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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地府陰根

  眾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蘇紅木更是眉頭緊鎖,雖是和熬桀一直較勁,但眼瞧著熬桀被困在機關匣中,後麵還不知道息鬆道人要對他做什麽,一股無以名狀的壓抑和緊張,迅速在蘇紅木全身彌漫開來,不禁回想起當年自己和熬桀相處的時光,鬥了無數次,卻在熬桀瀕死之時,竟說不上來的難過。


  息鬆道人行至機關匣邊站定,手指輕輕一劃,機關匣轟隆隆散開,熬桀也隨之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隻是此時的熬桀早已和先前大為不同,麵色暗沉無比,雙眼無神,兩頰深陷,軀體卻是比原本圓潤許多,其內幽光若隱若現,卻不知息鬆道人在那機關匣中,對熬桀做了什麽。


  牛老大低聲道“顧寧追書白去了,她若是在這,肯定不管不顧就上去搏命,顧丫頭人怎麽樣?對咱們怎麽樣我就不多說了,眼下這裏頭能動緩的就咱們哥幾個了,這時候要不替顧丫頭做些什麽,以後還怎麽麵對她?”


  朱老二咧著嘴道“還他娘的談什麽以後,要俺說就上去跟這老雜毛搏命,拚死拉倒,總好過在這瞧著眼漲!”


  苟老三也不慫,登時道“不錯,你瞧老雜毛這會對付熬桀,咱師父還在那匣匣裏頭,說不定一會兒也一樣,咱們也別等了,就這麽上吧!”


  楊老四笑了笑“可咱們哪裏是這老雜毛的對手,莫說跟他搏命,怕是人家動動手指頭,咱們就死挺了。”


  侯老五嗯了一聲“就算是上去,也得想個法子,這老雜毛根本就沒把咱們哥幾個放在眼裏,怕是在老雜毛心裏頭,咱們哥幾個連個屁都算不上,咱們好好合計合計,跟他娘的幹了!”


  熊老六早就按捺不住,一聽大哥招呼,更是忍不住滕一聲站了起來,引得息鬆道人側臉觀瞧,口中輕蔑道“那傻大個,你想做什麽?”


  熊老六漲得麵皮通紅,一句話都沒說,一雙拳攥的虎口雪白,牙關緊咬,恨不得一口牙咬的崩碎。


  息鬆道人瞧熊老六模樣,登時笑道“這一身橫肉倒是借壽還陽上好的人牲,傻大個,你莫要急,一會兒就來理料你們。”


  朱老二罵道“老雜毛,你個狗東西,來跟你豬爺爺過兩手,不把你胡子揪了道袍扯了,老子就跟你姓,啐,他娘的也不知你老雜毛叫個啥名字,萬一姓個屎尿屁,老子也吃大虧,罷罷罷,算老子吃個虧吧!”


  息鬆道人不怒反笑“貧道聽赤雲提起過,說在半道上收了六個四刹門的叛逃弟子,帶在身邊每日訓誡,終是讓六個人改邪歸正,看起來你們幾個便是那六人了,按輩分來講,你們應是喚貧道師祖,不說讓你們講些禮數,也不該如此目無尊長,也不知赤雲是怎麽教你們的?”


  苟老三瞧見二哥仍是虛弱,怕是鬥嘴鬥不過那老雜毛,心道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死前過過嘴癮也是使得,於是也站起身來朗聲道“呸!你這老雜毛好厚的麵皮,好意思說是咱兄弟們的師祖,弟兄們隻認赤雲是師父,認不得誰是師祖,再者說,你這當師父的倒是做的好,把自己徒弟關在那小匣匣裏頭,你這樣的師父師祖,哼哼,當真是做的頂好!怕是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好師父!”


  息鬆道人冷哼一聲“看來你們幾個對赤雲還是情深義重,便是你們這副不怕死的勁頭,還挺像那麽回事,既然如此,那貧道便叫你們幾個螻蟻之輩好好聽聽,你們幾個的好師父怎麽罵你們!”一語言罷,息鬆道人朝著另一個機關匣揮了揮手臂,機關匣再次發出轟隆隆聲響,赤雲道人也放了出來,和熬桀不同,此時赤雲道人意識尚存,也不似熬桀那般被吸幹了精氣,體內也無幽光散出,倒和關起來之前沒什麽區別。


  赤雲道人緩緩起身,卻聽息鬆道人言道“赤雲,這幾個人倒是對你很衷心,隻是你管教無方,竟是指著貧道的鼻子狂吠,你這個做師父的,責任很大嘛!”


