,老堡主蒙難,我也有責任,沒換下黛絲瑤,也非我所願,如今你要取我性命,你拿去便是。”
莫問我幾近癲狂,雙目瞪得血紅“我要你的命,就能換回我兒性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連天池堡弟子也瞧出莫問我不對勁。
哈迪爾順勢言道“教主,是屬下的錯,高樓坍塌之時,您命我帶出黛絲瑤,可屬下惜命,不敢再逗留其間,隻得眼睜睜瞧著橫梁將黛絲瑤砸的血肉模糊,誤了教主大事,請教主責罰!”哈迪爾聲音說的很大,有意說給莫問我聽。
鴆婆故作驚訝“什麽!你竟然沒把聖女帶出來?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指望把她交給少堡主,瞧在黛絲瑤的麵子上,說不定五仙教和天池堡就此止戈,瞧你做的好事!竟讓聖女連個囫圇屍首都沒能留住,你該當何罪!”不等哈迪爾接話,鴆婆轉頭朝著莫問我言道“少堡主節哀,哈迪爾雖是我教弟子,但所犯下大錯已不是我五仙教能定奪,老太婆這就把他交予你,憑你處置!”
哈迪爾豈能不知鴆婆此舉何意,便裝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樣,大踏步走向莫問我,邊走邊道“少堡主,我有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雖是一副引頸就戮的姿勢,哈迪爾手心彎刀早已準備,隻等靠近莫問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莫問我斬去,莫問我神情恍惚,哪裏逼得開,若不是阿青將莫問我撞開,這一刀便要了結了他的性命。隻是這一刀阿青終是躲不開,被哈迪爾一刀斬了頸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莫問我見阿青殞命,更是激動不已,可越是慌亂,越是入不了飛劍無我之境,哈迪爾得手便退,鴆婆衝哈迪爾點了點頭,本意就是讓哈迪爾上前試探莫問我,這一下便瞧出了莫問我實力大打折扣,連靈犀劍訣也使不出來,一時間更為得意。
春景明瞧見莫問我狀態不對,心中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眼見五仙教眾人慢慢逼近莫問我,也不想跳入戰團,正踟躕間,忽然耳畔一股勁風,春景明應變奇快,閃身一讓,便瞧見三個人的影子急速掠過,再一瞧,那三人已站在五仙教和天池堡中間,兩男一女負手而立。
鴆婆眼中怨毒一閃而過,再開口時便是笑臉“驚雷幫來的可真是時候。”
那三人正是驚雷幫幫主汪震、驚雷幫暗流老大花解夢和少幫主汪奇。
汪震放聲大笑“鴆婆,病公子擔心你收拾不了天池堡的人,便著我前來助拳,我瞧著你也不需要我們,倒是病公子多慮了。”
鴆婆心道這汪震倒是會挑時候,先前在高樓五仙教處盡下風,派出的弟子前去搬的救兵,便是汪震一夥,若是派出的弟子沒找到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弟子已經見到了汪震,也把高樓內的事說予汪震,可汪震偏偏就沒來相助,眼下這三人出現在天池堡,便是想截胡,趁著五仙教和莫卓天都在流沙鎮,來天池堡將天機先生帶走,用心實在狡詐,不過對方恐怕也沒料到五仙教已經過來,眼下天池堡莫問我已無半點威脅,剩下的就要看是五仙教還是驚雷幫能帶走天機先生了。
一念至此,鴆婆笑道“托汪幫主的福,我老太婆還沒到不行的時候,天池堡雖是負隅頑抗,好歹也算是打下來了,隻是不知汪幫主這會兒出現在這裏,當真是要助我五仙教嗎?”
汪震又是一陣大笑,聲如驚雷“不是為了助你,難不成還是為了對付你不成?”
