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私會
這是要取下麵具的意思啊！
殿內所有大臣們紛紛屏息靜氣，生怕多發出一絲聲音就會打擾到什麽一般，縱使不用被誅九族，手心額角上也都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虛汗。
旁觀者都是如此，更不用提此時的華周章了。
銀質麵具緩緩從男人麵上離去，隨之露出的便是他本就清冷俊毅的麵容。
看到真容，華周章雙腿猛的一軟，直直跌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望著玄冥宸，恐懼到極點的心都已經跳到嗓子眼裏，一個字音都發不出，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猶如五雷轟頂！
涼薄的唇瓣輕啟，堪比冰山的便是男人那雙滲人的眸子。
隻聽到玄冥宸滿含著冷意道：“本王的模樣，可還識得？”
對於這個結果，高坐在主位上的玄亦似是沒有任何的意外神色，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同樣一副神情。
但是殿內的大臣們可就不一樣了，神色各異。
有一開始就打心底裏相信玄冥宸身份的，自然也有一部分人早就被華周章的話給帶偏了去，開始懷疑的。
原本已經想好了最壞結果的安錯錯在瞧見眾人震驚的表情，以及華周章驚恐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模樣，便知道此刻正襟坐在身旁男人的身份就是宸王無疑。
一時間，心中也說不上是喜是憂。
“王！王爺！”華周章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人抽走了一般，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一次，更恨不得從來沒有說過方才的那些話。
從一開始的篤定斷言，到現在被現實狠狠的打了個耳光，他已經完全懵然了。
“來人呐。”玄亦的話音再次響起。
華周章趕忙跪著上前，神色驚恐，手足慌亂到不知該擺放在何處。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他一邊求著饒，一邊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忽然出聲提醒，“就算殿內的人是真的宸王，但…但他故意欺瞞皇上，說是宸王妃有喜的事情可是假的啊！”
仿佛抓住了眼前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的咬著安錯錯假懷孕，欺君之罪這件事。
就算到了最後他這條命保不住，也要拉下幾個人墊背！
不等有人出聲，華周章又不知好歹的道：“況且臣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宸王的確早在寧清鎮的時候就跟宸王妃成過親，倘若那人不是宸王妃的話，又是何人！”
玄亦忽而想起先前他曾問過她是否有過婚配，當時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如若不然，後麵他也不可能默認二人之間的關係。
位高權重又集一身名望的宸王竟要娶一位早已有了相公的女子，傳出去還不得被世人開口破罵。
“皇叔可否解釋一下，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華愛卿這般堅定你們早就成過婚，並且宸王妃有喜的事情也是假的？”
說到這，玄亦眼中的平靜早已不複存在。
他從未遇到過有什麽人比安錯錯還要有趣，也從未見識過像她一樣聰明伶俐並且十分有靈氣的姑娘，本想著將她留在身邊，可最後的結果仍舊是被玄冥宸攔截了去。
以前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追究，現在他就是想要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倆人若是真的早就成過親，並且認識，那他的想法可真就是好笑至極了。
安錯錯知曉躲不過去，心下整理了些說詞便準備坦白，“皇上。”
“錯錯的確沒有身孕。”玄冥宸淡聲打斷安錯錯原先準備說的話，兀自說道。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又不緊不慢的張口說道：“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本王便十分喜歡，為了將她留在身邊照顧，幹脆想出了這樣一個下策，本想著大婚過後便向他坦白，如今看來倒是不用多此一舉了。”
話音落下，殿內再次掀起一陣嘩然。
坐在對麵的少年臉色煞白，藏匿於眼睫下的眸子中隱隱翻湧著巨浪，駭人的寒意從他周身悄然散出。
鄰近座位的使臣忽然覺得暖和的大殿陡然冷了下來，可側目看看身邊向來身子孱弱的少年都沒有什麽異樣，更是不由自主的擔心起自己的身子來了。