  赤雲道人十分虛弱,轉頭看了看六獸,此時六獸見到師父起身,一個個激動起來,赤雲道人緩緩道“師父,弟子管教無方,還請師父責罰,隻是弟子鬥膽請師父饒了他們吧。”


  六獸見赤雲道人仍是對息鬆道人十分順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牛老大朗聲道“師父,老雜毛這般對您,我們兄弟幾個看不過去,你也別給咱兄弟們求情!”


  朱老二也道“師父!俺說句實話,這老雜毛哪裏像師父模樣,哪有師父把徒弟害成這般模樣的?今兒橫豎走不脫,就算是死也他娘的硬氣一些,公孫先生走了,鍾兄弟也快差不多了,這會兒還能動的就俺兄弟們了,剛剛俺可是罵的過癮,這老雜毛哪裏還會放過俺們,你休要再求他!”


  息鬆道人打斷眾人“住口!你們一口一個師父,喊得很是親密,看來他很是受到你們的尊敬,徒弟犯了錯,那就是師父的責任,你們罵的是快活,可貧道連殺你們都懶得動手,隻是也不想讓你們死前還過盡嘴癮,既然如此,那貧道讓你們瞧瞧,你們的好師父犯了錯,貧道會如何懲戒他吧!”


  六獸麵麵相覷,不知道息鬆道人到底要做什麽,隻見那老道士行至赤雲道人身旁,用手指點在赤雲道人眉心,一道彩色真氣緩緩從息鬆道人指尖透出,立時赤雲道人便是一陣痛苦神色,周身震顫不止。


  隨著彩色真氣越注越多,赤雲道人眉間處竟抽出一條長蔓,直到透出三尺離開赤雲道人,赤雲道人痛苦才算稍稍緩解。隻是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茫然,這長蔓到底是什麽?是何時在自己體內?自己為何半點都不知情?

  息鬆道人開口道“這地府陰根打從你拜貧道為師之時,便趁著你沉睡之際,將此物植在你頭顱之內,徒兒啊,可以說你便是這地府陰根,這地府陰根便是你,看在你替為師保管這地府陰根幾十年的份上,為師這就讓你解脫了。”一語言罷,息鬆道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掌蓋在赤雲道人額頭之上,六獸再忍不住,紛紛衝上前來想要救下赤雲,豈料麵前一道赤色屏障橫在眾人麵前,任憑六獸拍打撞擊,那赤色屏障自巋然不動。


  六獸由憤怒轉為哀嚎,在那屏障外啼哭咒罵,息鬆道人充耳不聞,手掌正待發力,掌下赤雲道人忽而開口“師父,徒兒的命本就是你救下,既然師父要討回去,徒兒自不敢言語,隻是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


  息鬆道人冷笑一聲“赤雲呐,你自小就在為師身旁長大,你的秉性師父很是清楚,讓你出手對付為師,怕是萬難,念在你如此孝心的份上,師父便讓你死個明白,公輸派鼎盛時期,廣搜天下奇物,和陽極玄金一樣,這地府陰根是公輸派尋到的另一件奇物,傳言魯盤著下《魯盤圖繪》之後,公輸派好似中了詛咒一般,公輸一門的子孫沒有過活及冠之年,年長者也莫名其妙暴斃而亡,那《魯盤圖繪》便有《缺一門》之說,鰥寡孤獨無一幸免,魯盤巧奪天工,卻難以逆天改命,眼見公輸派迅速沒落,魯盤橫下心來,竟是要下到地府奪人,可這世上哪裏有活人見過黃泉地府?隻是魯盤不管不顧,硬是憑借一手傲人神禁之術,用機關符咒鑿地而下,隻可惜鑿了千丈之後,何曾見到地府,不過也不算沒有半點收獲,地底巨岩廣布,無一不是堅硬無比,饒是魯盤大才,卻也無法撼動分毫,就在魯盤一籌莫展之時,卻見那巨岩之中,鑽出無數藤蔓,小小藤蔓竟能將巨岩鑽透。


