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拂曉 第五十六章 守望者
上午,太陽剛剛爬到一天中最好的位置,陽光明媚卻又不紮眼,灑在樹木上,透過樹葉可以看見一片片翠綠。
在漢寧警局的演講大廳內,弘羽正和六七個同事站在台側的幕後,等待著過一會兒上台。他們整齊地穿著藏藍色的警服,頭頂戴著警冠。
在數百人的大廳內,趙局長正站在演講台後發表著演講致詞,他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寒,但神色中明顯透露出一份溫柔,驕傲。
“大概是在三十多年前吧,我來到漢寧市,成為了一名人民警察。”局長溫和地說道。
“這些年來我們不畏險阻,為國家貢獻力量,不忘初心,傳承著那份信念守護了一代又一代人。”
在台下,所有的警察都穿戴整齊,坐在前排的有刑偵大隊的肖大隊長,巡警大隊的劉隊,以及技術科的陳科長等等。
凱恩和美鈺坐在第三四排的位置,凱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由於是外聘的特殊顧問,沒有編製所以並未穿戴警服。
“我們都是在那個年代過來的,餓了就啃兩個饅頭,困了就掐掐自己,想上廁所了就找個空的塑料瓶。”
話音剛落,包括局長在內的同事們哈哈大笑起來。對於這些事他們有著深深的共鳴,尤其是在執行監察的時候,守在車裏,用塑料瓶解決小便真的是很不舒服。
“我們偶爾也會忌憚黑暗,也會感到害怕,但我們從未退縮過,因為假如我們退縮了,那些無辜的人們又將受到黑暗的侵蝕。”
“在打擊邪惡勢力的同時,我們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失去了很多並肩作戰的同事。”
說到這,局長稍微頓了一下,眼眶中隱有淚光閃閃。他咽了下口水,繼續講話。
“請原諒我不能一一報出這些人的名字,但我為我與他們肩負著共同的使命而感到驕傲!”
台下的一些老警察們,也不禁紅了眼圈,三十年來他們死傷了不少弟兄。
當年都是滿懷幹勁地來到這,後來,有些人被歲月磨平了勁頭,有些人雖然還是那樣熱血,卻永遠地留在了過去,成為狩獵黑暗的萬千光芒中的一束。
“我們的身體會老去,我們的靈魂也會隨著時間而感到麻木。但這份信念,支撐著我們帶領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將那份使命傳承下去。”
站在幕後的一排新人們聽到這話,包括弘羽在內,都挺直了腰板,站好軍姿,雙眼筆直地目視前方。
“他們是打擊黑暗的新生力量,他們是使命的接班人。”局長也站直了身子,話語鏗鏘有力,“他們,便是未來。”
說完,領頭的警察帶著一排新人,向台子正中央走去。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氣宇軒昂。走到中央後,他們又整齊地轉過身,麵向觀眾席,像是築起了一座城牆。
帽子上的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那是人民警察的標誌和象征,由五星國徽、盾牌、長城、鬆枝組成。
國徽代表他們是國家法律的捍衛者;盾牌是保衛人民的神聖職責;長城象征人民警察是維護社會秩序和國家安全的鋼鐵長城;鬆枝象征人民警察的品質和戰鬥意誌。
【狩獵黑暗,捍衛人民】
司儀雙手端著盤子,裏麵是一個個獎章,閃耀著榮譽的光芒。她們跟在正副局長以及一些高層領導身後,再由局長領頭親自頒發給新人。
他每頒完一個獎狀,便敬一次禮,不論那人身肩何銜,是何地位,他都不會落下任何一個禮節。在他眼裏,這些新人都是他留在這世上的寶貴財富。
走到弘羽這兒,趙局將優秀警察的獎章給他戴好,然後是二等功勳章。局長抬起眼,看著弘羽笑了一下。
接著,局長取下弘羽的舊肩章,從盤子裏拿起新的肩章,在弘羽的兩個肩膀上給他戴好。
那是二級警司的肩章,底色為黑色,在尾端是一條與邊緣水平的白線,章上有兩朵銀色的四角星花。
戴好後,局長與他對視著,鄭重地敬了一個手禮,弘羽也隨著他一起,回敬手禮,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到位,頭頂警冠上的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頒完了獎,局長帶著領導們站到一旁,好能讓這些新人們被台下的人們看清。
領隊的那個警察鼓足了底氣,用響亮的聲音喊道“立正!!!!”
一排人整齊地挺直身子,雙手並攏在腿側。
“敬禮!!!!!”
