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門外偷聽
聽到問話，流雲不禁低下頭，“屬下辦事不利。”一句話足以概括出所有的回答。
他繼續道：“此事屬下的確去查過，整整一天也都隻得到了一個可用的消息。”
少年微微偏過視線，似是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屬下隻能查到那人應當是個女子，且沒有深厚的背景與地位，屬下猜測對方很有可能是某個官員的子女，因為心生妒意或者仇恨所導致的這一切。”
流雲從容的回著自己調查到的信息與猜想，不知他的猜測是否正確，窗邊的少年聽了之後卻也隻是輕點了下頭。
除此以外，便再沒有多餘的回應，微垂著的眸光似乎也是在想事情一般。
京都之中似是有人在刻意散播謠言一般，不過隻有短短的一天時間，次日一早再次醒來的時候，所有的流言蜚語就如同被扭曲成麻花樣的鐵一般，堅硬而又不成樣子。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別說是京都的百姓了，就是王府上下所有的丫鬟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一早，沒有心思去聽那些早已被歪曲事情的安錯錯便來到了偏院居婉然的屋子。
她正端著藥碗給居婉然喂著藥，期間也沒說什麽話，但凡是對方一直在不斷的說著。
“外麵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那些人真的是太可恨！”話音落至末尾處，帶著幾分激動的語氣卻陡然扯疼了傷口。
居婉然低低的倒吸一口涼氣。
見狀，安錯錯立馬關心的詢問，“傷口還疼？”
“沒，沒事。”居婉然趕忙扯出一抹笑來做掩飾。
她隨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麵前安錯錯的神情，見她眸中沒有任何的懷疑，便又趕快將話題繼續轉移到方才正在說的事情上。
“他們那樣詆毀你，就是我聽見了都生氣的很，怎麽你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氣？”
不光是那些以訛傳訛的謠言，還有真正能給她定下罪名的下毒事件，這種罪無可恕的重罪明明應當立即處斬才對，可顯然這種事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
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玄冥宸在京都之中的地位。
安錯錯舀著湯藥的動作微微一頓，神情也隨之怔愣了一瞬，不過很快便恢複成正常來。
她忽而一笑，笑的十分明媚，可在此刻居婉然的眼中，這種笑裏卻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試探，讓她的心中都不禁多了幾分心虛。
“這也是丫鬟們跟你說的？”安錯錯忽而問道。
聞言，居婉然眼底不自覺的劃過一道驚慌，卻又轉而笑著道：“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一人待在屋子裏療傷又有些煩悶，況且你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自然而然的也就下意識的去注意這些了。”
她給出的回答很難讓人繼續去猜想或者懷疑別的事情，很合理也很正常，若是她選擇漠不關心應當才是不正常的。
“倒是委屈你了。”安錯錯心下輕歎一聲，不論如何，居婉然身上的傷都是為了救她所落下的，更何況現在還沒有具體的證據去懷疑什麽人。
“我看這幾天你就不要出府了，免得再聽到什麽糟心的話。”居婉然又連忙勸著。
不出去就沒辦法調查這次的事情，關於這點安錯錯自是不能答應，不管是為了自己也好，為了玄冥宸的聲望為好，此事都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正這般想著，有些失神的安錯錯不小心將手中的勺子弄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她立馬彎腰去撿，目光卻被床邊鞋榻上的些許碎泥土吸引住，一瞬，腦袋裏仿佛流轉了許多可能。
近幾日都沒有下雨……
“怎麽了？”坐在床上的居婉然輕聲問道。
話音將安錯錯的思緒拉回，她勉強笑了下，接著看了眼手中的藥碗，繼而找了個借口離開。
直到走出屋子，心底的那道疑惑便如同麻繩般解開了一個結。
如果說昨天還隻是懷疑，那麽今天的證據就已經擺在了她麵前。
雖然還不是很想麵對這個回答，可她卻不得不去麵對。
“碧水，王爺此時可在府上？”正想著，碧水便迎麵走了過來。
“王爺此時正在書房，不過倒是來了幾位朝中的大臣們。”後半句話是她著重想要提醒的，畢竟那些老臣們對於安錯錯的態度可算不得友善。
玄冥宸在京都百姓心中就如同上神一般，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能與他共結連理的妻子自然也是要有著高貴的身份與地位，這便是他們所期盼的。
