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破圖之前
病公子被青林居士言中,隻得冷笑一聲,卻是半點也反駁不得,一雙眼瞧著息鬆道人手上的極樂圖,此時四張殘圖已經合而為一,即便是知道不管極樂圖藏著什麽秘密都已經和四刹門沒了關係,但事到如今,病公子又怎能忍住心下好奇。
老頭子比起病公子,要冷靜的多,一張臉上半點沮喪也沒有,隻是時不時撇兩眼吳昊,耳聽得青林居士提起公孫憶喬裝成雪仙閣弟子孫婆潛入十方獄的事,倒是提醒了老頭子回想起一件事,當初死亦苦派人送來密信,說是章寒落偷襲顧念得手,死亦苦已經全盤掌控倒瓶山山頂局勢,隻是那章寒落開出條件,要和四刹門共同破解極樂圖,當初為了穩住章寒落,也好一舉得了裴家殘圖和雪仙閣殘圖,這才允許章寒落派弟子作為信使前來四刹門商討聯盟之事,那段時間,息鬆道人也曾經給自己送來密信,讓四刹門擇日攻打忘川禁地,以求奪回滅輪回的肉身。
如今想來,應是息鬆道人料定了四刹門不會拆穿公孫憶,更不會要了公孫憶的性命,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息鬆道人才會故意透漏消息給四刹門,更是表達出隻要奪了滅輪回的肉身,剩下的事將會勢如破竹一般,迎刃而解。
念及此處,老頭子反倒笑了起來:“當初我化身劍客阿江,跟在公孫憶後麵,卻不曾想自己後麵也留了尾巴,不錯,忘川禁地我們是去過幾次,那裏凶獸異獸出沒,常人難近,饒是兩界城勢力龐大,也不敢越過三生石半步。”
息鬆道人笑道:“那些異獸固然可怕,卻也非天生如此,一來是忘川之人為了不讓外人擅闖忘川,一直以來都把忘川描繪的猶如地府一般,二來忘川禁地裏頭,也的確有些猛獸,隻不過世人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即便是忘川當地之人,哪怕是鍾不悔鍾不怨,也隻能說是有能力應對異獸癲狂,卻都不知道為何這些異獸會癲狂。早在鍾不悔鍾不怨誤入地宮之前,貧道便進過地宮,將六道三聖物之一的引魂燈留在地宮穹頂密道內,離開時將引魂銅燈燈盞稍稍破開一些,讓裏頭壓抑許久的怨氣釋放出來,經年累月,自然會影響忘川禁地之中的凶獸,可憐那鍾不怨守了一輩子忘川禁地,卻還是稀裏糊塗。”
鍾山破勃然大怒,厲聲道:“你為何要這麽做!忘川禁地陰兵過境,害了多少忘川百姓,死了多少無辜!原來你才是禍首!”
息鬆道人也不隱瞞,張口便道:“引魂燈上一個主人,便是六道三聖之一,龍源使百戰狂,當初引魂燈在六道中,是為延兒使用借壽還陽功時,暫存攫取的真氣,那引魂燈看是燈盞,實則是個容器,隻是這引魂燈有一個弊端,若是經年不用,勢必鏽蝕損毀,畢竟是神天八物之一,豈能看著它毀掉?無奈之下貧道隻得將引魂燈破開一個口子,讓裏頭的胎光不時泄出一些,如此一來可保引魂燈不毀,至於你說的這些,貧道倒是沒有考慮過,世間眾生本是平等,忘川凶獸和忘川百姓一樣,都是生靈,誰傷了誰又有和分別?你平日裏吃的豬馬牛羊,它們若能言說,豈不是你是它們的禍首?”
