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陰陽互濟
公孫晴漸漸恢複平靜,在黛絲瑤的鼓勵下,慢慢說出了自己的病症:“剛瞧不見那會兒,倒是痛過一陣兒,到現在反倒不那麽疼了,隻是倒像您說的,會有時奇癢難忍,但我知道不能去抓,所以也隻好忍著,好在每天眼睛發癢的時候也就兩次,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裴書白一聽忙道:“為何你從未跟我說起過?”
公孫晴仍在生氣,也不理會裴書白。
黛絲瑤不等隆貴開口,搶先問起來:“晴兒妹妹,那每天兩次發癢,可有什麽規律嗎?”
公孫晴張口便道:“這個起初我也沒注意規律,直到後來我發現每天早上醒來,還有每天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會癢上一陣,倒是規律的很。”
黛絲瑤趕忙回頭去瞧隆貴,忽然反應過來隆貴也瞧不見,便開口問起來:“教主,晴兒妹妹的眼睛可不大”
不等黛絲瑤說完,隆貴趕忙攔住話頭:“瑤兒說的不錯,晴兒姑娘的病症不大常見,畢竟是四刹門武功最高的人,他的陰陽二氣豈容小覷,如今鬱結在晴兒姑娘雙目,尋常醫術斷難醫好。”黛絲瑤當即明白為何隆貴要攔她說話,黛絲瑤本想說公孫晴眼睛不大可能恢複光明了,倘若真的自己將話說完,恐怕公孫晴心裏一定接受不了。
饒是如此,公孫晴聽完仍是難過到,隻是哪裏能哭出眼淚來,反倒是如此一來,牽動雙目又癢又痛,當即便伸出手來,按壓自己雙目。
裴書白見狀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拉住公孫晴手臂,哪知公孫晴掙脫開來,哀聲道:“你們誰也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這眼睛瞧不好,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
公孫晴不住掙紮,裴書白又不敢使勁,哪裏拉得住,怕公孫晴雙手發力戳了眼睛,也怕自己加了力道,把公孫晴手腕給弄傷,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該當何處,隆貴聞聲便道:“晴兒姑娘,你莫著急,我是說尋常醫術斷難醫好,可也沒說就沒法子醫治,你說是不是?”
黛絲瑤這些日子都和公孫晴待在一起,二人早就成了好姐妹,見公孫晴這般模樣,黛絲瑤也是悲從心來,趕緊上前拉住公孫晴:“晴兒妹妹,你著急了不是?教主醫術高超,一定有法子的,你千萬別自暴自棄。”
隆貴點頭稱是:“晴兒姑娘,你方才說每日有兩次雙目發癢,一為清晨二為傍晚,這便是陰陽相交之時,你雙目鬱結陰陽二氣,待得晨起時陰氣轉陽,待得黃昏時由陽轉陰,從而引得你雙目奇癢難耐,找到緣由所在,倒可以先解了你發癢的症狀。”
裴書白趕忙道:“晴兒你聽,隆貴教主還是有法子的,你好好聽話,不然我怎麽跟師父交代?”
公孫晴仍是生氣,撅著嘴嘟囔著:“師父師父,原來你擔心的是我死了你沒法跟我爹交代,並不是真的擔心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還是讓我痛死癢死算了!”
