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火藥味
見幾人都安靜了下來,安錯錯這才滿意的再次抿了口杯中的酒,灼燒的感覺從喉嚨一路穿到腸胃,不免多了幾分刺激。
她還記得第一次喝酒的時候,味道就是像現在這樣的灼喉,而且還十分的容易喝醉,她也清楚的記得那一次正是玄冥宸悄悄離開寧清鎮的時候。
不知道何時,那次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她心裏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哪怕是直到現在與玄冥宸二人相處的極為融洽,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先前他的離開,仍舊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傷害跟影響。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她都仍舊覺得很是難過。
似是看到了她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悲傷一般,玄冥宸垂在身側的手安撫般的輕摟住了她的腰肢,同時溫聲說道:“本王一直都在這,你又何必不開心。”
也許旁人聽不出來著句話裏麵的意思,但此時的安錯錯卻是瞬間就讀懂了他話語中的安慰。
他似乎.……向來都很懂她,那種堪稱讀心術的默契,安錯錯隻覺得在這世間上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別人能夠做到了。
原本一頓精心準備的晚飯便在眾人默默的享用下結束了。
眾人各自回到帳篷,由於安錯錯還未跟玄冥宸大婚,所以他們二人也分別被安排到了兩間帳篷裏,隻不過距離卻是十分的近,等於就是緊挨在一起的。
夜晚的時候,玄冥宸剛走進安錯錯的帳篷,就瞧見她坐在桌子旁邊搗鼓著什麽。
“你在做什麽?”
似是太過專心,沒有察覺到門口有人的安錯錯在聽到那聲突然響起的聲音後,不禁被嚇了一跳。
“嚇到你了?”玄冥宸此時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說些其他的話,他總覺得眼前的人兒越來越有意思了,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
他甚至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樣,簡直就好像是個從小到大都沒有飯吃的孩子一般,可憐的令人心疼。
尤其是在她用著那雙明亮又幹淨的眼睛望著他的時候。
“你確實嚇到我了。”安錯錯接過話回了一句,便又開始低頭搗鼓著手中的東西來了。
玄冥宸繼而坐到她旁邊的位子上,盯著她認真的側顏道:“許久沒有見你弄過草藥了。”
這般說起來,他的腦海中也隨之開始閃過從前在寧遠村生活的畫麵來。
那時候的他們生活的確拮據的很,不過一家人倒也是在憑著自己的本事慢慢改善了過來,也算是一段美好又其樂融融的時光。
聽到男人的話音,又感受到對方認真的矚目,正低頭認真磨藥的安錯錯沒由來的想笑,以至於最後她真的笑出了聲。
見她展顏,玄冥宸也不禁跟著笑了笑,心中的陰霾忽然之間就被撥開了一般。
“我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碰過草藥了,不過今天我在林間看到這些草藥生長的極好,便忍不住摘了些回來,想著做出一些安神的藥丸給你。”
“給我?”
安錯錯點點頭,“我見你近些時日來都無法安心入睡,這些草藥不光是有著安神的功效,它們還能讓人的睡眠變好,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可是再合適不過的東西了。”
話音落下,她正在磨藥的雙手便被男人給握住了,溫熱的暖意直至手心傳來。
她不免笑著打趣道:“我這手上可都是草藥汁,難聞的緊。”
雖然她不討厭這些味道,可對於向來都有些潔癖的玄冥宸來說,那可是避之不及的東西。
況且……青色的草藥汁若是沾染到了身上,還十分難洗。
“今天累到了吧?”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玄冥宸的兀自問著。
白天要看著他們打獵,晚上還要忙碌那麽一大桌子菜,他光是看著都心疼。
安錯錯故意想要為難他似的,順從的點點頭,“累啊,怎麽不累?要不是你讓我做出來呢麽一大桌子的菜給大家夥吃,我哪裏會忙到現在。”
說完,她又像是求安慰般的伸出手指,“你看,這手指都被燙出了一個大水泡!”
