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驚無險
待裴書白再次睜開眼睛,複又立在先前第二次睜眼時瞧見的洞穴之中,裴書白抬頭觀瞧,那洞外彩石熠熠生輝,裴書白微微一笑隻當不見,再次閉上眼睛心無旁騖,又是一陣微風,裴書白回到了木人陣,那些尖牙木人見到裴書白,仍是猱身而上,獰笑之聲此起彼伏,裴書白索性盤膝而坐,閉目不瞧,任由那些木人尖牙咬在自己身上,片刻之後,周遭恢複了平靜,而這次裴書白睜開眼睛,瞧見的才是這耳廊的真正麵目。
原來,這耳廊並不冗長,不過是丈餘,且石壁之上的火光將耳廊照的通透,耳廊盡處有一扇石門,石門上還寫有一段文字,裴書白側身瞧了瞧,隻見顧寧閉著眼睛,周身顫動,一臉痛楚,裴書白輕歎道:“怕是這會兒寧兒還當我死了,在那難過呢。”
裴書白也不遲疑,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耳廊盡頭,抬眼去瞧那石門上的字,上書“自在觀自在,如夢亦如幻,本心若不守,萬劫亦難複。”
裴書白讀完一遍,點頭自言:“果然是這樣,這耳廊隻要守住本心,便能輕易化解,可反過來若是太過執念,便會被幻境中出現各種各樣的暗示所左右,到頭來陷到層層幻境之中,再難解脫。”
裴書白不敢遲疑,左右瞧了瞧有何機關,在那石門之下,一麵光鏡嵌在門楣,裴書白當即明白,這耳廊裏頭的幻術便是它在倒怪,二話不說小神鋒已然出手,一記無鋒劍氣打在光鏡之上,那鏡子便如水波一樣漣漪蕩漾開來,裴書白自是吃驚:“原來這鏡子也是幻影,卻不知到底本尊在何處?”一邊說一邊脫下外衫,跳步而上,將衣衫搭在門楣之上,將複原的光鏡幻影罩住。這才折返回去,來到顧寧身邊。
隻聽顧寧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眼裏的淚水早就充盈,抬眼見到裴書白的笑臉,便再也忍不住,死死抱著裴書白不再撒手,口中啜泣道:“我我還當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裴書白輕輕拍著顧寧的後背:“好了,好了,都過去了,這不是破解幻術了嗎?”之後裴書白便把自己如何破解一一說予顧寧,顧寧聽後自是詫異不已。
二人也沒多休息,待顧寧情緒稍稍平複一些,便來到石門前,二人合力將石門推開,那石門後又是一個懸台,二人抬步而上,身後石門兀自關閉,這裏和先前通過甬道之後立足的懸台差不多,麵前就是不見底的深淵,隻有一根細細的鎖鏈自腳下延伸出去,一眼瞧不見盡頭,也不知通向哪裏?
顧寧看了看裴書白,口中言道:“書白,公孫先生他們還沒有出來嗎?”
裴書白沒有回答,轉過身來瞧著身後,那扇自己通過的石門旁邊不遠,也有一扇石門,想來便是師父他們選擇的勿信耳廊的出口,隻是這會兒石門裏半點動靜也無,恐怕那三人還未破解謎題。
顧寧又道:“書白,咱們要不要去支援他們?”
裴書白伸手摸了摸石門,輕聲言道:“勿觀勿信雖是本意相通,但還是有很大分別,勿觀是讓我們不要被瞧見的事物影響自己的內心,而勿信是讓人不要太過依賴自己心中所想,以免陷入執念之中。咱們若是用破解勿觀耳廊的方法去破解勿信耳廊,說不定也會陷入危險之中,索性就等上一會兒,也好給你調息緩上一緩。”
顧寧點頭稱是,當即盤膝坐地打坐調息,裴書白則回到石門外,附耳去聽門內動靜。忽而門內傳來師父聲音:“快,到盡頭了,吳昊你撐住!”