裴書白看著黛絲瑤苦笑道:“瑤姐姐,你說這”
黛絲瑤旋即一愣,也反應過來裴書白喊她姐姐也是情理之中,追根溯源,二人還有些血緣,自己比裴書白大上幾歲,自然是姐姐,於是便道:“晴兒妹妹,咱別置氣了,好好聽教主怎麽說,先把病痛緩解了,再慢慢醫治不遲。”
黛絲瑤不說話則罷,黛絲瑤這邊一說話,公孫晴反而氣性更大,幹脆躺在地上撒潑起來,裴書白和黛絲瑤按都按不住,裴書白好話說盡,卻是半點法子也沒用,黛絲瑤心下也是奇怪,平日裏和公孫晴很是投緣,有說不完的話,可偏偏這會兒隻要是自己一開口,公孫晴捂著耳朵就是不聽。
隆貴豈能不知其中緣由,趕忙喚回黛絲瑤:“瑤兒,我這坐的有些乏了,你幫我轉個身子吧。”
黛絲瑤不知道隆貴為什麽非要趕在這會兒挪身子,也隻好乖乖起身回到隆貴身旁,隆貴察覺黛絲瑤近身,便貼近黛絲瑤輕聲道:“晴兒八成是見不得你跟裴書白走的太近,這會兒在這生氣,你要是再往前湊,怕是隻會讓她更氣惱。”
此言一出,黛絲瑤瞬間紅了臉,在她心裏壓根就沒有往這塊兒去想,想要開口解釋,誰知這邊剛準備說話,隆貴又攔過了話頭:“晴兒姑娘,你聽我說幾句,你這般哭鬧,眼淚卻流不出,到時候全壓在眼窩裏,就算是日後我把你治好了,空怕你眼睛下麵也要鼓上一個大包,不知道你瞧沒瞧過一種魚,眼睛下麵便是這種大鼓包,瞧著滑稽,一點兒都不好看。”
別看公孫晴一直不停哭鬧,實則隆貴說的話,公孫晴一個字也沒落下,當即安靜了不少,隻是對裴書白的氣兀自未消:“裴書白,你就是一個白眼狼,虧我什麽都想著你,你卻嫌棄我眼睛瞎了,寧兒姐姐走了,你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別以為我瞧不見就感覺不到,這會兒你倒是話多了不少,我還以為你關心我,誰知道你又喜歡上瑤姐姐了,裴書白,我恨你!”
裴書白被說的啞口無言,十分尷尬地瞧著黛絲瑤,黛絲瑤臉上更是紅彤彤的,隆貴隻得趕忙救場:“晴兒姑娘你這說的哪裏話,可不能胡言亂語,書白的祖母莫向婉女俠,是這天池堡堡主莫卓天的親妹妹,黛絲瑤是莫卓天的親孫女,算起來裴書白和黛絲瑤也沾著親,又豈能是你想的那樣,傻丫頭。”
公孫晴一聽,心裏頓時豁然開朗,隻是臉上仍是氣鼓鼓地模樣:“隆貴前輩,你真好。”
隆貴哈哈笑道:“你這丫頭鬼靈精怪,倒是比你爹還要機靈些。你好好坐在一旁,還是辦正事要緊。”
裴書白湊到公孫晴身旁,輕輕握住公孫晴的手,公孫晴隻微微朝後拽了一下,便不再挪開。
裴書白終是緩了口氣,這才問起隆貴:“既然是陰陽二氣鬱結在晴兒雙目,能不能用驚蟬珠吸納之力,將陰陽二氣吸出來?”自打裴書白將驚蟬珠吞入肚子裏,這一路走來不知道吸了多少真氣,斑斕穀的毒物、鍾家的不動明王真氣、公孫家的無鋒劍氣、雪仙閣三才陣中的三色真氣、杜危炎身上的千裏經絡圖數不勝數,腹中真氣匣也是一個連著一個,就連隆貴身體裏的血滾毒蟲蠱毒,說起來也是驚蟬珠解開的,這法子當真是屢試不爽,其實裴書白早就想嚐試著用驚蟬珠去吸納公孫晴雙目鬱結的陰陽二氣,隻是畢竟關乎到公孫晴,裴書白哪裏敢托大?
果然,隆貴聽完裴書白心下疑問,便連連搖頭:“千萬不可!人眼極為脆弱,莫說驚蟬珠威力如斯,便是稍稍使勁,怕是也要讓晴兒眼睛受損,更何況老頭子的陰陽二氣,本就是稀世真氣,若以常理度之,實在太過托大,陰陽互濟豈是輕易清除的?在晴兒眼周已沉澱多日,尋常之法極難清除,而且”
裴書白見隆貴欲言又止,當即探其緣由,隆貴緩緩搖頭:“四刹門四刹,生不歡死亦苦殺人誅心,性格暴戾嗜殺,心思卻是簡單,但病公子和老頭子二人,不僅武功登峰造極,心智更是常人難及,而此二人中,老頭子更是陰鷙無比,難以捉摸,之前你也細細說起晴兒姑娘如何中了老頭子的陰陽二氣,我隻是在想,老頭子為何給晴兒姑娘留了活口?”
