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死了
要不是安錯錯阻止,更擔心會壞了她的好事,碧水早就上前開口訓斥了,這般傲慢的態度是怎麽留在畫舫做事的?
見夥計終於鬆口,安錯錯自是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此次機會,趕忙問道:“你可記得昨日在這雅間內的公子?”
聞言,夥計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倆人,“記得,不就是你們倆位客官?就是後來的那位公子我自然也都記得。”
他在畫舫做活了這麽久,早就練就了一副過目不忘的本領,就算是模樣普通的人他也都能記住個兩三分,更別說眼前的兩位小兄弟模樣都十分的俊俏。
“那你可還記得在我們走後,還有什麽人進來過?”安錯錯緊接著追問下去。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若是能從中得到些什麽消息,興許可以順著這根繩子查到那個躲在背後下毒的人。
夥計仍舊點了點頭,“有,不過是新來的夥計進來送酒水的,若是你想找到那個人我勸你也可以死心了。”
安錯錯眉頭一皺,“為何?”她都還沒有繼續發問,就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心中自是有很多疑惑。
“那個新來的夥計今天並未過來,而且他以後都不會來了。”夥計說的很是肯定。
聞言,碧水更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即是新來的,那為什麽就不來了?”
她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麽一點線索,難不成就要這樣輕易的放棄?那樣豈不是會被氣死?
夥計奇怪的看了倆人一眼,繼續道:“你們是第二個過來問這件事的人,不過就算你們是第一個,我能告訴你們的回答也都是這個,那個新來的夥計今天一大早就被人發現泡在了河裏,撈上來的時候身上幾乎都被泡爛了。”
聽到這種話,一旁的碧水都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那種畫麵單單隻是想想就已經覺得夠惡心的了,更別提還是在晚上聽到這樣的話,反胃之餘還一陣背脊發涼。
“死了?”這個回答對於安錯錯來說無疑是最壞的,這也就證明著她的線索又陷入了瓶頸。
“不光是死了,就連他的身份也都沒人知道,不過臨晚的時候我倒是聽人說他不過就是一個在街邊乞討的叫花子,幫人辦事之後又被滅口罷了。”夥計神色如常的說著,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你這個人是沒有善心還是怎麽的?這人都死了,你說的卻好像還活著一樣。”碧水不免被對方的鎮定給嚇到了。
換做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遇到或者聽到這種事,應當都會流露出不忍才是,可眼前的夥計從頭至尾都很是淡然,完全沒有其它多餘的表情。
聞言,夥計不以為意的道:“這種事在畫舫上發生的多了,我們自然也就見得多了,見怪不怪這麽淺顯的道理你該不會不懂吧?”
說罷,不等碧水有所回答,夥計又說出一句十分氣人的話。
“我看你也算是大戶人家的小廝,竟連這點都不懂。”
聽到這句話,碧水差點沒氣的直接暈過去。
先不說她的身份有多高,就算是在王府中也沒人敢跟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眼下忽然聽到有人用這般不屑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裏何止是有怒氣。
“那在我之前來詢問此事的人是誰?”安錯錯隱約覺得是玄冥宸,但又不敢斷定。
“是一位抱劍的英挺劍客,應當還未過二十,穿著一身的黑衣。”早已經經曆過多次這種事情的夥計,在回答起安錯錯的問題來時,也都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更是清楚的知道他們想要問的都是些什麽,想要聽到的回答又都是些什麽。
問到這,安錯錯也沒什麽好再說下去的了,夥計口中描述的人分明就是落楓,倘若真的能得到什麽消息,此時的玄冥宸也應當都知道了才是。
她有些失望的揮了揮手,“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先退下吧。”
“好嘞!”夥計也如同終於鬆了口氣般,起身便準備離開。
隻是他才剛剛起身,就好像又想起來什麽似的,回身道:“我記得那新來的夥計曾經跟一個女子有過交談,但是至於那女子是何人,又長什麽模樣我就不清楚了,當時她是背對著我的。”
說完這句話,夥計便大步走出了雅間,頭都不回一下。
碧水不滿的瞪了眼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一邊說道:“公子,我看這個人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不一定就能信的過。”
哪裏有一個普通人會連死人了這種嚴重的大事情都看的這麽無所謂的?