花解夢笑靨如花“婆婆,你不會是認為我們想捷足先登,趁著你們和莫老頭纏鬥之時,過來劫走天機先生吧?”花解夢先入為主,反將了一手鴆婆。
鴆婆十分不喜花解夢,便冷言道“花老大,你們沒有這個心最好,若是真有半點對付五仙教的歪心思,可別怪我黑白雙杵無情,到時候你這俏模樣變成什麽?我可不敢保證。”
花解夢哪裏會因為鴆婆兩句挑釁動怒,本身驚雷幫來幻沙之海,便是奉病公子老頭子之命,一為助五仙教奪下天池堡,二來也是為了監視五仙教,以免被鴆婆搶去天機先生,再反手要挾四刹門,但汪震又豈是甘願俯首稱臣的人物?早就反了雪仙閣,又怎會心甘情願受四刹門指派,此行幻沙之海,結果對驚雷幫沒有半點好處,雖是知曉病公子為了煉化六道首領滅輪回的肉身,不得不求教天機先生,以取得蚺王鼎的用法,可這肉身在四刹門,蚺王鼎又是五仙教的寶器,不管日後如何劃利,對驚雷幫來說都是做了一番苦工,到頭來給別人搭的台子。
於是汪震便和花解夢一商量,索性將計就計,隻等莫卓天和五仙教開打,汪震便率眾趕往天池堡,故而驚雷幫在接到五仙教弟子報信之後,不僅沒去救人,反倒是直奔天池堡,無奈路途不熟,反倒落在了後麵,好在此次前來,雖是以四刹門的名義,但帶著的全是驚雷幫的弟子,不僅如此花解夢更是把暗流之中得力之人悉數帶至此間,為的便是在亂戰之中加一些取勝的幾率,故而即便是繞了彎路,也還是找到了天池堡。
汪震沒再搭理鴆婆,憑借自己多年經驗,早就瞧明白場中局勢,五仙教雖是占了上風,卻還是沒能獲得天機先生的下落,驚雷幫來的正正好好。於是便朝著莫問我說道“你就是天池堡的少堡主?”
天池堡眾弟子紛紛舉起長劍,護住莫問我。莫問我厲聲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汪震沒有作答,而是瞧了一眼汪奇,汪奇早就按捺不住,吼道“你們手裏拿著的這些?全是小孩兒玩意!”言罷五指虛空一爪,指尖雷蛇陡然射出,將天池堡眾弟子手中長劍震的粉碎,不等眾人反應,汪奇雙手一握,淩空一砸,一記陰雷千鈞斬使出,一道巨雷自空中劈下,瞬間便了結了天池堡眾人,隻剩莫問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汪震知道兒子生性殘暴嗜殺,若是由著他,恐怕這天池堡就要被他拆了,於是便拍了拍汪奇,汪奇這才收手,汪震言道“在下驚雷幫汪震,還望莫少堡主不吝賜教!”
哈迪爾怒道“汪震,你此舉何意?”
汪震根本不回頭,又哪裏會將一個哈迪爾放在眼中,念在都是給四刹門作事,便沉聲應道“五仙教一路奔波辛苦,眼下也就這麽點活了,總不能我們驚雷幫來此地什麽事也不做吧?不然以後病公子怪罪下來,我汪震可受不起,這會兒煩請五仙教諸位兄弟稍事歇息,隻等我收拾了這些殘兵,咱們再攜手尋那天機先生。”
鴆婆深知此時的五仙教斷然不是驚雷幫的敵手,眼前這三人聯手的實力,便是四刹門也得給三分薄麵,真要是撕破了臉皮,吃虧的隻會是五仙教,於是便拉住了哈迪爾,口中道“既然驚雷幫如此體恤五仙教,我鴆婆豈能不識好歹,這天池堡的人,就交給汪幫主伉儷了,我五仙教退下休息便是。”言罷轉身便走。
忽然一道寒冰鎖鏈擋住了退路,鴆婆猛然回頭,正是花解夢,一張媚豔俏臉笑著言道“婆婆,解夢一個婦道人家,在這一群粗鄙漢子中間,著實尷尬的緊,這裏就婆婆一個女人家,不如在這裏陪陪解夢。”
鴆婆心中怒火升騰,心道這狐狸精實在太狡猾,五仙教順勢退出,便能騰出手來搜尋天機先生,誰料被花解夢一下識破,硬是要留五仙教,鴆婆怒不可遏也不再和花解夢彎繞“我若是硬走呢?”說完黑白雙杵已然在手,黑杵更是一抖,麵前那道寒冰鎖鏈瞬間迸散。
花解夢笑道“婆婆您是長輩,我又怎麽敢攔您呢?你說是吧,隻是解夢擔心公孫憶那群人也在幻沙之海,若是他們過來了,又正巧您不在驚雷幫附近,我們保護不了你,您都活了這麽大歲數了,要是慘死在沙漠裏頭,解夢該多傷心?”