隻不過安錯錯意外得到了玄冥宸的垂憐，並且十分寵愛，自然也就沒人再敢說什麽，隻是……又出了眼下這種事。
聽到玄冥宸正在與大臣們談事情，安錯錯先是了然的點點頭，神情略有些怔鬆。
“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碧水擔憂的看著眼前臉色略有些蒼白的夫人，又趕緊道，“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或許旁人隻以為玄冥宸看上的隻是安錯錯的外貌，一開始她也的確這樣以為，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她才發現眼前的這位主子卻是比任何女子都要堅韌善良。
若是平常女子遇到眼下這種事，怕是早就委屈的躲進了王爺懷中了，哪裏還敢親自去調查。
“不用，我沒事。”
安錯錯一把拉住正欲轉身離開的碧水，轉而邁起步子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既然大臣們都特意來到王府之中找玄冥宸了，那必然也是因為她的事，身為整件事情裏麵的主人公，她又怎能不出現。
瞧見她的離開，身後的碧水趕忙跟著跑了上來，擔憂又著急的相勸，“夫人，王爺現下定是不方便與您相見，還是等其他幾位大人們離開再說吧？”
“為何？他們過來不就是想親口問問我這是怎麽一回事？若是我不出現，豈不是拂了他們的麵子？”
她邊快步向前走去，一邊淡淡的回著跟在身旁丫頭的話。
“夫人！奴婢也是為了您好，就算您見到了幾位大人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她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去見那些所謂的元老大臣們，可不是自討苦吃嘛？
見麵前的夫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碧水隻得繼續說道：“若是那幾位大人能聽的下去您的話，也不至於頑固到要來王府了。”
簡短的幾句話的時間，二人已然來到了臨近書房的廊簷下。
安錯錯立馬頓住腳步，對著碧水噓聲示意她安靜，這才輕步走到書房門口。
不讓她進去，難道還不準她聽聽這些大臣們都在背後說了她什麽壞話？
況且，她也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是用什麽樣的理由去壓迫玄冥宸的。
都不用貼近書房門扇，裏麵就傳來一道蒼老又威嚴的話音。
“王爺！這種德行的女子實屬配不上宸王妃這個位置，您可千萬別學先帝一樣啊！”
這種德行？學先帝？安錯錯敏感的捕捉到這兩句，難不成先帝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書房內忽然沒了聲音，她不由自主的又將耳朵貼近了些，隔著門縫的縫隙似乎還能感受到裏麵傳出的駭人冷意。
不用問，她也知道裏麵那個男人此時的臉色有多麽難看。
另一道大臣的聲音也接著響起。
“王爺，自從宸王妃來到京都之後可是發生了不少事，還記得先前皇上曾當眾說要了她……”
話說到這，大臣已然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本王的事，何時能輪得到你們置喙。”
當玄冥宸冷冷的說完這句話時，整個書房內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同樣貼在門邊聽著話的碧水，在聽到自家王爺說出的那句話後，立馬解氣的朝著安錯錯一笑。
“這…感情之事自是說不準，可王爺大可將她納為妾室，若是要談王妃正室…怕是還不夠資格入皇室宗籍。”大臣不怕死的說完這句話後，隻覺得背脊一涼。
一道冷冷的視線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約莫片刻工夫後，便聽到男人冷淡到極致的話音再次響起，“那便將本王的名字也除去便是。”
一個名字，一個身份而已，這些對他從來就不是重要的東西。
聞言，幾人紛紛大驚，連忙跪下相勸。
“皇室宗親的族譜乃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怎能說除名就除名啊！”
話音剛落，玄冥宸便冷聲道：“那就閉嘴。”
從來就沒有人能幹預他的選擇，更沒人能傷害到他想要保護的人。
屋內的對話一字不落的清晰落入安錯錯耳中，這份天大的寵愛與容忍讓她忽然生出一種何德何能的感覺。
尤其是在她聽到玄冥宸那句毫不猶豫的“那便將本王的名字也出去便是”，不得不說，他為她真的肩負起了太多的壓力。
幾位大臣們見勸說無果，也知曉再這樣說下去的話，隻會把局麵攪的更僵，甚至還很有可能使得脖子上的腦袋不保，一時間也隻得聽從閉嘴。
還沒過一會的工夫，隔著門扇的安錯錯就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連忙站直身子，順便還朝著柱子旁快步走了過去，沒來得及反應的碧水隻能無措的站在門邊，順便接收著幾位大臣們的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