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來得及時
且說方才吳昊見息鬆道人使出千手法相,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生怕亂戰之下,將自己裹在裏頭,畢竟在場之人沒有一個庸手,便悄悄朝後退去,鍾家弟子先前在吳昊手上吃了虧,鍾天驚和石頭哪裏會讓吳昊輕易脫身,這哥倆眼見吳昊遠遁,立時追身上前,其後一眾鍾家弟子驅使異獸追趕,不知不覺便遠離此間。
吳昊遠遠瞥了一眼千手法相,又聞征戰殺伐之聲振聾發聵,心下慶幸自己脫身,不料身下鍾天驚已然近身,隻見其一目緊閉,一目圓睜,那睜著的眼睛已是一片血紅,吳昊知道這鍾天驚催動了體內狂暴血毒,也不敢小覷,當即使了個千斤墜,穩穩站立地麵,不料石頭後手追至,對著吳昊揮拳便打,吳昊側身閃避,飛起一腳踹上石頭手臂,這一腳使了全力,卻如同蹬上硬石,石頭也隻不過是身形不穩摔了出去,吳昊腳上更是又痛又麻:“真是塊又臭又硬的破石頭!”
雖是口中出言譏諷,但也隻是說了這一句,之後便奏起簫音,一曲日暮飄揚而出,七彩音牆渾然而成,石頭沒見過這樣怪異的招式,也沒去理會撲麵而來的音牆,仗著一身皮糙肉厚,竟是硬撞音牆,那“日暮曲”乃是五絕之一的吳音找譜寫,樂器催動之下,真氣匯聚在一起,瞧著隻是一麵真氣之牆,推將出來,好似巨浪擊空,其勢自不可擋。
一時間,石頭便被這音牆掀翻出去,若不是身後鍾家弟子來的不慢,硬是合力接住了石頭,用驅使眾異獸頂住音浪,怕是石頭要受重傷。
鍾天驚見石頭被掀飛,心下怒火更盛,淩空一掌拍下,身後法相巨臂也如泰山壓頂一般,朝著吳昊打去,吳昊簫音不斷,隻微微昂首便察覺頭頂異動,卻是躲都不躲,鍾天驚一掌拍上,卻被七彩音牆擋住,直震得法相震顫,那七彩音牆仍是半點裂痕也沒有,鍾家人這才瞧見吳昊周遭七彩音團若隱若現,將吳昊護在其間。
鍾天驚穩了穩心神,這才發覺隻有自己一個越過了先前排山倒海一般推進的音牆,此時石頭率領一眾鍾家弟子,連同遮天巨齒豚正和推進的音牆角力,眾人手臂青筋暴起,顯然都使上了全力。而那吳昊卻是一臉輕鬆,隻是稍動唇舌,便將鍾家人悉數擋住。
鍾天驚心道:“當初鍾不悔和吳音找同為五絕,如今後人拚鬥,拚的不僅僅是輸贏生死,還關乎著鍾家和藏歌門的名聲,此一戰隻能贏不能輸,哪怕博上自己的性命,也好捍衛鍾家的聲譽。”一念至此,鍾天驚睜開了雙目,一時間血氣上湧,周身百骸平生氣力,鍾天驚知道這便是狂暴血毒的威力,便想著趁著自己意識尚存之際,將吳昊擊潰。
石頭抬眼一瞧,見鍾天驚須發皆張,雙目血紅一片,周身震顫不止,當即驚道:“天驚哥!萬萬不可啊!”
一眾鍾家弟子聞聲抬頭,也瞧見鍾天驚異狀,這些人全都是修習《不動明王咒》,自然之道徹底催動狂暴血毒的後果,雖是能短時間內提升數倍功力,但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那便是被狂暴血毒反噬,終成一個隻知殺戮的入魔狂人,至死方休。
自鍾不怨身故之後,鍾家弟子皆奉鍾天驚為首,眼見領頭人發了狂,這些弟子哪裏還忍得了?無奈日暮曲結出的音牆十分厚重,饒是鍾家弟子連同異獸,卻還是被逼的步步後退,所有人腳後跟都堆上了土堆,顯然是退後之時,劃出的砂石匯聚。
石頭又喊了幾聲,見鍾天驚毫無反應,仍是催動狂暴血毒,當下也發了狠:“你們繞過去!我來擋著這怪牆!”
