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鳳凰暴戾相
“羲······”幹裂的嘴唇微微開闔著，顫抖中卻始終叫不出那個名字。
“羲和。我是羲和呀。”在沙風中靈巧飛舞著身子的女孩笑嘻嘻的說道：“是被你親手封印永不再見的羲和呀。”
什麽······臉上的欣喜瞬間被錯愕和痛苦所代替，“羲和，你······”
“不過嘛。”羲和半空中靈巧的轉動身子，躲過北揚伸出來想要抓住她的手臂，“不過，就算是要你死，也該是我來殺你才對，哪裏輪得到這個虛偽的佛來動手！”
話音將落，搖鈴尊驟響，羲和手中握著沾滿鮮血和塵土的搖鈴尊，陣陣鳳吟長嘯從她身體裏發出，一隊肩扛雪亮彎刀的冥靈戰士憑空出現。
看到那隊人馬的出現，沙暴中的人有了隱隱的怒意，“當初就應該直接將你徹底殺掉，而不是讓你去入什麽百世輪回！”
“不是的喲。”羲和歪頭想了想，狂躁的風在她身側靜默下來，火紅的衣裙和秀發安靜的垂著，羲和朱紅的瞳孔輕輕轉動了一下，隻是刹那間，羲和笑了起來，在笑容展露的瞬間，衣衫和秀發齊齊在狂風中翻飛，她看著風暴正中，笑嘻嘻的說道：“大禿驢，百世輪回可比直接死掉要痛苦多了，你不是一向喜歡折磨人嗎？你的目的達到了。”
“你······胡說八道！”風暴中的人慍怒起來，但似乎忌憚著那隊突然出現的陰兵，一時間竟是不敢再有其他動作。
“哈哈，我胡說八道？”抬起纖纖蔥指朝著自己一指，羲和哈哈大笑起來，“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麽？難道不是在折磨清歡嗎？”
“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本尊隻是想讓清歡輪回之後依然能在我佛門之中，受到我的庇佑。”
“我呸！”羲和往地上啐了一口，“我懶得和你這大禿驢浪費口舌，弟兄們，把他給我從風暴中拉出來！”
“是。”雪亮的彎刀折射出亮眼的光芒，那群空蕩蕩的鎧甲戰士齊齊揮舞著手中的彎刀，絲毫不受這風暴影響的走件那黃沙滿布的暴風中。
“對了大禿驢，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之前在那三十三重天上時我不是啄走了你小塊的舍利子嗎？你知道我把這小塊舍利子放哪裏了嗎？”羲和側頭細細聽了一瞬，裏麵沒有絲毫的動靜，覺得討了個無趣的羲和嘿嘿一笑，“我把那舍利子融了，分給了我的亡靈戰士們喲~”
“鳳凰！你，你混蛋！”鳳凰話語剛剛落下，風暴中傳來氣急敗壞的粗俗罵聲，“在你初生時我就應該把你扔進輪回之門燒了！”
“晚了呢。”鳳凰攤手聳肩，“我已經長大了，那焚寂之火也不能奈我何。”
“嗬，是嗎？”風暴中傳來冷兵器相擊的聲音，來人明顯是受了傷，“那你便試試罷！”
生鐵鑄就的大門陡然出現在羲和身下，銀亮的大門瞬間打開，純白的寂滅之火閃電般竄出，一下卷住鳳凰的半個身子將她拖向門裏。
“小心！”黑色的禪杖從不遠處掠來，羲和隻覺得手腕一緊，那纏繞著自己的寂滅之火已經被來人一擊斬斷，鳳凰立即釋放真火將還纏繞自己身上的殘餘焚寂之火徹底吞噬幹淨。
“你沒事吧？”北揚臉色慘白，黑色長發在他身後舞著，他焦急的彎下腰查看著羲和的腰間，希望那寂滅之火不要留下什麽傷害。
慘白的手臂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醜陋的瘢痕錯根盤結在手臂上。
“你的傷······”羲和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臉色有些不定，“你的傷，是怎麽弄得？”
“沒事。”北揚連忙收回手臂，將滿是瘢痕的手藏進袖袍中。
羲和看了看他，忽的笑了，“又是這樣，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清歡，萬年不見，我以為你至少會有所改變，看來是我多慮了，石頭終究是石頭，就算曆經千年萬年，那還是塊頑固不化的石頭。”
“鳳凰。”北揚猛然抬頭，“你一直都是這麽的看我的嗎？”