屋中三人皆是一驚,連公孫晴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初公孫晴恰好身在忘川禁地之中,和老頭子打了照麵,熬桀借顧寧身子和老頭子纏鬥敗下陣來,公孫晴為救顧寧,獨占老頭子,哪裏過的了一招,便被老頭子用陰陽二氣擊中雙目,疼得在地上打滾,之後老頭子才進了地宮去尋滅輪回的肉身。可如今反過頭想來,老頭子完全可以將顧寧和公孫晴一並轟殺之後,再安然進入地宮之中,可為何偏偏留下公孫晴一命。
裴書白仔仔細細地回想起老頭子在忘川時的每一步,當初老頭子不管是明著還是暗地裏,攻擊了所有正道之人,卻獨獨沒和自己交手,當初也想到是因為自己體內有驚蟬珠的緣由,老頭子擔心滅輪回肉身受到驚蟬珠的影響,就地複活,故而躲著自己,可那時候等自己趕到忘川地宮之前,顧寧和公孫晴已然倒地不起,就算老頭子再急,也完全有功夫將二人殺掉之後再離開,老頭子在忘川實在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隆貴這才緩緩言道:“我猜,老頭子是故意留下活口的。晴兒姑娘,有些話我說了,你可能不愛聽,可能你在老頭子的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是死是活他都毫不在意,你死了對他沒什麽影響,可你若是活著,而且眼裏中了陰陽二氣,對他卻是大有裨益,昨夜和裴書白、山破兄弟夜談,也知曉了這麽長時間來,是公孫憶領著大家對抗四刹門,你爹如今才是大家夥的主心骨,而你作為他的女兒,讓你活著自然大有用處,至少你身體裏留著陰陽二氣,不管什麽時候,隻要老頭子想取你性命,你也是逃不脫,如此一來,你便成了公孫憶最大的掣肘之處。”
裴書白暗暗心驚,更是感歎老頭子用心之險惡,眼光之長遠,心下更是下了決心,不管怎麽樣,也不能任由老頭子擺布,於是立馬跪倒,拜道:“隆貴教主,可有什麽法子能除去晴兒雙目陰陽二氣,但凡有法子,你隻要開口,需要什麽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尋來。”
隆貴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黛絲瑤也是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著隆貴,可隆貴不說話,黛絲瑤又怎好把五仙教的秘密說出來。
裴書白有些著急,開口又道:“隆貴教主,先前天機先生也給我們指了路,說是雪仙閣舊址有一處隱秘所在,叫做龍湫一夢窟,那裏本是天下武學真氣的根源所在,隻要找到那裏,便有法子醫治晴兒雙目,隻可惜那龍湫一夢窟的入口,隻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開一個時辰,下一次開啟也要四年之後,若是苦等四年,還不知要發生多少事,我等不了這麽長時間。”
隆貴長歎一聲,那龍湫一夢窟的傳言自己也聽過一些,隻不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更沒有什麽證據佐證,即便是真的有這種地方,想要在一個時辰找到醫治公孫晴的法子再安然脫身簡直難如登天,可隆貴真的不知道什麽法子能醫治公孫晴的眼睛嗎?在隆貴心裏,不僅知道,而且法子還不止一個,隻不過這關乎到五仙教蚺王鼎的秘密,又怎能輕易言說?
公孫晴聽到裴書白叩頭的聲音,頓時心疼起來:“臭呆子!好端端地磕什麽頭?隆貴教主有法子自然會救,沒法子便是沒法子,你就算把頭磕出血來,頓到腔子裏,隻會讓人家難堪,再說我瞧不見便瞧不見了,犯不著讓你跪在地上挨人家一頭。”
裴書白眼中泛著淚花,隆貴這才開口道:“龍湫一夢窟能不能醫治晴兒眼疾,我也說不清楚,可除了龍湫一夢窟之外,怕是隻有一樣寶貝能醫,隻是”
裴書白頓時興奮起來:“隆貴教主請說,不管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說的寶貝。”
隆貴苦笑一聲:“哪裏有那麽容易,若是換在幾年前,你都不用如此,我早就將其拿出來,救治晴兒了,隻可惜這東西不在別的地方,就在十方山、四刹門。”
裴書吧一聽,便知隆貴說的是什麽,當即脫口而出:“蚺王鼎!”
隆貴緩緩點頭:“可惜我五仙教至寶已經落在病公子手上,病公子本是我教中人,自然知道蚺王鼎的貴重,如今即便他尚不知悉蚺王鼎的用法,可他一定會將蚺王鼎隨身帶著,這等至寶,他絕不會輕易交出去,用蚺王鼎治晴兒眼疾,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