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未有律例規定不許夫妻恩愛
隨著一聲嗬斥,幾名宮中護衛從兩邊上來,將承王、蘇宛等人圍在了中間。
“動手!”
琰王身影緩緩出現在大家麵前,蘇宛在中間眸色平緩下來,她知道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卻沒有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會是他。
記憶裏,每次蘇宛在危急關頭,他總是第一個出現。
“這——”
隨侍們雖然將人包圍在了其中,可是裏麵是承王,而發號施令的是琰王,大家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要本王親自動手嗎?”
琰王越走越近,臉色也看得越來越清楚,那是蘇宛見過的,他最嚴厲的表情。
“出了什麽事,有本王擔著!”
他再次命令道。
遲疑的隨侍們徐徐靠近,蘇宛從裏麵出來,還未下到台階,聽到陌生而威嚴的喝令聲,隨即兩道白色身影出現在大家眼中。
“母妃。”
琰王不可思議地叫著,蘇宛從台階下來,朝皇貴妃行了一禮,清淺著道:“兒臣給母妃請安。”
語畢,未聽到皇貴妃免禮的回應。
在白色的映襯下,黃貴妃亦顯得高貴風雅,過於白皙的肌膚並不顯得病態,反倒顯得她愈發氣勢。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造反嗎?”
話音剛落,便聽聞從上麵傳來的冷嗤。
“承王,本宮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今夜是你皇額娘的喪儀,你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汗顏嗎?還有你們,統統丟盡了本宮的臉。”
她冷睨承王,轉而掠過蘇宛、王爺,麵無表情。
“今夜之事,你們膽敢說出去半個字,小心你們的狗命!”
“還有你們,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
皇貴妃一聲令下,隨侍們盡數散去。
“哼,不要以為本王沒了皇額娘,便要看你的眼色,升了位分又如何,不過是皇貴妃,永遠比不上皇額娘!”
承王說完,不顧一切扭著奇怪的步子一點點回到喪禮殿方向,蘇宛保持福禮姿勢未動,長睫避住眸中深邃幽暗。
如此聽來,皇貴妃對發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事一無所知。
“起來罷。”
聽到冷冷的聲音,蘇宛直起身子,轉而直視皇貴妃,她不悅的表情已經轉向琰王,溫言相勸道:“晟兒,眼下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為了她,你方寸大亂了。”
蘇宛用餘光看過去,琰王站姿已有些擺動。
“怎麽樣?還疼嗎?明知道有傷,還亂跑什麽。”
皇貴妃無視蘇宛存在,溫柔著關切上前欲查看。
“母妃教過兒臣,凡是剛則立,無欲則剛,兒臣不敢忘。”
琰王向後躲了下身子,避開皇貴妃伸出的手,冷眸掠過蘇宛,清冽著問她:“王妃,本王累了,過來。”
說完,他勉強躬身朝皇貴妃福禮道:“兒臣適才並非魯莽,無心惹惱母妃,還請母妃莫要放在心上,等喪儀過,兒臣自會進宮請罪。”
“去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皇貴妃音容軟了下來,慈祥地看著琰王。
在她的注視下,蘇宛攙扶著王爺一步步離開,在蘇宛身後,有道清冷的眸光在暗夜中直直朝她劈了過來。
“抱歉。”
蘇宛小聲說著,嘴唇幾乎未動,一心看著腳下,就像什麽都沒有做過那樣。
“無礙,本王知道皇兄他一直對你心懷不滿。”
說到這裏,琰王抬首看向遠方,複又說到:“晌午補用的藥藥性已經過了,可離喪儀結束尚還有些時辰,方才有公公來通知本王今夜值守,本王怕堅持不了那麽久。”
蘇宛沉吟片刻,問道:“那臣妾再給王爺上點藥?”
她話音甫出,餘光裏見到王爺冰封的臉在寒冷淒涼的夜色裏,竟然帶著滿足的笑容,細細想著,蘇宛才明白過來,他說話的聲音是咒語,讓蘇宛失去了分辨能力。
想到這裏,她突感身子發熱,不疾不徐著走在路上。
兩人回到喪儀隊伍中,蘇宛讓王爺等候在柱子旁,她獨自一人往回走幾步,隔著一定距離見到啞巴已回到適才位置。
她朝著啞巴招招手,啞巴四下裏看過沒有異象,趁人不備躬身出了來。
“啟稟娘娘,有何吩咐?”
他始終垂首,不和任何主子直視,蘇宛看著後腦勺,小聲問道:“今日那大殿,可還能借用?”
沉疑片刻,啞巴福了福禮道:“請娘娘稍等,奴才馬上回來。”
未等到蘇宛應允,他轉身小跑著回到那位置上,不知與誰說了什麽,很快便又回到蘇宛麵前,整理了下跑亂的服飾,低低地道:“娘娘這邊請。”
經過王爺身邊,蘇宛攙扶著他,一步步跟在啞巴後麵。
一切像上午那樣,蘇宛抹完藥膏,將瓶子放在袖中,心無雜念的替王爺整理好下褲,垂首轉身便要出房間。
“等一下……”
王爺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句:“本王還是覺得疼,自己走著吃力,王妃——牽著本王罷。”
說話間,王爺將手掌鬆開,瞬間握著蘇宛手掌,十指相對,轉首朝她露出甜美的一笑,上揚的嘴唇恰到其處地弧度,魅惑無間。
蘇宛一愣。
剛才,他是在對她笑,真摯而——讓人覺得舒適的笑。
站在他身側,在他厚實的手心中,蘇宛察覺到微妙的變化,先前潛伏的擔憂和不安,此時不知去了何處。
本來沉浸在今早宮中所見所帶來的毫無頭緒的紛亂中,蘇宛的步伐不自覺變得輕快起來。
離著儀殿不遠處便能看見黑壓壓的人頭,蘇宛掙紮著要從他手中伸出來,掙紮了許久沒有得到允許,就這樣手牽手又走出去很遠。
“王爺,這樣不太好,他們都在……”
他們都在哭訴對昔日皇後娘娘的懷念和仁慈,可他們卻這般親熱的出現,她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亦不想讓自己在未完成心願前引起旁人的注意。
隻是她說得太晚了些,已經有人朝這麽轉了過來。
“本王和王妃是明媒正娶,為什麽要躲著?雖然是喪儀,可並未有律例規定不許夫妻恩愛。”
這一言,蘇宛語塞,頭幾乎快垂到胸前。
“嗯,到這裏鬆開便可。”
他鬆手時,已經走到啞巴跟前,再往前走兩步,便是服喪的宮中重要人物,蘇宛忙收回手,丟下王爺獨自回到位置上拜服在地,手上的餘溫仍在,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