鴆婆忍無可忍,這花解夢的話聽著是為五仙教著想,可字字帶刺,更是詛咒自己慘死幻沙之海,原本還想給驚雷幫留些情麵,眼下哪裏還顧得上許多,開口便道“小狐狸精,人盡可夫的騷娘們,別以為你那些破事別人不曉得,你有這份功夫操五仙教的閑心,倒不如管好自己的腰帶!”
花解夢大怒,根本沒料到鴆婆會像潑婦罵街一般提自己的私密事,自己丟下葉懸跟了汪震,後來叛逃雪仙閣,本就很少為外人所知,奈何被鴆婆在眾人麵前揭了自己的短,一時間又羞又臊,上來就是一記“萬物蕭”,一條巨龍自手中呼嘯而出,直衝著五仙教眾人撞去。
汪震眉頭一皺,這會兒還未和五仙教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心裏更是明白,不管是五仙教還是自己的驚雷幫,無非都是在四刹門眼皮子底下各取所需罷了,又怎好讓花解夢先動手,給五仙教落下口實,於是也不廢話,一道雷鎖電光石火打在冰龍龍首,頓時一片嘩嘩之聲,巨龍瞬間解體碎作一地寒冰,又被熱騰騰的地麵蒸個幹淨,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汪震笑道“鴆婆誤會了!誤會了,內子真心是為五仙教著想,先前你那弟子不是來報,公孫憶、赤雲道士、藏歌門的人、還有熬桀附身的小丫頭都在此間,五仙教也是因為他們出現才向驚雷幫求援,可見對方實力不容小覷,眼下都是為了尋找天機先生,咱們可別自己人打自己人。”
鴆婆本已起了殺心,隻等巨龍近身,便施以劇毒反噬花解夢,哪知汪震一招破了萬物蕭,瞧著是對花解夢動手,有教訓內子的意思,實則不露聲色的救下了花解夢,這汪震的實力恐怕早已躋身武林頂尖之列,生不歡一死,老頭子和病公子更是有將汪震納入四刹行列,以補生不歡的缺,雖是隻有這麽一說,但也是對汪震實力的一種肯定,若是雙方真的動手,五仙教絕對要大傷元氣,方才不過是花解夢言語頂撞太著惱,冷靜下來一想,汪震的麵子哪能不給,至少眼下這個麵子得給。想到此處,鴆婆這才收了黑白雙杵,冷言道“既然如此,你們便快一些,結果了天池堡的人,再一起尋天機先生便是。”
汪震摟過花解夢的肩膀,口中笑道“鴆婆所言極是,在下這就收拾殘局,省的讓公孫憶再來攪事。”說完捏了捏花解夢,便算是安慰。
花解夢也就勢朝鴆婆點了點頭,算是示好,畢竟一來汪震說的話還是要聽,二來公孫憶實力如何自己不清楚,光是公孫憶的徒弟便能一人單挑生不歡,並且要了生不歡的性命,就足以證明公孫憶一行實在是難以對付,而赤雲道人和那吹笛子的先前已經交過手,實力也不能輕視,在這裏耽擱的時間越長,變數也就越大,想到此處便不再理會五仙教。而是對汪奇言道“奇兒,速速問出天機先生下落。省得夜長夢多!”
汪奇嗯了一聲,便大踏步朝著莫問我走去,莫問我知道大勢已去,天機先生的下落說與不說都是死路一條,於是便閉上雙眼根本不去理會近身的汪奇。
汪奇喉中怪吼,周身陰雷劈啪作響,正欲抬手引天雷,誰料半空之中忽然降下幾道音波,攪亂了真氣運行,汪奇怒極抬眼便瞧,正是藏歌門門主吳昊,雙手竹笛橫握立在音團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