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棕熊
一頭巨大的棕熊摔落在眼前,濺起的泥水立馬沾濕了安錯錯周身的衣裙,甚至連她的頭發都被泥水給打濕粘在了一起。
伴隨著棕熊倒下的是一道迅速從耳邊掠過的疾風,在她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之時,腳尖便忽然離地,被人摟住腰肢向後旋轉了個方向。
“你!”受到驚嚇的她剛剛站穩了下來,便立馬揮起鋤頭不由分說的便朝著眼前的身影砸去。
與此同時,隻聽到一聲棕熊徹底的慘叫聲落下,她的心也緊跟著那最後的嗚咽聲咯噔了一下。
安錯錯緩緩睜開眼睛,隻見楊大豐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麵前,在他的脖頸乃至臉頰上都濺滿了鮮血。
視線剛剛觸及光亮,便又被男人抬手遮住。
“別看。”他令人安心的聲音響起。
“但是你!”安錯錯想問他有沒有受傷,就被對方給打斷了下來。
楊大豐淡淡的看了眼身上暗紅的血跡,“這不是我的血,別怕。”
不知是因為耳邊響起的聲音令人安心,還是周邊縈繞著的熟悉氣息讓人安神,又或許是知道了眼前的危險已經消失,隻聽到安錯錯略有些慪氣的一把拍掉他的手。
轉身拎起方才放在地上的簍子,絲毫不留情麵的道:“我就說這村子裏有誰會在這糟糕的天氣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看到是你我就明白了。”
本是拿來噎住對方的話,卻不料聽到一聲輕笑。
她隨即回身看著渾身是血的楊大豐,故作不滿的問,“笑什麽?難道不是麽?你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竟然還敢一個人獨身前來。”
隻要安錯錯一垂眸看到地上皮肉還沒涼透的棕熊,她就感到渾身一陣發麻,要是此時躺在這裏的不是棕熊而是楊大豐的話……
她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楊大豐頗為有趣的盯著麵前的丫頭,不禁反問著道:“那你這個不自量力的小丫頭又應當如何評價?”
“我!”安錯錯剛想找著措辭詭辯,便立馬意識到楊大豐很有可能是為了到這裏來找她,所以才會受到了棕熊的襲擊這一可能。
想到這,她便轉移話題輕咳一聲,“我看這頭大黑熊體型壯碩,應該是頭成年的棕熊,眼看著就要過冬了,這厚重的皮毛正好可以拿來製作毯子,給爹娘蓋挺不錯的。”
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安錯錯更是大著膽子半蹲了下去,裝作仔細的看著那頭還沒死透的棕熊。
隻是……即便是半蹲了下去,即便是背對著身後的男人,她也依舊能夠感受得到有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安錯錯幹笑兩聲,隨即扯著棕熊的手腳就準備用力將它帶回家去,結果就是任憑她努力了半天,這頭躺在地上的棕熊也沒有絲毫的動彈。
就在她百般努力不得果之時,身後男人那令人尷尬的話音便再次響了起來。
“這棕熊好說也有兩三百斤重,你自是搬不動。”
搬不動正常,要是她搬動了那才不正常。
“哦,是麽。”安錯錯故作鎮定的應了聲,直起身睨了兩眼唇角含笑的楊大豐,心中的不滿便更加多了幾分。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
楊大豐緩步走至她麵前,溫聲道:“你背過身去。”
聞言,安錯錯倒是下意識的不聽話了起來,她微抬起下巴,一副“憑什麽你說什麽我就要照做”的模樣。
察覺到眼前人兒心裏的想法,楊大豐隻得耐心的解釋道:“這棕熊自是不可能拖回去,所以我待會要將它的皮毛直接剝了去。”
這種血腥的場麵,自是能不看就不看。
瞬時,安錯錯瞳孔微張,立馬轉回了身,並且還不忘朝著前方走了有一段距離。
雖說她偶爾也會殺殺魚之類的東西,但是像棕熊這麽大的野獸她可真沒動過,況且還是要親眼看著楊大豐將它的皮剝了,要是真的目睹了這一全程,她怕是以後做夢都會留有陰影。
背過身的她隻聽到身後傳來的皮肉撕拉聲,以及砍刀與棕熊身子骨碰撞發出的響聲,一切的聲音都在這個格外安靜的山頭裏令人頭皮發麻。
不知過了有多久,那折磨人的剝皮事情才徹底做完。
楊大豐提著毛皮,似是不想讓安錯錯聞到這太過濃重的血腥味,便出聲說道:“你在前頭走著,我跟在後麵。”
對於這個提議,安錯錯隻想說再好不過了,但是又迫於心底那一丟丟的自尊心驅使,她倏地回過身,在看到那還滴著血的毛皮後又趕忙回過身!