“對呀，隻怪自己當初瞎了眼，愛上了你！”鳳凰一聲輕斥，瞬間退出幾步，與北揚拉開了距離。
想起當初的種種，北揚張了張嘴，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主人，他逃走了。”亡靈軍團從風暴中走了出來，它們的彎刀上多有殘缺，但一個個依舊將身體挺得筆直。
“嗬，跑就跑吧，反正也不是他的真身。”羲和冷笑一聲，磚頭看向北揚，“那，現在該算算我倆的賬了。”
羲和一步步踏空朝著北揚走去，“清歡，以前是我愛你，所以我接受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但現在······”她在半空中站定，忽的朝著那還在不斷墜落著禪杖的卍字印一伸手，五指微縮，一柄禪杖就被她握在手中。
“清歡，現在的我，不想再接受當初你對我做下的一切！”
“噗嗤”一聲輕響，那握在鳳凰手中的禪杖一下插進了北揚空蕩蕩的心口。
北揚身形微頓了一下，身體被一團白霧迅速籠罩著，霧氣散去，清歡的佛之形象又顯露出來，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眼下站在羲和麵前的清歡是蒼老疲憊的。
並不是說清歡在外型上變成了一個滿臉溝壑的老人模樣，而是從那雙通徹淡漠的眼睛裏所流露出來的蒼老疲憊之色，像是走向衰敗的仙人的眼神。
“你······”鳳凰看到他的模樣，微微睜大了眼，“清歡，你······”
“鳳凰。”北揚卻是微微笑了，“當初是我負了你。”他朝著羲和一步步走去，腳步有些踉蹌，在他心口，十二個金色的光點緩緩浮現，這些光點散發出淡淡的光芒依次交錯連接形成一個六芒星的印記，隱沒入北揚的心口衣衫之下。
“你······”看到六芒星印記的一瞬，羲和震驚的往後稍稍退了一步，“你竟然還留著它。”
“鳳凰。”北揚費力的抬手一把攥住羲和的手腕，將她一下拉進自己懷中，“當年我一次次的推開你，現在，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守在你身邊。”
他將腦袋輕輕的擱在鳳凰肩膀上，看著那曲線優美的潔白後頸和那火紅的長發，滿足的喟歎一聲，“鳳凰，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清歡！”鐵鏈撞擊的聲音響起，巨大的鎖妖鏈捆住了羲和的四肢和腰身，紫色的閃電在她身側掉落，隨身都會打在她身上。
這裏是第十七重天，所有的犯了重罪的神佛會在此接受最嚴酷的刑法。
“清歡！”雷海中的少女再度輕喚出聲，聲音裏是滿滿的歡喜，“你來看我啦。”
青色長袍裹身的清歡，左手杵著黃金禪杖，右手捏著一串朱紅的佛珠，他遙遙看著那在雷海中受苦的鳳凰，淡漠的眼眸裏滿是悲憫。
“阿彌陀佛。”他輕聲開口，“羲和，你究竟要怎樣才能回歸正道？”
“回歸正道？”雷海中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清歡和尚，我，我隻是不小心弄熄了太上老君的丹爐，我沒有偏離正道啊。”
“還敢狡辯！”一旁的守刑天官厲喝一聲：“你身為一隻神鳥，自幼在佛陀身邊長大，但你卻誘使佛陀入魔！論罪當灰飛煙滅！”
轟然一聲，一道青紫的雷電劈下，正正劈中羲和發頂。
羲和痛苦的一聲慘叫，頓時在地上扭滾起來，“好痛啊，清歡，你讓他別在打我了，好疼啊。”
“阿彌陀佛。”清歡緊緊攥著手中的佛珠，幾乎要將那串朱紅的佛珠捏碎。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鳳凰羲和，誘我入魔，論罪當魂飛魄散！”
“什麽？”在痛苦中劇烈掙紮的鳳凰聽到他的話語，一下僵在原地，她脖子扭成一個奇異的弧度，眼睛因為痛苦稍稍外凸著，“清歡······”
深深的喘息從她喉間發出，“清歡，你，你在說什麽呀。”
清歡手臂青筋暴起，幾乎要在自己的禪杖上留下指印，他再次一句一頓的說道：“鳳凰羲和，誘我入魔，輪當魂飛破散。但，我佛慈悲，清歡在此對我佛立誓，今生今世，永不再見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