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葉懸殞命
隨著傾盆大雨落地,燚界暗火全都熄滅。顧寧和葉懸見狀,更是篤定心頭猜測,葉懸激動不已,張口便道:“寧兒,你說的不錯!這三才陣果然和師父的不同!師父的三才陣是真氣催動,陣眼之物真氣源源不斷放出,催生三才陣緩緩流動,驚雷寒冰烈火相輔相成,莫說這些雨,便是大江大河翻湧而來,怕是也澆不滅燚界烈焰,看來這三才陣果然隻是徒有其表!”
顧寧點了點頭,燚界暗火火勢熄滅,即便是轉到裴書白那裏,也不會要了裴書白的性命,一時間也鬆了口氣:“師伯,這三才陣裏頭的烈火驚雷都隻是息鬆道人存在裏頭的真氣,窮盡之後便不會再聚,如此看來,息鬆道人祭出這樣的三才陣,隻有一個目的便是拖延!”
一語言罷,顧寧也來不及再和葉懸多言,繞開雷澤之中的道道陰雷,徑直朝著雀喙疾行而去。
息鬆道人見燚界暗火被病公子用祈雨咒引來的暴雨澆熄,絲毫不以為意,本就是為了拖延,如今時間拖的已經足夠,察覺身後顧寧攻來,息鬆道人轉身一揮手臂,一道金光朝著顧寧兜頭罩下,顧寧閃身便躲,橫身之時,手中冰劍應聲而落,息鬆道人手臂不躲,金光一漲便將顧寧手中冰劍震的粉碎。
顧寧借勢向後飛去,本想趁著息鬆道人背身之時先發製人,如今息鬆道人已然察覺,硬拚那是半點勝算也沒有,息鬆道人忽然開口道:“顧閣主既然敢過來攻我,看來三才陣的秘密已經解開了。”
顧寧甩出寒冰刺,一邊言道:“就要侮辱師祖的武學!不過是徒有其表,這根本就不是三才陣!”
寒冰刺未及近得息鬆道人,便被金光震得粉碎,息鬆道人笑容不減,口中言道:“陸淩雪的三才陣,我哪裏能使得?能把你們唬住就成!如今六道之力已成,你們全部都得死!”
顧寧心頭焦急,掌心烈火真氣迸出,蕩出無數黑煙,擱在息鬆道人和自己之間,借此隱遁身形。
息鬆道人譏諷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這個閣主竟然使出這等村夫鬥狠才會用上的下三濫!”
顧寧哪裏會管息鬆道人說什麽?烈火真氣迸出黑煙,是自己閉關之時突發奇想弄出來的招式,黑煙驟起之時目不能視,不說能比隆貴教主的無色蜃氣,但脫身已是夠用,顧寧去攻息鬆道人,在葉懸看來是在太過貿然,其實顧寧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息鬆老道,而是極地的裴書白。
顧寧借著黑煙,闖進極地之中,踏足處根本沒有濕滑之感,雖是寒氣逼人,但真氣湧動之處,和自己使出的極地大相徑庭,隻不過顧寧也沒有太多詫異,畢竟燚界雷澤都隻是徒有其表,這樣的極寒之地,自己也早有預料。顧寧震碎劈來的一隻巨冰之戟,快步趕至裴書白身側,發覺裴書白動也不動,身體早已凍僵,顧寧心頭一酸,手心放出烈火真氣,溫熱的柔火在裴書白周圍燃燒起來,裴書白這才有了反應。
顧寧眼中帶淚,趕忙問起裴書白有沒有事。
裴書白動了動手指,隻是略微有些僵硬,並無大礙,於是便道:“寧兒,咱們趕緊離開這裏,這三才陣和你雪仙閣的並不一樣,這極地不單單是寒冷,而且還有幻術充斥其間。”
顧寧點了點頭,心下更是暗道這息鬆道人實在凶險,竟在極地之中暗藏幻術。好在自己來的及時,將裴書白喚醒。
裴顧二人穿過層層冰戟,走到了極地和燚界邊緣,此時燚界暗火已經被病公子祈雨咒引來的暴雨澆熄,葉懸見裴書白和顧寧脫身,又發覺雷澤中落雷已經十分遲緩,篤定陰雷已所剩無幾,當即朝著裴書白和顧寧的方向飛去。
息鬆道人周身金光大作,將腳下雀喙抽出,放入乾坤袋中,眾人這才隱約瞧見,那雀喙之下竟是蚺王鼎,誰也沒瞧見息鬆道人是何時將蚺王鼎放在地上,此時息鬆道人金光及身,想來是將此前從滅輪回身上吸走的六道之力取出來化為己用,更知這三才陣隻不過是息鬆道人用來拖延眾人的伎倆。
息鬆道人彎腰拾起蚺王鼎,好似知道顧寧想要奪鼎一般,開口言道:“顧閣主,你是不是很想要?算起來熬桀這會兒差不多也要死了,隻是我想要的引魂燈還沒有得到,不如這樣,你把熬桀交給我,我把鼎給你用一會兒如何?”
