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替嫁
為了防止被認出來，安錯錯隻得緊低著頭跟在周掌櫃身後，完全一副仆人的模樣。
“在下是琳琅閣的周掌櫃，此次特意過來道賀，順帶還送了些薄禮想要親自給長小姐。”周掌櫃笑著將喜帖遞上，言行舉止中沒有一絲的慌張與心虛，就好像身後的人從來就不是安錯錯一般。
能在掌府當管家的人必定都是有些本事的，管家又怎麽會沒見過周掌櫃，對他的印象也是好的沒話說，即便是此刻聽到他要親自去送禮給掌歡兒，心中也沒有激起太多的疑慮。
琳琅閣嘛，就是專門製作珠寶金釵的地方，可這人挑首飾，首飾也挑人，當人還得由佩戴的人親自挑選一番才能知道。
“我這就命人領周掌櫃過去。”管家說完，便隨意揮手叫了個小廝過來。
隻聽管家吩咐道：“這位是琳琅閣的周掌櫃，你帶他們二位去找小姐。”
小廝點頭應了聲是，便對著周掌櫃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跟在二人身後走著的安錯錯自然也不敢左右亂看，一是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二也是因為這裏的風景事物她都看過了，也沒什麽新鮮感。
現在她隻祈禱千萬不要碰上熟人就行了，畢竟總的來說，她之所以能這麽輕易的溜進來完全是因為管家沒見過她幾次，再加上又對琳琅閣的周掌櫃有些好印象，這才會放寬鬆了些讓他們去掌歡兒所住的後院。
這要是隨便碰上一個掌家的人.……這個計劃怕是都會被阻止。
“姐姐，再過不久就是你跟夜大哥的婚事了，說來素素還是替你感到開心！”
掌安素雖不能如願嫁給夜飛，但好歹最後要嫁給夜飛的人是自家親姐姐，不是外人，她就算是還有些難過，也都隻能憋在心裏了。
隻要不是安錯錯，她看誰都能順眼上幾分。
擔心什麽來什麽，跟在周掌櫃身後的安錯錯不用抬頭，就知道迎麵走來的二人是誰。
也正驗證了那句話“冤家路窄”。
“慢著。”
就在安錯錯深埋著腦袋準備跟在周掌櫃身後不動神色的繼續向前走著時，掌安榕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們。
周掌櫃怎麽說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雖知道安錯錯此次溜進掌家是抱著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目的的，但他還是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來。
他微微頷首禮貌道：“安榕小姐有禮。”
向來以謙遜大方的掌安榕見狀，自然也不會露出一副冷臉來，反倒是她旁邊的掌安素臉上沒有什麽好神色。
畢竟先前掌安素在琳琅閣挑選首飾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小的虧，之後更是礙於麵子沒有踏進去過半步，此時見到周掌櫃自是沒有好臉色。
“周掌櫃怎麽朝歡兒的院落走去？難道賓客不是應該都待在前廳麽？”掌安榕出聲問道。
聞言，周掌櫃迎合著一笑，慢條斯理的回道：“遠在京都的東家知道今天是長小姐的大喜之日，特命我挑選了幾套上等的首飾過來給長小姐親自挑選。”
話音一落，安錯錯也順勢將手中一直抱著的盒子打開，隨即又關了上去，期間連頭也都沒敢抬一下。
不過雖隻是匆匆的一眼，二人也都清楚的看見了盒子裏的首飾，幾乎都是些名貴的好東西，有些更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心底難免多了幾分嫉妒之心。
這種嫉妒在掌安素身上尤其明顯。
掌安榕臉上的詫異之色僅僅露出了一瞬，很快便斂了下去，用著跟以往相同的溫厚語氣道：“少東家有心了，我也就不打擾周掌櫃了。”
雙方各自背過身，安錯錯也是長呼了口氣。
掌安榕是牡丹的人，昨天那封信無疑就是牡丹派人送去的，其目的雖不敢斷定，但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作為徒弟的掌安榕不可能不知道那件事。
“姐姐，你說這掌歡兒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這麽好的運氣，又能嫁給主上，還能剛回來就受到這麽多人的巴結！這也未免太過得天獨厚一些了！”相反，回過頭來看看自家親姐姐.……
明明都是姓的掌，一個對掌家付出過百般的努力，一個卻什麽都沒有做過，就隻是徒有個掌家長小姐的名號，結果倆人得到的回報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太沒有公理了！
掌安素的話音剛落，掌安榕就冷著臉低聲嗬斥一句，“你給我閉嘴！”
今天可是掌歡兒的出嫁之日，先不說府上來往賓客有多少，這些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怎麽辦，就是被自家下人聽到了……到時候若是在傳到妖孽或者掌夫人耳中，她們兩個都不會有什麽好處。