安錯錯沉思片刻後道:“並非不能相信,反而他根本就沒有說謊的必要。”
從方才的對話中看來,她雖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內容,但那夥計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說謊,更何況.……最後他說的那句話還是真的。
給玄亦下毒的,和在城郊處的河流中下毒的人是同一個,而且還是一個女子。
“若是再有一點線索就好了。”她不由得喃喃道。
隻要還有一點關於那個女子的線索,說不定她就能順杆找到更多的東西,到那時想要揪出背後的主使就簡單的多了。
不過要是真的有這麽簡單就查到對方的蹤跡,怕是怎麽也輪不到她來調查,估計玄冥宸早就查出來了。
“公子您先別失望,說不定這線索會自己過來呢?順其自然好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說著這般差強人意的話。
“眼下也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既然擺在當前的狀況便是如此,也就隻能再尋找其它法子了。
二人旋即便出了畫舫朝著王府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夜色還不算深,街道上來往的也都是百姓,張燈結彩的燈籠一直延伸著,這個時候回去想必玄冥宸也不會責怪她。
他之所以不想讓她出來,無非就是礙於她的生命安全做考慮。
“公子,咱們這是要回王府了?”被人流擠開了些距離的碧水又重新小跑著跟上,說話的聲音也都不免帶了幾分喘氣。
安錯錯略略偏過視線回頭看了眼緊跟著的丫頭,不以為然的反問著道:“難不成你還想去別的地方逛逛?”
事實上,碧水心內就是那麽想的,不過她還是搖著腦袋,“我隻是奇怪公子您今天怎麽回去的這麽早罷了。”
以前安錯錯哪次回去不是等到街道上都沒什麽人了才回去的?
“自是要早些回去,你現在怎麽不擔心王爺會責怪於你了。”安錯錯不由得打趣著問道。
聞言,碧水立馬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都不自覺的小了幾分,“王爺待公子您那麽好,根本救舍不得怪罪。”說到底,她也是跟著沾了些光。
若是換做其他的主子,她這條小命哪怕不死也得被打個半殘。
走在前頭的安錯錯正準備回話,眼角的餘光便不經意的落在了一旁屋角處的乞丐身上。
她倏地頓住腳步,身後的碧水停下不及,差點沒直接撞在她身上。
“公子怎麽了?”碧水心驚了一把,連忙出聲問道。
“你看。”她指著屋角處的乞丐說道。
碧水聞言,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披頭散發,衣著破爛的乞丐正坐在拐角處啃著旁人扔掉的饅頭,看起來十分可憐。
“公子這是想幫那乞丐?”碧水有些不解的看著安錯錯。
“不是,我是讓你看看那乞丐,你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她認真的問道。
“這.……我不看不出來。”眼前的乞丐不就是普通的乞丐嗎?難道還有哪裏不一樣的?
看了許久,她仍是不知道安錯錯指的什麽,直到對方提醒,“你看她的鞋子。”
聞言,碧水這才又重新投過視線看去。
隻見一身破爛的乞丐,衣裳都快髒的與頭發一樣的顏色了,可偏偏在他的腳上穿著的是一雙富家小姐才會穿的粉色繡花鞋。
鞋子雖不是乞丐能穿得起的,但鞋底卻都是泥巴,如今都已經幹了。
經過安錯錯的提醒,碧水才注意到乞丐的鞋子,不過她仍舊不以為意的道:“應該是從哪裏撿來穿上的吧?這種事經常發生。”
不光是別家的富貴人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扔掉一些看似完好無損的衣物之類的東西,就是王府也都經常會扔掉很多東西,而那些東西通常在剛剛扔掉的時候,就會被乞丐給撿走穿去了。
更有的時候,王府後院的院牆之外,經常都還有一群人專門在那等著。
不等碧水再接著說下去,安錯錯就已經走到了乞丐的跟前,碧水對於她今天在城郊河邊處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不明白她為何會對一雙鞋子露出這般深切的疑惑也是正常的。
正在啃著幹硬饅頭的乞丐見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不由得下意識的護住了手中的饅頭,又是防備又是期盼的看著來人。
站在眼前的二人都穿著華貴麵料的衣裳,哪怕隻是隨便施舍給他們一些,也都夠他們這些吃不上飯的人啃好長時間的熱饅頭了,眼瞧著這寒冷的冬天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