一語言罷,息鬆道人放聲狂笑,顯然這些話是在戲耍顧寧,顧寧想要蚺王鼎,本身就是為了救熬桀性命,又怎能用熬桀換鼎?
顧寧咬緊嘴唇,眉頭緊蹙,死死盯著息鬆道人手中的蚺王鼎。
息鬆道人又是一陣狂笑:“小丫頭,你雖說坐上了閣主的位置,但江湖經驗實在淺薄,雪仙閣交到你手上,還不如散夥了事,不然你死了怕是沒有臉麵去見陸淩雪和顧念吧?”
顧寧一聽息鬆道人提起顧念,心下更是如刀絞一般,息鬆道人刨了師父的墳,用千裏經絡圖控製了師父的靈軀,引得自己不得不對師父的靈軀動手,如今師父連個屍身都沒剩下,念及此處,顧寧直將嘴唇咬出血來尚不自知。
葉懸知道顧寧性子,即便是受了再大的苦楚,也不會說出來,眼見得顧寧嘴角滲血,葉懸心如明鏡,顧寧已經痛苦憤怒到極致,當下怒道:“妖道住口!”話音未落,葉懸飛身便上,嵒骨扇淩空一砸,數道火球滾落,息鬆道人周身大震,模樣頃刻間化作異獸一般,張開大口將火球悉數吞入腹中,隻聞其腹間砰砰幾聲悶響便再沒了動靜。
葉懸大驚失色,哪裏見過這等邪門武功,眼見著息鬆道人仍張著嘴,當即將嵒骨扇橫在身前:“妖道!嚐嚐這一招吧!”
息鬆道人狂吼一聲:“葉狂人!你找死!”話音剛落,嵒骨扇已經橫在麵門,息鬆道人根本不躲,張開嘴便咬住嵒骨扇。
葉懸心頭一喜,這嵒骨扇十分堅硬,想著趁妖道咬中嵒骨扇之際,借嵒骨扇透出烈火,將息鬆道人引燃,眼見息鬆道人當真咬上嵒骨扇,葉懸一聲清嘯,周身真氣悉數聚在嵒骨扇之上:“炎災!”
火光熊熊,在息鬆道人唇齒之上暴烈開來,誰料爆炸聲中夾雜著一聲脆響,嵒骨扇竟生生被息鬆道人嚼斷。
葉懸大驚失色,根本沒有料到息鬆道人竟能咬斷嵒骨扇,一時間竟愣在當場。
息鬆道人雙手握住斷扇,吐出口中殘渣,將嵒骨扇朝前一遞,斷茬處十分鋒利,噗一聲紮進了葉懸腹間。息鬆道人笑道:“嵒骨扇!還給你雪仙閣!”接著葉懸腹間炸響連連,一時間火光外放,烈焰滾滾,顧寧禁不住叫出聲來,更是搶一步上前去救葉懸。
一眾雪仙閣弟子也朝前湧去,被鍾山破和丁曉洋喚了回來:“都停下!這般上去和送死沒什麽分別!等閣主把人救回來!”
火光中,顧寧拽住葉懸,雙足真氣凝結,足尖頓地急返,葉懸的身子仍呼呼冒火,風過之處,在空中留下一道火弧。
息鬆道人也不去追,彎下腰伸手一探,接著朝前一扔:“顧閣主,你落東西了!”
顧寧也不理會,一眾雪仙閣弟子見顧寧將葉懸帶回,一個個趕忙透出寒冰真氣,將葉懸身上的烈火壓製,無奈這些弟子和葉懸武功相差太多,葉懸全力一擊的炎災,又是用嵒骨扇迸出的驚世一招,豈是雪仙閣普通弟子能壓製了的?
顧寧二話不說,真氣透體而出,看看將葉懸身上的烈火熄滅,隨著火光漸消,雪仙閣弟子哀嚎聲驟起,葉懸雙目圓睜,已經沒了氣息,腹間插著斷開的嵒骨扇,內腹已被炸得焦黑,顧寧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落。
裴書白靠近顧寧,低頭一瞧也是驚在當場,葉懸隻剩半截身子,身子竟然被炸成兩截,裴書白回頭再看,原來息鬆道人扔過來的是葉懸的雙腿。一時間血氣上湧,也不回頭,隻對雪仙閣眾弟子言道:“好生看好你們閣主!”