一聲嚴厲的嗬斥倒是讓掌安素安靜了下來，可那幾句話安錯錯也是聽的很清楚。
掌安榕有野心這點她也不是不能看出來，倒也沒什麽意外的。
繞過庭院，又走了一條長廊，小廝才在院落前站住了腳。
“長小姐這會應當正在梳妝，容小的先進去稟告一聲，若是方便的話二位再進去。”
“那就勞煩小哥了。”周掌櫃很是有禮的點了點頭。
四下的丫鬟下人們步履匆匆，來回忙著，也無心有人去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就好像沒人看得到他們二人一般。
看了下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安錯錯才小聲道：“這次為了混進來讓琳琅閣破費了，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奉送上比這更好的翡翠！”
沒找到手鐲之前她不敢說這話，但是自從找到了手鐲之後，就是比這還要誇張幾倍的話她都敢說。
周掌櫃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們琳琅閣若是真的在乎這點東西，聞人語也不會下達當初那樣“任憑差遣”的命令來了。
猶豫了片刻，周掌櫃終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安姑娘此次要做的事情可犯險？”
雖說二人不是主仆關係，可周掌櫃也很是佩服安錯錯的能力，再加上自家少東家又特別囑咐過，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犯險。
如果安錯錯回答是，那周掌櫃就一定會說一大堆話，又或者作出什麽去阻攔，所以她幹脆否認了下來。
“周掌櫃放心，就算是你不說我也不會去做傻事。”安錯錯趕緊寬慰了一句。
倆人說幾句話的工夫，小廝便從屋內出來了。
“長小姐說讓二位進去。”
這天本就是安錯錯跟掌歡兒商談好的計劃，掌歡兒一聽到下人的來報就知道是安錯錯過來了，哪裏還有阻攔不見的道理，她可是巴不得對方趕快過來。
要是再晚上一些，等到吉時一到，她就算是不想出嫁也都得嫁了。
一個冒牌貨想要騙過冷麵閻王的眼睛？幾乎是不存在也不可能的事情。
安錯錯剛抱著盒子走進去，掌歡兒就找了借口屏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當然其中還有周掌櫃。
換句話來說，就是此時的閨房內隻有她們二人。
“你來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遲。”掌歡兒麵上雖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心裏還是有幾分高興。
她並非對安錯錯天生就有敵意，而是因為後者太過奪目，讓她有些自行慚愧，不敢直視，說到底也就是自卑。
安錯錯連忙解下衣衫，一邊催促道：“別說了，那些丫鬟跟婆子們要是在外麵等的時間過長，到時候一定會懷疑。”
現在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能抓緊就多一分希望。
掌歡兒忽然握住她的手，極其認真的問道：“你真的不後悔？明知道嫁過去就是送死？”
安錯錯無畏的展顏一笑，“這天下又有誰能不怕死，可怕沒用。”
再怎麽去懼怕一件事，若是不去努力，最後都改變不了任何糟糕的現狀，隻能愈發的自怨自艾。
而她，不願成為那樣的人。
“你果然值得大家喜歡。”這次，掌歡兒不得不承認她的優點了，也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欣賞。
勇敢無畏又善良聰明的女子，試問天下又能有幾個人不喜歡？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安錯錯隻顧著換衣裳。
不多會，二人便換好了衣裳。
安錯錯接著給掌歡兒臉上塗抹了與自己來時一般的妝容，見沒有特別明顯之處後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她坐回到梳妝台銅鏡麵前，對著鏡中的掌歡兒道：“先前你就說了，這本就是掌歡兒的宿命，而你本就不是。”
一句簡短的話卻足以將安錯錯所有的意思與決心都表達了出來。
做出這個決定，就是她唯一要做的。
不等後者回答，她又接著道：“那些盒子裏有些首飾，你帶上一些裝在身上，就當是感謝你替我對掌夫人盡了一些兒女的孝心吧。”
掌歡兒雖一心都想離開，但是在應對掌夫人的時候還是很有耐心，也完全將自己當做了一個女兒，用心的去討好與孝順。
這些對於安錯錯來說就是最好的回答，也是足以讓她不去追究一切的原因。
“謝謝。”許久，掌歡兒才說出這句話。
她並不後悔過來掌家這一趟，因為無論是掌夫人還是妖孽都讓她感受到了有家人的溫暖，所以哪怕最後她真的嫁過去了也不會有太多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