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神天八物
青林居士言及公輸派之往事,又提及告誡文書之中的四絕五弊,病公子自是好奇不已,世人隻道公輸派一場大火,徹底燒光了公輸派裏外,卻不曾想這場火也是魯盤有意為之,隻是為了將《魯盤圖繪》傳世,雖說魯盤這麽做太過自私,將四絕五弊之命數轉到外姓人之上,以此流傳《魯盤圖繪》,但對於病公子來說,倘若當初魯盤真的將《魯盤圖繪》毀掉,自己又哪有機緣研習這神書中的神禁之術?又想到在十方獄中,公孫憶提及的兩界城公輸派後人,便開口向青林居士提起。
青林居士輕輕點頭:“魯盤九子四散漂泊,卻無一人再回忘川,九子雖不得善終,但也大多活過了半百之數,不管親生或是認養,公輸派也算是傳下香火,隻不過對於公輸派的手藝,那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傳至今日即便是有公輸派的後人,也隻能從傳言中知其先祖生平,你說兩界城中有公輸派的後人,也不足為奇。不過,我要說的可不是這些,之所以會把公輸派這些不為人知之事告訴你,便是讓你知道麵前《魯盤圖繪》不是真跡罷了。”
病公子笑了笑,將魯盤圖繪置入匣內收回懷中,口中道:“既然先生瞧穿,我再送你也是麵上無光,倒叫先生笑話,那我換一樣物事予你,這東西也算是當世之奇珍。”
青林居士聞言,稍稍抬起頭來看向病公子,病公子瞧出青林居士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好奇,當下心中一喜,便從袖中退出一柄短匕,那匕刃並無特別之處,隻在整柄出了袖口,露出那血眼骷髏之時,青林居士便瞧出,這柄短匕便是鍾山破的傍身兵刃血眼骷髏刀。
病公子道:“先生知我,我本初修醫研毒,之後又沉浸神禁之術,鮮有和人交手之時,更用不慣這兵刃,這便予了先生,也算是防身利器。”
青林居士笑道:“病公子倒灑脫,卻是說的話讓人難接,這血眼骷髏刀本是鍾家所有,就算如今這柄短匕在你手上,你也不好隨便送人,你說的不假,這血眼骷髏刀的確是柄神兵利刃,倒也合了我三樣之最的規矩,自是你說送我傍身,算是防身之利器,如今我被你強行帶到這十方山裏,除了你四刹門,我還會防誰?我不過是個算命卜卦之人,就算有此神物,若是有人害我,哪裏還防的了?”
病公子朗聲大笑:“先生說的哪裏話,我已命汪震做你隨從,悉心護你周全,又告訴這十方山上下八百弟子,誰要是衝撞了先生,怕是十條命也不夠賠,先生大可放心,隻要咱們談的暢快,你在這山裏頭,大可以橫行無阻,之所以提及日後防身,便是對先生坦露心聲,在我十方山這些日子,四刹門絕不會為難先生。”
青林居士將木藤案幾之上的血眼骷髏刀拿了起來,細細婆娑著匕柄上的血眼骷髏,許久之後才道:“罷了,既然我在你十方山中,又見你如此誠心,我便跟你說上一說,不過我有言在先,我說的這些事和如何用好蚺王鼎毫無瓜葛,你所求之事,我仍是幫不了你。”
病公子也不著急,溫言道:“先生肯教誨於我,便是在下一件幸事,又怎好再去為難先生。”病公子心思暗動,不管對方知不知道蚺王鼎的秘密,先和他拉近關係總是不錯,從一開始三緘其口,到如今已是願意主動說些秘密,形勢已是天差地別,反正他已經被四刹門擒住,控在十方山裏走不脫,天長日久總有機會慢慢套他的話。
青林居士好似瞧穿病公子心思,忽然笑道:“病公子,你當真將血眼骷髏刀給了我?”
病公子劍眉一挑:“這豈能有假?”