裴書白心中擔憂不已,卻也是沒半點法子,那石門堅固早已領教,從外頭斷然是打不開的,隻得在門外高聲呼喊師父。
公孫憶在門內聽到外頭裴書白呼喊,精神為之一振,隻是情勢極危,也顧不得和裴書白搭話,一手拽著春景明,一手使出無鋒劍氣,擊退身後追兵,吳昊竹笛沾滿血漬,顯然是吳昊經脈受損,強行吹奏大音希聲訣所致,春景明一手手指折斷,天光刃都險些拿捏不住,距其身後四尺,便是一臉怒容的赤雲道人,若不是公孫憶一把將春景明扯開,怕是春景明就要死在赤雲道人手中。
千鈞一發之際,公孫憶瞧見門楣之上的光鏡,師徒倆如出一轍,隻是公孫憶先前衣服已然撕破,情急之下,隻得一把拽過春景明的衣衫,將那鏡麵蓋住,接著拚死頂開石門,帶著吳昊和春景明衝了出來,邊衝邊道書白不要管後麵是誰,阻攔他!
裴書白毫不遲疑,饒是瞧見赤雲道人,也隻按師父交代,待三人打身旁奔過,身後法相早已做好準備,一記忘川斷流拳推出,將追兵悉數擋下,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裴書白守著石門,硬是沒讓一人闖出,待得石門再次閉合,眾人才算是化險為夷。
吳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站都站不穩,癱坐在地上。春景明將折斷的手指擠在石縫之中,繼而猛然一擰,口中痛苦嘶喊,硬是將手指掰正。公孫憶也是滿身血汙,裴書白忙上前問詢,這才知道公孫憶三人進了勿觀耳廊之後,遇見的情況也和這邊差不多,隻是公孫憶反應更快,隻在第二層幻境中便識破幻術,隻不過公孫憶故意裝作不知,倒要瞧瞧這幻術到底是何機關催動?隻是無奈吳昊和春景明深陷幻境,不得不盡早破除迷陣。於是公孫憶便守住靈台,從幻境之中脫出,不過正當公孫憶要蓋住光鏡之時,赤雲道人突然現身,二話不說上來便出手,而且招招致命。
公孫憶和赤雲道人較量了無數次,二人武功路熟皆爛熟於心,千招之內哪裏能分得出高低?隻是赤雲道人出手毫不留情,而公孫憶在沒確定眼前赤雲道人到底是不是本人前,又怎能下殺手,如此一來便有了分別,一個招招緊逼,一個步步退讓,如此一來,公孫憶便離石門越來越遠,眼見吳昊和春景明仍未恢複神智,公孫憶著急不已。新樂文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一個赤雲道人將自己死死拖住,後麵也不知從哪裏湧出無數木人,將三人團團圍住,公孫憶隻得護在吳昊和春景明身前,拚死相搏。
隻是雙拳難敵四手,赤雲道人帶著一眾木人攻勢猛烈,饒是公孫憶身形靈動,周身也是多處中招,一番下來,真氣耗費極大不說,身上衣衫也被鮮血沁染。
情急之下,公孫憶將天機子手骨拋出,也不顧木人來攻,朝著光鏡使出懸鋒式,這才發覺那光鏡並不是實物,而是幻影。好在懸鋒式散出無數無鋒劍氣,倒讓這幻術不能持續,吳昊和春景明才得以從幻境之中脫身,不過二人這邊剛一睜眼,就發現深陷重圍之中,而率一眾木人攻擊自己的,正是先前失蹤的赤雲道人,二人不明就裏,隻得以守為攻,怎知那些木人極為堅硬,也不知是何材質?除了吳昊大音希聲訣吹奏出的音刃,其他的根本不起任何作用,那木人周身機關,胸前暗藏機括,隻等三人分神,便催動暗器,饒是春景明直將天光刃舞得水潑不進,還是中了木人的招,連靈犀劍訣也防不住如雨落一般的暗器,忽而一枚鐵丸飛來,春景明手指便硬生生被砸折,那鐵丸炸開,正是霹靂雷火彈。
公孫憶頭上青筋暴跳,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三人沒有一個能活,於是便強行使出烈鋒式,用一浪高過一浪的無鋒劍氣將木人蕩開,也借著這個時機,拽著三人跳出包圍,吳昊在幻境中已然耗費不少真氣,吹奏大音希聲訣已是苦苦強撐,為了阻住木人再次圍上,終是拚了性命,三人跳至石門前,吳昊便再吹不動竹笛,一口血噴在竹笛之上,聲音也啞了下來。
之後公孫憶搶在赤雲道人之前,帶著三人衝至石門前,瞧著石門之上的兩行字,清者清濁者濁、誌不定信可奪。當即明白這勿信耳廊的謎底,更是篤定自己心中所想,當即遮住光鏡子,頂開石門,強行衝了出去,正遇見裴書白在門外等候,便招呼裴書白斷後,如若不然,怕是三人都要死在這耳廊之中。
裴書白聽完,自是揪心不已,師父遇見的事和自己這邊雖有不同,但同樣都是幻術,若悟不透其中關鍵,便是武功蓋世也休想通過此地,好在眾人都從耳廊之中穿過,到也算是有驚無險。
顧寧瞧見石門擋住的正是赤雲道人,心下生疑,開口問道:“先生,為何道長要拚死攔你?”