鍾山破氣得說不出話來,更是攪得內息混亂,牽動了傷處,一口血噴出。
息鬆道人冷笑一聲,接著道:“鍾山破,你也休要動怒,不然聽完下麵的事,怕是要活活氣死了,當初公孫憶潛入十方獄,你獲悉裴書白的消息,自然是欣喜不已,裴家滅門,你鍾山破心中有愧,得知裴書白受傷,自然不會不管,那時你鍾家的血眼骷髏刀又在病公子手中,為了泄去裴書白體內驚蟬珠反噬之力,以你的武學修為和江湖閱曆,也隻有求你二叔這一條路了,所以公孫憶去見你,之後便一定會去忘川禁地,隻要公孫憶能進,四刹門跟手就能進去滅了鍾家殘餘,到那時鍾不怨帶著鍾家殘餘,又豈能擋得住四刹門和兩界城聯手?忘川禁地守了一輩子的秘密,也終將會讓世人知曉,原本六道的秘密隻有寥寥數人知道,那時六道消息天下皆知,也勢必會攪亂老頭子和病公子的計劃,穩紮穩打已然不及,隻能用最快速的法子奪圖、煉化滅輪回肉身,所謂欲速則不達,如此一來,等同於四刹門自亂陣腳,鍾山破,可以說貧道如今能達成所願,你鍾山破也有功勞!”
鍾山破渾身震顫,卻是連怒斥的力氣也沒有,頂著一口氣連連道:“住口!你住口!”
青林居士環視一圈眾人,一個個或是垂頭喪氣,或是義憤填膺,或是淚流滿麵,卻無一人還有反抗之意,更是得意忘形起來:“其實啊,你們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幫助過師尊,神天八物能重聚在一起,都是你們太過愚蠢。。。。。。”
青林居士話未說完,息鬆道人麵色大變,還未來得及阻止青林居士,一旁的滅輪回早就動了起來,隻見金光一閃瞬間來到青林居士身側,大手一揮便將青林居士憑空舉起,口中怒道:“螻蟻!你再說一遍!”
青林居士大吃一驚,卻是被滅輪回一臉煞氣駭破了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息鬆道人後手便至,將手搭在了滅輪回手臂之上:“延兒,是他口無遮攔,你且聽師叔告訴你實情。”
滅輪回哪裏理會息鬆道人,手臂上青筋虯結,金光大作之下,想要把息鬆道人手臂彈開,不曾想息鬆道人手上也加了真氣,一時間二人便在不露聲色之下較量起來。隻是苦了那青林居士,隻見他麵色絳紫轉成鐵青,怕是再拖上片刻便要一命嗚呼。
在場之人心下愕然,誰也沒料到為何青林居士一提神天八物,讓滅輪回如此激動?
老頭子低聲問起病公子:“先前打鬥之時,咱們也曾提起過神天八物,為何不見那滅輪回發怒?”
病公子搖了搖頭:“想來是剛剛複蘇,神智尚未清醒,又接連被千裏經絡圖控製,此番早就回過神來,故而聽到神天八物才會如此動容,方才那青林居士剛開口,那老雜毛也變了臉色,看來老雜毛和滅輪回之間,也沒有瞧著那麽親密,這神天八物說不定能挑起二人矛盾,咱們且看上一會兒。”
不止老頭子和病公子瞧出端倪,熬桀這邊也看出來情勢正發生變化,旋即告訴顧寧:“寧兒,我雖不清楚滅輪回的身世,但雀喙、引魂、幻視三樣聖物是滅輪回給我們三聖的,想來一直都是他的寶貝,如今全都落入息鬆老雜毛手裏,說不定這裏頭還有宿怨,看來咱們還不能算完全敗了。”
鍾山破尚未從悲憤中緩過神來,忽而瞧見滅輪回和息鬆道人動起手來,這二人雖是站著不動,但真氣相較明眼人早就瞧的分明。
息鬆道人麵不改色,淡言道:“延兒,你放了他!”
滅輪回一雙眼死死盯著青林居士,口中怒道:“我早就嫌他礙眼,一個跳梁小醜罷了,你又何必在乎!”
息鬆道人心下了然,看似滅輪回是想取青林居士的性命,其實滅輪回心下怒火是奔著自己來的,於是便道:“延兒,你是魯家的子弟,自然知道神天八物的關鍵,他一條命自然不重要,但是神天八物聚合還得等一個人到這裏,在那人來之前,還需要青林居士傳音。”
滅輪回冷哼一聲,卻也是鬆開了手,青林居士重重摔在地上,久久緩不過氣來。滅輪回低頭一瞧手臂,竟是硬生生被息鬆道人壓出一個掌印,當即便知這息鬆道人看似不緊不慢,實則也是動了真格,於是便朝著地上的青林居士怒道:“跳梁小醜,在此聒噪個沒完,若不是仗著背後有人,這裏頭哪一個你能敵得過?那極樂圖是什麽鬼玩意?神天八物重聚到底有什麽秘密?說就說些有用的,那些雜七雜八的破事說起來沒完沒了!”