遠處鍾家人和六獸還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瞧見葉懸攻向息鬆道人,接著便是火光大作,尚不知葉懸已經殞命。又見裴書白再度攻上,鍾天驚和石頭當即忍不住:“歇夠了!咱們上去幫忙!”
鍾家弟子紛紛凝出不動法相,跟著鍾天驚和石頭衝了上去,息鬆道人根本不去理會裴書白,金光一閃欺身衝向鍾家弟子,宛如虎如羊群一般,起手處便有兩名鍾家弟子斃命。
鍾天驚眼見弟子倒在身旁,怒不可遏,背後法相掄拳便打,息鬆道人反手一握,一口吞下法相手臂,鍾天驚怒極,法相剩下七臂齊出,誰料息鬆道人更快,金光過處鍾天驚背後法相手臂皆失。
石頭見鍾天驚遇險,也顧不得他想,衝上去要和息鬆道人扳命,息鬆道人手臂一揮,石頭飛了出去。
眼見兩位城主倒地,剩下幾名鍾家弟子也都紅了眼,顧不得周身血毒,一個個瞪紅了雙目,讓體內狂暴血毒肆意流淌,息鬆道人見鍾家弟子全都用了血祭,狂笑三聲之後將這些鍾家弟子悉數打翻在地。
“《不動明王咒》本就是我留下的殘本,畸形武學而已,你們卻視若珍寶,一個個染了血毒,不用我動手,你們都會死在這裏,為了兩個孽種,你們值得嗎?”息鬆道人不斷譏諷鍾家弟子,轉身來到鍾天驚和石頭身旁:“你當我真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一個鍾不怨的養子,一個鍾不悔的孽種,當年鍾不悔鍾不怨聽信了李純風之言,說什麽石破天驚!都是誆騙你們鍾家的!”
石頭和鍾天驚又急又怒,再度起身,息鬆道人手指一點,金光穿過鍾天驚心窩,石頭哇哇怪叫,朝著息鬆道人撲去,息鬆道人道了句:“找死!”接著又是金光迸出,好在石頭身材矮小,金光擦著頭皮掠過,登時鮮血長流,石頭顧不得頭上疼痛,又朝息鬆道人撲來,息鬆道人冷哼一聲,腳上金光大作,朝著石頭腦門掃去。
石頭知道這一腳中了怕是連全屍都沒有,心下也渾然不怕,根本不去躲,隻想著拚著命,也要打這妖道一拳。
場中一聲炸響,石頭被氣浪掀翻飛了出去,息鬆道人咦了一聲,發覺自己腳踝被人握住,這才瞧見是裴書白追身趕至,硬接了自己一腳,石頭飛出去隻不過是真氣相撞之下,氣浪迸發所致。
石頭死中得活,見是裴書白救了自己,一骨碌爬起身來,作勢還要衝上前來,一邊奔一邊道:“書白!這妖道殺了天驚哥,我要和他拚命!”
裴書白朗聲道:“你們趕緊退下,我來戰他!”
息鬆道人笑了笑:“好!果然有你爺爺的豪氣!這些螻蟻也不值得我動手,既然你來了,咱們就好好打上一場,看看是我六道之力厲害,還是你肚子裏的驚蟬珠厲害!”
話音未落,息鬆道人腳上真氣更足,裴書白握不住,隻得撒開手。石頭不顧裴書白勸阻,仍朝前衝,不料雙腿被人跘住,硬生生趴倒在地,回頭一瞧,見是六獸攔住自己,登時血氣上湧,六獸不顧石頭掙紮,硬是將石頭抬走。
朱老二又道:“石頭兄弟,你這會兒上去是給裴書白添亂,咱們趕緊扯,也好讓裴書白心無旁騖!”
石頭也知道朱老二說的是實話,被六獸架著也無法脫身,隻好任由六獸將自己抬走,隻是嘴上還不忘喊道:“裴書白!替我好好捶這道士!”
待得六獸抬著石頭趕至雪仙閣這邊,才發現葉懸已經死了,六獸心下酸楚,對於葉懸,這兄弟六個很是尊敬,苦情一生終是放下,如此胸襟可謂是大丈夫,武功奇高為人俠肝義膽,作為雪仙閣護法,救雪仙閣於傾頹,實在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人,隻是如今也死在四刹門,那息鬆道人手上,又添了一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