手指尖的確有一個水泡,不過隻是她不小心燙傷的小水泡,這個時候故意拿出來說,也不過就是想捉弄一下他而已。
誰知,後者卻心疼的要命。
察覺到玄冥宸是真的心疼,安錯錯便笑著收回手,“我開玩笑的,已經不疼了。”
說到底,她還真的害怕他會心生自責與愧疚,畢竟那些可都不是她想要的。
“下次隻準你做給我一人吃。”玄冥宸不禁帶著些許霸道的口吻說道。
聞言,安錯錯也隻是笑著輕點了下頭,便抽回手繼續磨藥。
隻差一點她就弄好了,自是不願多浪費這點時間。
周圍的氛圍忽然安靜了不少,這時她又聽到身旁的男人淡聲開口道:“你覺得世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聽到發問,安錯錯也沒有多想,便直接回道:“是一個體弱多病的清秀少年,怎麽了?”
體弱多病這個詞是她想出來的一個最為貼切的形容詞了,從剛入王府開始,南山曄就是因為身體支撐不下去了,才會被送過來的。
再加上之後他又在王府中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好轉的,她對於他的印象便也隻有孱弱了。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覺得他為人處世應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玄冥宸極具耐心的再次重複道。
聞言,安錯錯這才認真的思索了會,隨即道:“從我對他的印象上來看的話.……我覺得他就隻是一個有些聰明頭腦並且身體孱弱,又沒有權利地位的落魄世子罷了,其它的事情我倒是沒有過多的深思過。”
她沒那麽多的時間,況且她跟南山曄說到底也都沒有相處過多久,哪裏又能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性格的人。
玄冥宸似是能理解安錯錯的回答,他輕點了下頭,緊接著說道:“南山曄這個人能在新王即位後一直活到現在,按照南朝王上心胸狹隘的性子來看,他若是沒有點手段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世子這個人心機深重,並且還極其有手段?”安錯錯不由得將她聽到的意思問了出來。
好端端的,玄冥宸為何要特意過來找她說這件事?難道是因為他認為他們二人走的太近了,所以心裏有些不舒坦?
這般想著,她覺得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的確是這個意思,所以我也希望你對他能夠有多一分的防備。”玄冥宸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周華與南朝之間的關係本就不像是表麵上看到的那般舒緩,而南山曄的內心也不似表麵上看到的那般人畜無害。
有很多事他都不能在此時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多說無益,所以也就隻能暫時提醒她罷了。
像是沒忘心裏去,安錯錯隻是順從的點頭應道:“我聽你的就是。”
說到這,她又想起來牡丹的事,便趕忙帶著關心的問,“出來狩獵要好幾天,你體內的寒毒怎麽辦?早知道就帶著牡丹一起過來,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提及寒毒,玄冥宸深邃的眼中不禁劃過一道異樣,神色變化快到安錯錯都還沒來得及捕捉,便被重新掩藏在眸光之下。
“並非是什麽大事,先前牡丹就已經準備好了藥丸給我,放心吧。”
“你越是讓我放心,我就越安心不了。”安錯錯皺了皺眉頭,繼續道,“你明明身子十分不舒服,可我先前就算是把脈也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未知永遠大於所有災難的恐懼,倘若她能從他的脈相之中察覺出來一分半點,倒也不至於會心有不安,恰恰正是因為她什麽也都看不出來,才會導致胸口下隱藏的這顆心跳動的極度不安。
安錯錯總覺得她既然都不能看出來,到時候這種寒毒也說不定就會在什麽時候要了玄冥宸的性命。
“再過幾日就是我們成婚的日子,在這段時間裏我希望你能活的高興一些。”這便是他從始至終最大的期盼。
隻要眼前的人兒能夠一直無憂的展顏過活下去,就算是承受十倍的寒毒折磨又有何妨。
“我突然有些緊張。”安錯錯拿起旁邊放置的帕子擦了擦手,有些不安的說著。
雖是他們第二次成婚,可玄冥宸是整個京都百姓都十分崇敬的王爺,當天一定會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單單隻是想起來,她已經覺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玄冥宸安撫般的笑了笑,順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不單單隻有你緊張,我也有些緊張。”
這句話雖讓安錯錯有些意外,可當她聽到這句話後,心中的不安之意竟莫名的減少了許多,就好像在這條路上有了個伴兒似的。
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她緊張也就罷了,偏偏見過無數大場麵,並且沉著冷靜的玄冥宸都說緊張,那她是該信還是不信?
不過她轉而一想,那天本就是屬於他們二人之間最重要的日子,哪怕是會有些緊張也是再正常不過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