  魯盤心思活絡,便在無數藤蔓中找到走勢,之後便鑿石而下,最終發現這些藤蔓都匯聚成一株,魯盤見奇心喜,自然知道這東西是不可多得的神物,便將藤蔓連接的獨株斬下,誰知這邊剛一得手,周遭岩體便紛紛墜落,也叫是魯盤,換做旁人早就被巨石埋在地底,待得魯盤一口氣躍至地麵,身後坑洞早就坍塌,魯盤心灰意冷隻好將挖開的坑道填埋,此行雖是沒能鑿穿地府,卻還是得了至寶,事後魯盤冷靜下來,自知鑽穿黃泉本就是虛無縹緲,旋即作罷,一心研究帶回來的這株長蔓,因其是千丈地底帶回來的,魯盤便取其名地府陰根,和神天八物其餘的不同,直到魯盤大限將至,都沒有舍得將這地府陰根打造成什麽寶貝,而究其根本,隻因這地府陰根太過珍貴,可惜的是魯盤並沒有說這地府陰根的到底有何神奇之處,也並沒有在《魯盤圖繪》上有所記載,公輸派消亡之後,這地府陰根也就下落不明,為師費勁千辛萬苦,終是在倒瓶山上找到,為師在倒瓶山建造赤雲觀,便是為了在倒瓶山尋物之時方便。”


  赤雲道人苦笑一聲“師父,當年你每到子夜便消失,原來是去尋它了。”


  息鬆道人接言道“不錯,你本是倒瓶村遺孤,師父把你救上山,其實也並不是單純的想救你,地府陰根實在太過貴重,藏在何處都不妥當,隻有讓這東西有了自主之力,又在為師掌控之中,才算是安全,如此便尋了你,師父救你時你隻有三歲,尚不記事,待得你稍長一些,身高超過了這地府陰根,師父便將這地府陰根植入你體內,讓其與你此生相伴,師父循著《魯盤圖繪》上記錄的共眼術,這地府陰根之上繪上符咒,如此一來,你瞧見什麽,師父便能瞧見什麽。”


  赤雲道人心如死灰,低聲道“原來是這樣,當年師父為救隆貴教主毒發身亡,徒兒心中難過,隻恨自己太無用,如今看來,是徒兒一廂情願來,害的我這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如今瞧您好端端的,又覺自己可笑,罷了,眼下您已把這地府陰根取出,徒兒也算是完成使命,隻求師父在殺我之後,饒過我那些徒兒吧。”


  息鬆道人笑了笑“你也無需自慚形穢,倒不是你無用,隻是為師交給你的,也隻是半本《不動明王咒》,諸如不動如山、雲憩鬆和疾徐如風心法,也都是在半本之上略加改動,即便是你學至巔峰,也僅僅算得上是防得住,卻無半點殺招,不然你若是都學全了,一旦你反了為師,將會是最大的隱患。”


  赤雲道人黯然神傷,更是想到了公孫憶此前和自己說的話,於是便緩緩搖頭“看來一切都被公孫憶猜到了。”


  息鬆道人看著垂死的徒兒,口中道“公孫憶跟你說的什麽,師父都能瞧見聽見,你所見所聞,地府陰根都能傳至師父這裏,公孫憶和你是至交,他死了你自然不好過,隻是沒想到你都快死了,還在念及公孫憶。”


  赤雲道人眼角濕潤起來“隻恨當初沒有信他,才讓這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師父啊,徒兒再問您一次,您做了這麽多惡事,到底為了什麽?”


  息鬆道人看了一眼瀕死的徒弟,心下沒有半點憐憫,好似舍棄一件用完的工具,絲毫沒有不舍,耳聽得赤雲道人仍在祈求自己饒過那些螻蟻之輩,息鬆道人大笑一聲“惡事?傻徒兒,惡與善本就是俗世之見,百年之後,世人對今日之事又能知道多少?到那時他們評判今日之事,又會說誰善誰惡?你命不久矣,還在擔心旁人,這副善心腸,倒是不隨為師。”


  赤雲言道“師父,當年徒兒隨你雲遊四方,見你淡泊名利為人豁達,又好助人,徒兒深覺師父偉大,自然也受到熏陶,這副善心腸,可以說也是師父給的,隻是徒兒死活想不明白,為何師父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息鬆道人摸了摸手上的地府陰根,冷笑一聲“話跟你說的夠多了,你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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