鍾家弟子聽到石頭言語,一個個遲疑起來,若是鍾家弟子撤手,憑石頭和這些異獸,根本抵擋不住音牆推山之勢,可若是不按石頭說的,找到音牆末端,繞過去幫助鍾天驚,待得鍾天驚身上的狂暴血毒徹底發作,那一切都晚了。
石頭見眾人遲疑,又道:“還愣著幹嘛!快一點!”
眾弟子這才收回雙臂,分作兩撥沿著音牆尋找末端,吳昊見鍾家弟子有了動作,嘴角微微一揚,心中嘲諷道:“一幫蠢貨,等你們找到頭,怕是鍾天驚早就死透了,還白白折了石頭!”
鍾家弟子哪裏知道吳昊心思,一個個撒開腿狂奔,沒了眾人合力,石頭擋不住音牆,頃刻之間便後退了幾丈,翻滾的音浪更是卷了幾隻鬼麵狒狒,這幾隻鬼麵狒狒甚至是連吭都沒吭一聲,便被碾成了肉泥。
眼見著帶來的異獸越來越少,石頭心中焦急,趕忙分出神來側頭看了看自己後麵,這一瞧不打緊,方知幾丈之後,便是一處山崖,雖不知崖高幾許,也知這般落下去,不死也差不多了,可任憑自己如何發力,仍是擋不住來勢,急難之下,石頭腦中飛轉,卻想不出半點法子。
鍾天驚瞧的分明,見鍾家弟子分作兩撥左右狂奔,便知這些兄弟們想要找到七彩音牆的末端,心下更是著急,方才那一掌打下,鍾天驚已然明白過來,這七彩音牆瞧著是橫一麵,實則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球不住朝前滾動,找到首尾談何容易?又見石頭不住後退,頃刻間便要被打落山崖,鍾天驚心下是又急又燥,想要開口不料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低吼,顯然是狂暴血毒已然發作。鍾天驚顧不得再想,電光火石竄至吳昊身側,背後法相手臂朝著吳昊麵門轟出一記忘川斷流拳。
隻聽一聲巨響,這一拳仍是打在了音團之上,不過相較於方才那一掌,七彩音團有了反應,嗡嗡聲不絕於耳,吳昊也是眉頭緊蹙望著自己,雖是簫音仍未停,但鍾天驚也瞧出吳昊臉上那份輕鬆已經消失。緊接著又是一拳轟了出去,這一拳力道更大,連法相拳頭都轟碎,鍾天驚徹底發了狠,一拳快似一拳,法相消散一臂,背後真氣便又結出一臂,一拳套著一拳,大有無窮匱之勢。
頃刻之間,吳昊周身七彩音團被轟的粉碎,吳昊不敢再吹奏簫音,隻得疾疾後退,這邊簫音一停,那邊日暮曲也跟著消散,饒是如此,石頭還是被音浪推落了山崖,連帶著滾下山崖的還有遮天巨齒豚、綠目狼、吞金獸這些異獸。
眾弟子聞聲望去,不禁高喊起來,引得鍾天驚側臉看來,正好瞧見石頭被異獸裹著滾落山崖,更是狂怒不止,那尚存一些的神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鍾家弟子慌了神,一邊是被狂暴止血反噬的鍾天驚,一邊是被打落山崖的石頭,哪一邊都急需幫忙,隻不過兩撥弟子分作兩頭,不管去哪一邊都來不及。
吳昊一邊退一邊道:“鍾家武學剛猛霸道,如今看來,不過是血毒侵體,想來你也隻能狂這麽一會兒,要不了多久你意識徹底被血毒反噬,到那時恐怕不用我出手,你便要把鍾家弟子悉數殺了吧!”一語言罷,吳昊還不忘狂笑幾聲。
引得鍾天驚又是一陣血氣上湧,眼瞧著有幾名腿腳快的鍾家弟子朝著自己奔來,雖是知道這些人是來幫助自己的,卻忍不住心中殺戮,恨不得將眼前這些會動的全都殺掉。
鍾家弟子哪裏知道鍾天驚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殺心,一個個仍奔上前去,有幾個弟子已經取出了隨身帶的水囊,那裏頭裝的都是忘川河水,便是想萬一哪一個狂暴血毒發作,也好救個急,隻是沒曾想第一個要救的,便是鍾家的領頭人鍾天驚。
一名鍾家弟子手持水囊,雙足頓地而起,淩空傾倒水囊,那忘川河水咕嚕嚕滾落而出,哪知鍾天驚身形一閃,躲開這些忘川河水,更是一拳揮到這名鍾家弟子麵門處,那弟子隻覺拳風剛猛,震得臉上皮肉亂顫,好在鍾天驚硬是改了拳勢,不然這弟子恐怕就斃命當場了。
如此一來,鍾家弟子哪裏還敢上前?狂暴血毒反噬之下,已是六親不認,誰離得近危險就更大,兩界城一戰,吳昊對於鍾家武學的致命弱點十分知悉,此時遠遠躲著一副隔岸觀火的得意神色。
就在鍾家弟子一籌莫展之際,崖邊忽然傳出聲響,石頭扒著山體石塊,竟是硬爬了上來,來不及緩得一口氣,石頭快步奔上前來,一邊狂奔一邊高喊:“快把水囊都扔過來!”