息鬆道人見滅輪回壓不住怒火,心中暗罵李純風動作太慢,臉上卻是笑道:“延兒莫急,要說神天八物,那就繞不開這極樂圖,你被封禁的太久,許多事不太清楚,師叔這也是讓青林居士幫你捋一捋,也好叫你知曉。這極樂圖說起來和你大有關聯。”
滅輪回冷哼一聲:“我從未繪製過什麽極樂圖!借壽還陽功的功法秘籍,我也從未記成書冊,那神功隻在我腦子裏,誰也奪不走!那鬼極樂圖和我無關!”
此言一出,老頭子和病公子徹底傻了眼,許久以來,世人隻道極樂圖是百戰狂所繪,是其劍挑眾派之後奪取的各派至寶,藏在一處,那極樂圖便是指向密藏的寶圖,但四刹卻是知道,這些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畢竟是盛一刀親口所言,那盛一刀是百戰狂的徒弟,由他說出來的自然可信得多,故而老頭子和病公子十分篤定,不管外界傳言如何,那極樂圖並不是百戰狂所繪製,而是六道頭領滅輪回用六道之力秘繪,埋藏的也不是各派至寶,而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借壽還陽功功法秘籍,可眼下這滅輪回親口所言,自己從未將借壽還陽功功法秘籍記錄在冊,更沒有繪製什麽極樂圖,若滅輪回所言非虛,四刹門這麽多年來費勁千辛萬苦想要達成的目標,卻是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病公子仰麵長笑,自嘲道:“四刹門風光幾十年,卻不曾想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隻是水中花井中月。”
老頭子低頭不語,心思暗動,照此看來,也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連百戰狂都在息鬆道人的算計之中,盛一刀曾言,當初百戰狂被鍾不悔放出來,身上帶著的也隻有極樂圖,百戰狂身位六道三聖,蘇醒之後本有機會破除七星封禁,卻隻是獨自一人出了地宮,之後便劍挑各大門派,找尋破解極樂圖的法子,其目的也隻有一個,便是極樂圖背後的借壽還陽功,但反過來說,百戰狂是如何知道極樂圖埋藏的就是借壽還陽功,這件事又是誰告訴他的呢?老頭子越想越心驚,更是越發看不透息鬆道人,這息鬆老雜毛心機之深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份,一個滅輪回都要喊他師叔的人,一個掌控了武林三代更迭的人,一個至今都不清楚其目的的人,一個連親徒弟都不知道他死活的人,這些全都匯聚一起,才成了眼前的息鬆道人。與他為敵,莫說是自己,便是一閣二門三大家的人全都聯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於是便問道:“息鬆道長,我與你也算是舊相識,隻是我越發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是誰?”
息鬆道人嘿嘿一笑,衝著老頭子搖了搖頭,並沒有理會老頭子,而是對著滅輪回言道:“方才青林居士提起神天八物,你之所以會如此激動,不過是因為短匕雀喙、銅鏡幻視和銅燈引魂三聖器罷了,這三樣東西都是你滅輪回的寶貝,是你師父傳給你的,想必你也知道,神物不僅僅隻是這三樣,除了它們之外,還有鬼骷髏、神簫、蚺王鼎、陽極玄金和地府陰根五樣,這八樣神物湊在一起合成神天八物,但你也僅僅是知其名,卻不知其意,而這極樂圖,便是破解神天八物秘密的圖譜!滅輪回,你說和你有沒有關聯?”
滅輪回皺眉道:“無稽之談!神天八物不過是魯盤心血來潮造的奇物罷了,聚在一起能有什麽大用?你胡口編造什麽圖譜,怕是連我也要算計了!”
息鬆道人朗聲笑道:“你若是不信,師叔這便證明給你們看!”一語言罷,息鬆道人轉頭又對著眾人道:“你們也都瞧好了,困擾你們數十年的極樂圖,便是在今天,就要解開謎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