青林居士點頭笑道:“病公子的心思我已瞧出來,這份誠心倒是難能可貴,隻可惜你太想和我示好,反倒忽略了一些事,罷了,我便為你破例一次,先說一些對你而言頂重要的事,之後你再挑些寶貝給我,至於這血眼骷髏刀嘛,我倒是可以先收著,若是你聽完我說的秘密,突然後悔,到那時咱們再言其他。”
病公子趕忙答應,卻聽青林居士道:“你答應的這麽快,我還沒說條件,不過你也莫要擔心,既然是為你破例,便不會在規矩上為難你,隻是我會說三件事,這三件事不能是你問,而是我想說什麽,便說什麽,至於對你四刹門有沒有幫助,全憑你自己參悟。”
病公子隻是點頭,不再說話。
青林居士這才坐定,開口道:“之前我說你什麽都不清楚,指的便是神天八物。”
病公子從未聽過,當即皺緊眉頭,失口問道:“神天八物?確實沒聽過。還望先生指教。”
青林居士搖了搖頭:“沒聽過其實也無妨,這神天八物便是百年之前的滅輪回,也不清楚這神天八物的秘密,即便是他們六道擁有三樣,也無法窺探其神秘,神天八物中的三樣在六道手中,不過是被當成了兵刃。”
病公子忽然想到,先代門主盛一刀從前提過一件事,那便是在他早年跟隨百戰狂之時,偶然聽百戰狂提起過一樣聖物,那聖物喚做引魂燈,是為六道三聖所擁有的聖器,龍源使手上的引魂燈,龍雀使手上的雀喙和龍火使手上的銅鏡幻視,並為三聖器,隻在借壽還陽功法催動之時所用,耳聽得青林居士忽然提起六道擁有三樣,便下意識地想到這件事,於是便問道:“先生所言,是否為六道三聖所持的器物,一為銅燈引魂,二為短匕雀喙,三為銅鏡幻視?原來這些還有個統稱,隻是這不過是三樣,即是神天八物,還應有五件,願聞其詳。”
青林居士笑著點頭:“病公子果然聰慧,不錯,引魂燈、雀喙和幻視鏡的確是神天八物中的三樣,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神簫、妖鼎、鬼骷髏、陽極玄金和地府陰根,這八樣東西便是魯盤親手製成的八件至寶,合稱神天八物。”
病公子暗暗心驚,忽而問到:“先生所言八物,那妖鼎難不成是蚺王鼎?”
青林居士嗯了一聲,接言道:“世人隻道這蚺王鼎是五仙教代代相傳之物,卻無人去探究根源,便是五仙教之中,除了教主之外,恐怕再無人知曉其淵源。”
病公子出身五仙教,即便是很早便出走五仙教,但對於教中至寶蚺王鼎還是有所耳聞,不僅如此,此後病公子和金蟾長老、藥尊長老、鴆婆都有交集,哪怕是眾人設計圍殺隆貴之時,也未曾聽三位五仙教長老提過蚺王鼎的來曆,聽了青林居士的話,病公子這才明白,當即道:“怪不得五仙教隻在教主傳接之時,都會在密室之中待上三日,將蚺王鼎的秘密傳下,原來這蚺王鼎的來曆這麽大。先生,嚐聞這蚺王鼎是五仙教先代在斑斕穀中尋得一條巨蚺,五仙教先代布下剝龍陣,將巨蚺殺死,在其腹中尋得此物,故而命為蚺王鼎,難不成這代代傳下來的故事竟然是胡編亂造?”
青林居士搖了搖頭:“五仙教先代擒殺巨蚺確有其事,在腹中尋得一鼎也為事實,但那隻鼎卻不是什麽稀罕物,五仙教先代之所以會布下剝龍陣,緣由也簡單。當年五仙教初創之時,隻是斑斕穀外幾個偏僻村落的異族為了在毒物橫行的地方生活下去,聚居在一處,靠著互幫互助勉強度日,在那等環境之下,五仙教教眾不過寥寥百人,卻不曾想教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斑斕穀煉藥之時,被路過的巨蚺吞入腹中,連帶著那老者的藥鼎也一並吞了進去,五仙教教眾得知此事,自然怒不可遏,便合力將巨蚺擒殺,至於從腹中發現的,也不過是先前巨蚺吞下的五仙教老者和他的藥鼎罷了,之後這消息不脛而走,越傳越離奇,而神天八物中的妖鼎,其實也就在五仙教的手上,五仙教的先祖為了壯大五仙教,自然要找些玄而又玄的奇聞,以佐證五仙教是天選門派,所以便將妖鼎的來曆套用蚺腹取鼎的事,久而久之蚺王鼎的來曆世人再不會去懷疑,其實這鼎名叫蚺王,卻和巨蚺沒有半點關係。”
病公子笑道:“這世上謠傳太多,今日若不是先生指教,怕是我也蒙在鼓裏,還真當這蚺王鼎是從蚺腹中取出。那敢問先生,這妖鼎到底是打哪來呢?”