眾弟子不敢遲疑,紛紛將手中水囊扔向了石頭,石頭一一接過,拍開水囊塞,作勢朝著鍾天驚潑灑,打定了主意哪怕硬接鍾天驚幾招,也要讓忘川河水壓製住鍾天驚身上的狂暴血毒。
吳昊豈能給石頭機會,見石頭作勢上前,簫音再度吹奏,一曲清音飄揚而出,石頭的動作竟是慢了下來,手中水囊翻覆,裏頭的忘川河水灑了一地,再看石頭卻是一臉驚詫,想要抓住水囊,動作卻是極為遲緩。
吳昊掃了一眼,瞧見鍾家弟子再無水囊在手,便收了神簫,口中言道:“瞧你們狗咬狗,還是挺有樂趣!”
簫音一停,石頭動作恢複如常,隻是地上的忘川河水早就流盡,更為棘手的是,蹲在地上的石頭根本沒有察覺鍾天驚正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鍾家弟子驚詫聲中,鍾天驚高高舉起手臂,朝著石頭頭頂落下,吳昊放聲大笑,隻等鍾天驚殺了石頭,不料場中人影一閃,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竄到了鍾天驚和石頭中間,迎著鍾天驚落下的手臂,將手裏的骸骨套了上去。鍾天驚手臂登時被骸骨箍住,狂暴之血消退的極快,那一拳落下也失了力道,直把那瘦小男人打了個趔趄。
石頭抬眼一瞧,登時喜道:“是你啊!三兄弟!”
苟老三一骨碌爬起身:“還好趕上了!”
鍾天驚神識漸漸清晰起來,心下後悔自己太過托大,以為催動狂暴之血,就能和吳昊拚個你死我活,不曾想被吳昊連番戲耍,更是險些殺了自己的兄弟,若不是苟老三來的快,後果真的不敢去想,再低頭一瞧,竟發現手上箍著的白森森好似肋骨骨骸。鍾天驚不知道這是何物,帶上之後體內狂暴血毒頓消。
“還愣著幹嘛?一起揍這姓吳的小畜生!你們可別給他錘死了!給俺留上兩拳!”朱老二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
原來,先前六獸準備繞過息鬆道人,從後頭找機會偷襲,眼見息鬆道人天神下凡一般的千手法相,六獸雖是繞到了後麵,但也不會傻到去和千手法相硬拚,瞧著裴書白、顧寧,連帶著蘇紅木、葉懸、老頭子和病公子六個人夾攻千手法相,便知息鬆道人根本無暇顧及身後,六獸便改了主意,從息鬆道人跳出的大窟窿裏頭鑽到了翻覆的懸空島之下,六兄弟手腳並用刨土翻砂。
不多時,六獸便尋到了鬼骷髏,苟老三本想著再繞回去將此物交給鍾山破,誰料剛鑽出來就瞧見鍾天驚和石頭追趕吳昊,心思一轉,便覺將此物給鍾山破還不如給鍾天驚,於是二話不說跟了上去,哪知鍾天驚和吳昊速度極快,苟老三跟丟了,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趕到場中。
苟老三氣喘籲籲:“這東西,這東西和血眼骷髏刀上麵的玩意是一體的,你們鍾家人……鍾家人有用!”
石頭大喜,把住苟老三雙肩搖晃起來:“三兄弟!你可來的太及時了!你是鍾家的大恩人呐!”
苟老三被石頭搖得快散了黃,趕忙道:“停停停!沒死在老雜毛手裏,怕是要給你晃死了!”
石頭咧嘴一笑,鍾天驚也抱拳道:“大恩不言謝,鍾某若有命活,此生銘記恩情。”
吳昊冷哼一聲:“一群螻蟻之輩,安敢在此聒噪!”
幻境之中,六獸亡命於吳昊之手,此時再度見麵,朱老二和苟老三也是怒火中燒,朱老二開口罵道:“姓吳的小畜生!你朱爺爺來取你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