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金剛石人
說時遲那時快,公孫憶身子忽覺一滯,下墜之勢頓消,再一瞧便知危難時刻,顧寧甩出寒冰鎖鏈,將自己身子卷住,隻是如此一來,顧寧也被公孫憶下墜之勢向前一帶,若不是裴書白抱住顧寧腰身,怕是連顧寧也要墜落下去。
裴書白雙足頓地,穩住身形,猛然發力將顧寧向後抱起,顧寧順勢收回鎖鏈,才將公孫憶再次帶回甬道之中。
慌亂之下,裴書白抱住顧寧的手忘記鬆開,顧寧隻覺腰上又酥又麻,俏臉一紅,想要掙脫開來卻又有些遲疑,潛意識中竟有些欣喜。
公孫憶站起身來,拉起裴顧二人,口中言道:“這裏興許就是甬道連接之處,前頭有巨斧懸於頭頂,在甬道連接處上下搖擺,想來這便是公輸派設計,機關之精妙實在是歎為觀止,從甬道內穿過,絲毫察覺不出巨斧劃過,若是想從外頭過去,怕是不被千鈞巨斧小成兩截,也要被罡風卷著落入深淵之中。”
眾人見公孫憶麵上無半點難色,便知公孫憶一定有通過甬道的法子,當即也不多言,隻等公孫憶開口。
公孫憶掐指向前走了三步,停下之後轉身向眾人道:“這裏便是第一條甬道的盡頭,再往前便是第二條,咱們一一過去之後,便不用再向前走,若是猜測不錯,甬道帶著我們自會旋轉至下一條甬道的入口處,隻是不知道轉過去的時間,還要出去瞧瞧。”
裴書白自告奮勇:“師父,既然知道法子,那就讓我去吧,總不能你一個人在前頭犯險,徒弟在後頭幹瞧著,世上也沒有這般道理。”
公孫憶微微一笑,也知道裴書白身子尚未長成,真氣又遠比自己充沛,由他出去再合適不過,當即也不再勸阻,隻是交代裴書白多加小心。
言罷公孫憶當先向前跨了一步,繼而讓出空來,眾人一一行至公孫憶身旁站定,若不是公孫憶說此處已然是第二條甬道,眾人哪裏分得清?畢竟周遭景象瞧起來和先前無二。
赤雲道人被春景明也帶了過來,掙紮之勢愈發明顯,公孫憶見狀不免憂心:“事不宜遲,書白你出去瞧瞧。”
裴書白點頭稱是,朝著頭頂甬道一掌拍出,甬道頂上一個破洞赫然出現,裴書白微微一笑:“如此一來,便不用寧兒再耗費真氣,我隻消趴在頂上,便能瞧清,也不會墜落下去。”
話剛說完,裴書白身子一輕,躍地而起,公孫憶剛要阻攔,裴書白身子已然飄出洞外。
其實公孫憶豈能想不到洞頂比洞底要省力,但先前公孫憶之所以棄簡擇繁,便是猜測公輸派若要設下懸旋甬道,必然會甬道之外設置機關,而這個機關要麽在甬道上,要麽甬道之下,顧寧從甬道地麵拋下火球之時,公孫憶特意向甬道底端四處瞧了瞧,雖是光亮不足,但並未瞧見什麽異狀,除了無盡深淵之外再無其他,如此一來,那懸旋甬道的機關必然是在頭頂,為了保護這個機關,不讓人破壞,公輸派也一定會在甬道上頭布下機括,裴書白一躍而上,無疑是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正如公孫憶所料,裴書白這邊剛從甬道內躍出,頭頂便察覺到一陣罡風襲來,裴書白還當是公孫憶提及的千鈞巨斧,急急使出鐵板橋,想要讓過巨斧,可身子剛一躺平,心中暗道不妙,那股罡風竟在臨近之時忽然散開,同時從四麵八方朝著自己襲來,裴書白猛拍身下甬道頂,身子再次騰空,扭頭便瞧攻向自己的到底是何物?饒是速度極快,卻還是沒能瞧見到底是什麽?裴書白隻得大喝一聲,瞬間結出蟬翼法相,畢竟時間倉促,隻開出兩拳法相護身,而且這法相也沒存在多久,便被那些不明之物打散,裴書白額角冷汗直冒,直說自己大意,此時後悔已然不及,空中強扭身子,讓自己轉過身來,操起小神鋒朝著身下就是一招懸鋒式,這一招太過冒險,竟是讓小神鋒在身下旋轉,無鋒劍氣藉由小神鋒折射散開,這才堪堪擋住機關。
一陣叮當之聲過後,裴書白這才脫險,瞧著一地的鐵匕首,裴書白拾起一枚,皺緊自言道:“這普通匕首竟如此大威力,卻不知發動的機括在哪?機簧又是何人所造?為何如此勁道!”