公孫憶苦笑一聲:“他哪裏是道長?不過是模樣一樣罷了,怕是連人都不是,莫說他,在耳廊幻境裏頭,我還瞧見了你倆,你倆說找到穿過耳廊的法子,打開石壁上的暗門說要帶我們過去,卻不知吳昊一眼就看到破綻,你們倆上前來,是顧寧一直在說,而裴書白始終在後頭不言不語,吳昊說若是你倆真的過來帶路,怕是寧兒丫頭不會開口,而是書白,所以吳昊一句話便戳穿對麵把戲,才不至於我們在幻術之中陷得更深。”
吳昊咳嗽不止,這一番下來更知和眾人差距,心中便立下宏願,一定要穿過試煉,取回彩石,向天機先生求得大音希聲訣的真正用法,吳昊深知僅憑自己斷難過這試煉,唯一的希望便是跟著身邊這些人,耳聽得公孫憶在說自己,便開口道:“先生說笑了,怕是我看穿之前,您早就瞧出端倪,隻是你不開口,八成是想找到這些幻術背後的操控者罷了。”
公孫憶被吳昊說中,當即笑了笑,不再往下接,而是對著裴書白道:“赤雲道長出現,卻不在幻境而是在現實之中,而且那木人好似聽他統領一般,一招一式打在身上,那都是實實在在,不似虛幻之物,而且赤雲出手之時招招盡顯殺機,下手根本不容情,哪裏像咱們識得的赤雲道長?”
裴書白皺緊眉頭,順著師父的話道:“方才我擋他之時,也覺得他除了模樣和赤雲道長一樣之外,其他根本就不是道長,隻是他周身赤光,正是他的不動如山心法,卻是讓我不敢確定,唉,你說當初道長為什麽沉不住氣,非要向前衝呢?”
顧寧見裴書白愁眉不展,當即勸慰道:“書白,咱們也別多想了,道長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帶著木人攻擊先生的,也一定不是他,就想先前被咱們困住又消失的怪人一樣,不過是易容術罷了。”
春景明冷哼一聲:“易容術?說的倒輕巧,最好不是他,不然就算你們在這裏,我也要找他算算總賬!”
公孫憶不願諸人背後議論赤雲道人,當即攔過話頭:“之前在甬道裏頭瞧見人影,赤雲追趕影子消失至此無跡可尋,之後兩次現身都極為奇怪,咱們小心為上,說不定魯盤設下的機關術之中,就有此等奇招,眼下我們五人別再分開,不然再出現仿冒者,局勢隻會越來越亂。”
裴書白點頭,其實不用公孫憶說出來,裴書白也不會再離開師父,瞧著公孫憶一身血汙,裴書白本就自責不已,莫說眼前就一條路,便是再出現分路,自己也不會再和師父分開行動。
公孫憶一一查探眾人傷勢,除了吳昊內傷較重之外,其他人尚能一戰,公孫憶再三和吳昊確認,能否前行,吳昊擦去嘴角血漬,正色道:“放心吧,撐得住。”
眾人點頭應允,公孫憶又道:“既然如此,咱們稍作休整,便動身繼續前行吧。書白,你和寧兒到這裏早,可看出前頭有什麽門道?”
裴書白當即道:“師父,我出來也沒怎麽往前瞧,隻顧著等你們,前頭是一條極長的鐵索,這一頭在咱們這邊,那一頭在哪根本瞧不見,腳底下就是萬丈深淵。”
公孫憶向前瞧了一眼,果然和裴書白所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