她忍不住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強裝鎮定,“我…我們走吧。”
反正她身後的男人連棕熊這種厲害的家夥都能斬殺,那還有什麽好怕的。
就這樣,安錯錯一路上都在懷著忐忑的心情胡思亂想著,甚至一度忘了白天她是怎麽跟楊大豐鬧掰的事情。
白氏與老楊頭幾人待在屋裏侯著,早已是焦急的不行,正尋思著要不要多找些鄉親們上山尋找,便聽到院門口傳來的動靜,這便趕忙出屋迎了上去!
“哎呦!這!這什麽東西?”剛走到楊大豐麵前,白氏就忍不住一把捂住了鼻子。
嗆人的血腥味讓她多少有些不適,就是村子裏過年殺豬那會也沒有飄露出過這麽令人不適的味道來。
安錯錯倒是很能理解白氏的反應,畢竟就算是以前楊大豐作為一個獵戶經常獵殺一些小動物帶回來,可那些好歹也都是些吃草吃肉的,但是像棕熊這種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為生的家夥,血腥味與皮毛中難免會有其他難聞的味道。
“天呐!這,這麽大的毛皮,怕不是前兩天村子裏的人都在討論的那頭熊吧!”老楊頭一眼就認出了那黑色毛皮,眼底滿是震驚。
早在前兩天的時候,村民們就到處都在傳不知道從哪裏跑到村子裏來的黑熊,經常趁著夜裏下山找東西吃,有時候還會拍傷過路的村民,要不是那幾個村民們僥幸逃脫,怕是也成了這黑熊的腹中食物了。
作為經常在鎮上忙裏忙外的楊大豐夫妻二人,自是對這件事情不知情,不過眼下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倒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反正那黑熊也都死了,不僅死了,還被楊大豐給剝了毛皮。
老楊頭與白氏對視一眼,眼中寫滿的是除了震驚之外還有其餘的複雜情感,隻不過安錯錯一時未能探清罷了。
楊大豐淡聲道:“當時它想偷襲我,我隻能奮力一博。”
“是…是麽……”白氏不安的攪著手心,回答的略有幾分心虛。
“先把這東西擱到屋外頭,咱們進屋吃了飯再說!”老楊頭隨即招呼著幾人就走進屋裏,似是想要掩藏住什麽一般。
安錯錯越看越覺得幾人之間的氛圍不對勁,可要說原因,她還真的找不到一點線索來。
吃完飯,安錯錯便回了屋子裏繼續搗鼓著針線,旁邊是曬幹了的桂花,但是由於她今日沒有找到香草,也隻能先將香囊的形態給縫製出來,其它的可以等到明日去鎮上的時候用其它東西代替。
安靜的夜,鬧了一天別扭的安錯錯忽然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楊大豐。
即便是臨近傍晚她去山上挖香草的時候,楊大豐也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跑過去尋她,結果自己卻遇上了危險。
如果當時楊大豐真的因為救她而受傷的話……
“嘶!”
想著想著,她竟失了神。
剛走進屋的楊大豐便看到安錯錯不小心紮到了手指頭,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查看,皺著的眉間卻滿是關心與緊張。
“我沒事。”安錯錯一把抽回手,甩了幾下。
楊大豐眸光微沉,繼而坐在她身旁,認真的凝視著她問道:“可是傷心了?因為我沒有你心中想象的那般正義,所以難過了。”
聞言,安錯錯也是不禁皺了皺眉頭,要說傷心跟難過的話,她確實有那麽一分,可為什麽她總覺得最讓她難過的還是此時楊大豐的眼神。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在燭火的映照下不免多了幾分灼灼,卻又隱隱含帶著某種不明確的哀慟,就好像傷心之人在回憶傷心的往事一般。
看著看著……安錯錯竟不由自主的深陷了進去。
回過神後,她這才輕搖了搖腦袋,聲音低低的道:“我沒有,就算你不肯幫忙,我也能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去解決這一切。”
聞言,楊大豐也沒有明確的回應她,隻是緩緩的垂下了視線。
一夜,倆人相伴無言。
次日一大早,安錯錯依舊選擇了孤身一人上路,反正就當鍛煉了。
路過山腳下的時候,一群村民們還在討論著早上看到的事情,個個都驚訝不已。
“你們沒看到那黑熊死的有多慘啊!毛皮都讓人給剝了!”
“剝了毛皮有什麽好稀罕的,換做我也會去剝,那黑熊的毛皮有多值錢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倆人的對話聲正好傳進安錯錯耳中,她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聽著幾人繼續說下去的內容。
“那剝毛皮自然是算不了什麽,恐怖的是僅憑一人之力便殺了那黑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