剛要衝著甬道內說起此事,顧寧和公孫憶同時躍出洞口,一左一右護住裴書白,見裴書白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連忙問起發生何事?裴書白開口言道:“不知哪裏來的機關,射出這些短匕,速度快,力道足,我背後法相撐不得一合,便被打散,實在凶險的緊。”
顧寧眉頭緊蹙,輕喝一聲真氣赫然迸發,一條火龍便從顧寧手心處咆哮飛出,越飛越快,火龍也越來越粗,正是烈火一脈的頂級武學招數“炎災”,那火龍繞著三人頭頂盤旋,將周遭照的恍如白晝,三人趁著機會極目觀瞧,這才將周圍瞧清,更是心中驚詫。
公孫憶言道:“原來這地底早就被公輸派挖空,瞧著大小倒和山穀一般,這甬道懸在這裏,竟顯得這般渺小。”
顧寧操控火龍朝著頭頂飛去,想著瞧瞧到底最上端在哪裏?火龍立馬向上直衝,公孫憶裴書白顧不得火龍身子墜下的火焰,向頭頂瞧去,二人登時睜大了嘴巴,借著火龍發出的光亮,三人才算是將這裏瞧明白。
原來,這斷天機試煉的第一關,瞧著是這些懸旋甬道,其實不過是眾人身在其中罷了,這甬道僅僅是這機關的小小一塊,地底早就被挖空,好似一個倒扣的大碗,碗周則是雕鑿出無數金剛石人,那金剛石人碩大無比,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一個個小山頭似的立在四周,金剛石人手中牽著一條鎖鏈,瞧不清是何材質,這些鎖鏈吊著甬道,好似一個人用手墜著一小塊石條,隻不過這身子實在太大,常人和這金剛石人相較,直如螻蟻比之猛獸、飛蟲較之蒼鷹。奇書網
三人再想多瞧一些,顧寧便操控那火龍稍稍向外飛去,忽然一道黑影朝著火龍砸去,火光登時散開,化作萬千火雨,落了下去,頃刻之間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公孫憶道:“那便是方才我說的千鈞巨斧,如此看來,那些金剛一般的石人,便是公輸派在這裏設下的機關。”
裴書白當即點頭:“方才我瞧見了遠處一個巨大無比的石人,便是一隻手平伸,衝著這裏,想來那些飛過來的鐵匕首,便是從它手中飛出。”
顧寧接言道:“咱們頭頂就有一個大石人,這甬道好似就被他手中的機關連著。”
公孫憶嗯了一聲:“那千鈞巨斧想必也是哪一個石人在不斷甩動,沒想到公輸派的機關竟如此碩大,實在讓人歎為觀止。這麽大的石人,公輸派也不知是如何雕鑿,光是這一點,就不得不佩服公輸派先人的手藝。”
顧寧生怕還有機關飛來,當即道:“咱們趕緊回到甬道裏頭,免得還有什麽機關。”
公孫憶師徒點頭應允,正要折返洞口處,三人同時察覺到背後有異,當即猛然轉身,無鋒劍氣、寒冰真氣、不動明王法相雙拳同時發出,這才瞧見背後襲來的竟是無數木條,那些木條圓頭圓角,速度也遠不如先前鐵匕首,隻是數量實在眾多,數都數不過來,三人合力出招,將飛來的木條悉數打落,剛要喘口氣,頭頂又落下木條,擋住三人折返洞口處的去路。
三人來回配合,真氣化作招式向頭頂招呼,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木條透過真氣縫隙落在三人身邊,那木條果然古怪,剛一落下,便砰的一聲崩開,化作無數絲線向外蔓延開來。
公孫憶忙道不妙:“莫要讓這木絲沾上!”即便三人十分小心,卻仍是防不住無處不在的木絲,眨眼之間木絲已纏上三人身子,三人雙腳便動彈不得,顧寧見裴書白已被木絲纏到了雙膝,也顧不得自己安危,朝著裴書白使出十光火指,原以為這些木絲遇火則燃,哪知道這火光打在木絲身上,竟是著也不著,撲閃兩下便熄滅。