青林居士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我也不知,我隻知道這神天八物皆是魯盤所造,其他的便是一無所知。不然,先代天機子斷然不會讓引魂燈、幻視鏡和雀喙落入六道手中。”
病公子仍是不解:“既然魯盤造出這神天八物,卻從未有人聽說過,那便更不知這神天八物的用途,可退一步說,這神天八物既然是魯盤打造,斷然不會是心血來潮而為,旁的不說,那引魂銅燈我卻是接觸過,不光是早年間聽我四刹門先代門主盛一刀提及,便是前陣子在你天機閣,我用千裏經絡圖控下熬桀身子之時,那顧寧便是用那引魂銅燈將熬桀的神識寄在燈中,隻可惜那銅燈被顧寧捏碎,怕是再想去尋也尋不到了。”
青林居士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雖是立馬恢複如常,卻還是被病公子瞧在眼中。病公子道:“那引魂燈的確被毀,是我通過隆貴的身子親眼得見,那時我撇下杜危炎的身子,操控隆貴布下無色蜃氣,好讓汪震帶著你借蜃氣脫身,在那蜃氣之中,我瞧見顧寧將銅燈打碎,救起六道龍雀使熬桀,看的真真切切絕不會假。”
病公子一邊說一邊細細瞧著青林居士,之所以會說的這麽細致,便是有意提起,就是要看看青林居士的反應,果然病公子一說銅燈毀盡,那青林居士又是眉頭一鎖,病公子心下料定這青林居士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絕對是裝出來的,雖是不知這青林居士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病公子已然警覺起來,說不定眼前青林居士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別有用意。病公子心念動處便已打定主意,先不著急探究青林居士的目的,隻裝作沒在意:“先生,既然連您也瞧不出這蚺王鼎的來曆用途,看來我想要弄清楚蚺王鼎如何使用,實在是難如登天。在下不知,那神天八物八樣神兵,是不是每一件都現存於世,您瞧不穿那蚺王鼎,是不是八樣神物的來曆,您都不知?”
青林居士明顯心不在焉起來,根本就沒去聽病公子所言,病公子瞧在眼中仍是裝作沒瞧見,又問了一遍,青林居士這才緩過神來,淡言道:“倒不是都不清楚,不然也不會知道這神天八物的名字,之前為何說你將血眼骷髏刀給了我,你會後悔,其實這血眼骷髏刀刀柄上的血眼骷髏,便是神天八物中的血骷髏。”
病公子眉頭緊蹙,連連搖頭道:“先生說得可就太玄了,這血眼骷髏刀的來曆我很清楚,倒不是謠傳,告訴我血眼骷髏刀來曆的人不是旁人,就是那鍾不悔的兒子鍾山破,他曾道鍾家修習不動明王咒,練了一身狂暴之血,發作時幾近癲狂,鍾不悔恐自己催動狂暴之血失了神識,便在忘川禁地中尋得一件寶貝,將其嵌在刀柄之上,以壓製周身狂血,若是他一人所言,我還當他說假,除了他之外,鍾不悔的第二任妻子辜曉,我與她也有些交集,血眼骷髏刀的來曆,她也是這般說,皆是鍾家後人所言,豈能有假?”
青林居士搖頭道:“許是那鍾山破和辜曉也不清楚,還當是取了天機子的頭骨,以壓製狂暴之力,其實那些骸骨是七星子仙化遺留不假,但七星子遺骸混在一起,鍾家人又怎能瞧出裏頭多了一具,當初那鬼骷髏便是在七星手上,這枚血眼骷髏,便是那整副鬼骷髏中的鬼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