看來出了皇宮之後，他就要趕緊找個大夫過來把脈。
聽到玄冥宸的話，安錯錯似乎也沒有出聲辯解的必要了。
她的心意他都懂，此時他口中所說的也正是她原本想要做的，關於從未懷有過身孕這件事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吧？
不知不覺，一種名為感動的情愫擴散的愈發肆意，短短的時間內，便將她原先所有的怨懟悉數覆滅。
殿內，同樣將安錯錯那道感動又深情的眼神看在眼裏的二人，心情卻如同從雲端墜落了一般。
“王爺莫不是在說笑，此女子何德何能能夠入得了您的眼，竟還讓您出此下策？”華周章依舊不信的道，“若說你們二人之前不認識，臣怎麽也不信。”
一咬牙，華周章隻得將心裏所有想說的疑問全都提了出來，做著最後的掙紮。
他想問的，同樣也是其餘大臣們所不解的。
玄冥宸回望著坐在身側之人，滿目溫柔，這怕是殿內所有人都不敢奢望的眼神。
眸光認真而又輕柔，“應當是本王何德何能可以與她共結連理才是。”
像是在回應眾人的疑惑，又像是在表達真心，他又道：“隻要她能與本王在一起，就算她是十惡不赦的女魔頭又能如何？”
話語一出，卻是沒人敢再懷疑什麽了。
素來不近女色的宸王，此刻能夠表露真心，又這般深情，又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
隻是不知道今晚宮宴上的事情傳出宮外以後，又有多少閨中千金要捂著被子放聲大哭了。
眼前的情勢狀況陡然反轉，麵如死灰的華周章竟是連呼吸都忘了。
雙目呆滯，似乎比死了還要痛苦。
將所有的真心都交給身側的人兒之後，玄冥宸的神色這才轉換為深深的陰冷。
“即是談完了本王的事，那便請皇上下令方才華大人允諾的事情罷。”
誅九族。
兩旁的大臣們不禁朝著眼底一片死灰的華周章投去同情的視線，但同樣也都認為他這是罪有應得，得罪什麽人不好，偏偏要得罪整個京都百姓都愛戴的宸王殿下。
殿外進了侍衛，很快便見華周章拖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他愣是連掙紮喊冤都未曾出聲過一次。
經曆了剛才的事，王公公不由得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隨之又瞥到一直會在地上的宮女，這才趕忙請示，“皇上，這宮女怎麽處置？”
“拖下去。”心情十分不好的玄亦直接出聲便命令了下去。
王公公點頭了意，正回身準備傳達著皇上的意思，就見那宮女立馬出聲說道：“皇上饒命！奴婢方才所說的事情可是千真萬確！即便是宸王對宸王妃用情至深，但宸王妃可是一心想要害死宸王啊！”
聽到宮女的話，殿內的大臣們這才重新反應過來玄冥宸身受中毒的事情，麵上皆都露出幾分擔心。
明明中了毒，可剛才的玄冥宸卻能神色不改，並且還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哪裏像是氣血虛弱之人，自是早就讓人忘了他中毒這件事了。
玄亦皺眉，他雖不想為他宣太醫，可表麵上的那些功夫卻還是都要做的。
“來人，宣太醫。”忍著心中的不滿，他仍是出聲吩咐下去。
在京都乃至周邊所有的小國，玄冥宸的名望與地位都比他要高的多，再說的直白一些，倘若此時他放任著他的毒性不管，怕是明日朝堂上就會收到許多奏折。
聽到要宣太醫，玄冥宸卻是出聲拒絕，“臣不礙事，想必那個在背後下毒的人也並非是真的想要了臣的性命。”
聞言，宮女卻立馬反駁，“不可能！這毒乃是劇毒，王爺怎麽可能會沒事！”
此話一出，安錯錯身上的嫌疑無疑都被洗了個幹淨。
一旁的大臣忍不住怒意，指著宮女便罵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賤婢，剛才還說這毒是宸王妃所下，說不知道什麽毒，怎麽現在又變成劇毒了？”
關於這一點，其他人自然也都想到了。
“奴婢…奴婢…”宮女眼神慌亂的轉動著，很快便道，“奴婢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句話是奴婢從宸王妃與世子殿下的對話中聽到的！就是因為方才奴婢不小心撞見了他們二人在殿外私會，所以才被牽扯到此事當中來！”
“你胡說八道什麽！”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南朝使臣便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桌麵。
使臣立馬看向玄亦，出聲道：“皇上，且不說世子尚且年幼，就是此次臣等從南朝到達京都來長途跋涉，世子早已支撐不住，每日隻顧得上養病喝藥，哪裏有機會與宸王妃私會，依臣看，此事定是這宮女捏造出來的。”
南朝這一趟過來本就是為了進貢，並且表示忠心，又怎麽能摻和進這種事情裏麵去，到時候若是沒談好導致兩朝的關係愈發緊張，那他也就不用回去複命了。
少年依舊微垂著眼睫，孱弱而又幹淨的氣息始終縈繞在其周身，雖沒有出聲為此事辯解，卻也很難讓人把他跟安錯錯聯想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