裴書白心頭狂跳,已然清楚這些木條一樣的東西絕對不是木頭這麽簡單,而這些木頭化作的絲線也根本不懼怕烈火,顧寧見烈焰無用,慌亂之下又使出寒冰、驚雷兩脈武功,不過結果也同之前一樣,這些木絲水火不侵,已然纏到了裴書白腰間。
而顧寧自己動作也越來越僵硬,低頭一瞧才知道自己也不比裴書白好上多少。
公孫憶腦中飛轉,忽而靈光一閃,當即開口言道:“什麽都不要做,真氣也不要刻意運行,將自己精神放空,不要去想落下的東西,也不要去在意身上纏著的東西。”
言罷公孫憶將雙眼一閉,身子也跟著放鬆,先前聚集在雙手的無鋒劍氣也散去,隻在體內自由流動,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將身子纏得緊緊的木絲,忽然送開,一條條滑落下去,墜入深淵之中,不消多時,公孫憶身上便再無束縛。
顧寧裴書白不明就裏,連忙照著,隻是慌亂之中哪裏這麽容易放鬆心神,顧寧稍稍好些,雖是身上的木絲並未散去,但已然沒有多餘的木絲再往身上纏繞,倒是裴書白身上的木絲仍未退散,還是越纏越多,顧寧頓時焦急不已,如此一來木絲複又纏了上來。
原來,裴書白見顧寧三脈武功對著身上的怪東西半點作用也無,登時心中發狠,強行催動狂暴血毒,想著瞬間提升功力,和這些怪東西硬拚,故而公孫憶說起解決之道,裴書白短短時間內,根本沉不下心。
眼見那些木絲已然纏到裴書白的脖頸,公孫憶哪裏還靜得下來,天機子手骨已然在手,無鋒劍氣朝著裴書白衝去,那無鋒劍氣雖是速度極快,到了裴書白周身也隻是噗噗幾聲,如中敗葛,半點用處也沒有。隻得眼睜睜瞧著裴書白被那木絲裹成了個白粽子,公孫憶身上原本退幹淨的木絲,又在腳邊聚集起來。
顧寧眼中帶淚,哪裏還使招式,伸出手來用指甲去撕扯木絲,哪知道這木絲瞧著平平無奇,卻是十分鋒利,頃刻間顧寧手指便被劃出血口,顧寧哪裏在乎這些疼痛,指尖流出的鮮血,直將裴書白身上的木絲染紅了一片,卻根本於事無補。就在顧寧撕扯木絲之際,頭頂忽然懸下一根粗線,粗線前墜著一個黑影,瞧著輪廓好似黑猴子一般,不待顧寧公孫憶瞧清楚垂下來的到底是何物?那黑猴子兩手一抱,便將裹得嚴嚴實實的裴書白抱了起來,公孫憶反應奇快,對著黑猴子身後的粗線就是一擊聚鋒式,金石之聲響起,無鋒劍氣和那粗線擦出的火花閃了一下,那粗線便將黑猴子拉扯上去,裴書白也被瞬間拉出去丈餘,速度之快實在讓公孫憶和顧寧反應不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洞口處又飛身出來一人,那人也不言語,緩緩將手中兵刃向前一出,寸勁瞬間爆發,一記耀眼光亮朝著黑猴子身後蕩去,繼而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黑猴子抱著裴書白墜落下來,此人正是春景明,一招不驚劍法,自是大巧不工,天光刃本就是四傑兵刃之中,最為鋒利的,再加上春景明純厚的劍氣,打在黑猴子身後的粗線,那粗線原本就中了公孫憶一招無鋒劍氣,如此一來應聲而斷,這才阻止那黑猴子將裴書白拉走。
眼見黑猴子和裴書白就要落入無盡深淵,一陣笛音旋即響起,音團在裴書白身下聚集,堪堪拖住裴書白和黑猴子在眾人腳邊放下。原來吳昊也跳出來助陣,公孫憶來不及向眾人解釋,趁著這會兒木條木絲還不及將眾人圍住,便招呼眾人趕緊躲回甬道,眾人一陣慌亂,這才回到甬道之內。
顧寧緊緊抱著白粽子裴書白,眼中淚水不住打轉,卻聽吳昊道:“壞了!道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