他們整齊地敬起手禮,袖子劃過空氣發出聲音,毫不拖泥帶水。坐在台下的人們響起了洪亮的掌聲,眼眶裏濕潤著光芒,激動地站了起來。
肖隊,凱恩,美鈺,陳科長,劉隊
弘羽所熟悉的每一個人都在台下為他鼓掌,看了一圈後,他將視線鎖在美鈺那兒,兩個人相視一笑。
紅幕與勳章,淚水與笑容,黑暗與光明,親朋與愛人。
現實往往不像人們所傳的那樣美好,許多時候,正義總是會遲到,經常會缺席,隻是偶爾被伸張。
但即便如此,那些抗衡在黑暗一線的人們,從未動搖。他們始終相信,隻要將黑暗狩獵殆盡,迎來的,便是晨曦。
下午四時,顧晨曦和埃爾來到了漢寧市的公墓內,兩人穿著都十分低調,埃爾戴著張黑色的口罩。他們站在沈城妻子的墓碑前,鞠躬後吩咐幾個工人開始動土。
在早些時候,顧晨曦讓埃爾做了個假身份,再些找臨時演員冒充沈城的家人,接回了沈城的遺體,燒成了骨灰。
他們動土的目的,便是將沈城的骨灰與他妻子埋葬在一起,又讓人重換了墓碑,上麵有著夫妻二人的名字與照片。
顧晨曦和埃爾對於地方習俗並不怎麽熟悉,但他們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他畢竟是殺過三個人的惡徒,讓他的骨灰有個歸宿,你就不怕那些死者的家屬罵你麽?”埃爾向他問道。
顧晨曦看了他一眼,回應道“反正警局錄的名字身份信息都是假的,罵也罵不到我的名頭上來。”
聽完埃爾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顧晨曦接著講道“他的屍骨被狼啃我都覺得應該,我隻是覺得他的妻子有些太可憐了,葬在一起,隻是給他妻子作個伴兒罷了。”
說完,他看向墓碑上兩人的照片,又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夕陽,歎了口氣。
在四月初的時候,顧晨曦回過老家,趁著門口那棵木棉樹開花,開得最火紅的時候折下一枝。來到山河市的公墓,他坐在巧然的墓前,在碑前放了一枝木棉花。
巧然是個隨性的孩子,她喜歡什麽,他便放上些什麽,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講究。
顧晨曦十分在意人的歸宿問題,這人一死啊,總得有個地方待著,他不怕屍骨無存,他隻是怕自己來過這世上,卻找不到他活過的痕跡。
他想去祭拜母親,可是父親卻從未告訴過他墓在哪,現在父親也是生死未卜,唯一可以祭拜的,卻是自己曾經的愛人。
顧晨曦看著遠方微笑了一下,說道“快要到晚上了,走,回去試試新衣服。”
身旁的埃爾聽到這話立刻興奮起來,臉上滿是喜悅的表情,眼角笑出了好幾道褶。打理好這兒的事情後,兩人離開了墓園,影子被陽光照得冗長。
臨近午夜,弘羽來到了舊城區的一座八層的廢樓,他站在樓頂的天台上,眺望著遠處的夜景。這兒地勢比較偏遠,附近的街上,隔著幾百步能見到一個監控就算不錯。
一陣微風拂過,將擋住圓月的幾片陰雲吹去,露出皎潔的月光,落在了弘羽的雙眸上。宛如一湖明水,在月色下泛著光芒。
“嗬~~~欠,你大半夜的不去和同事喝酒,把我叫到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你想凍死我呀?!”
凱恩從樓道裏走出來哈了一口寒氣,身上裹著套棉襖,一邊搓著手一邊抱怨著向弘羽走來。
弘羽轉過身看了他一眼,說“先別急,離午夜還有點時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凱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待會兒城裏要放煙花?”
弘羽白了他一眼,無奈地晃了晃腦袋。凱恩又向他吐槽了一會兒,然後便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幾分鍾,兩人聽到背後傳來一下有什麽落地的聲響。兩人回頭望去,在黑暗中隱約看見一個人的身影,正單膝跪在樓簷上。
那身影是穿了新戰衣的顧晨曦,在二人轉過身後他站起身子,像是一頭伏身而起的漆黑惡狼。
那是一套全新的凱夫拉戰衣,通體為亞光黑色,勾勒出有力而緊致的線條。在材料上覆蓋著一層納米機器人,可以根據周圍的環境變換自身顏色。
在膝蓋與臂肘的關節處,以及身上的接合處,都圍有不同規格的黑色鈦合金輕甲。那些輕甲在表麵隻是略有些凸起,看上去材質很薄,卻有著驚人的金屬強度。
這一次,他戴在頭上的不再是簡單的防彈麵罩,而是與戰衣無縫接合的一整個黑色頭罩,複合材料,表麵有一些基本的機械花紋。
眼眶的形狀像是扁平的倒三角流星,眶中有一層淡灰色的鏡片。在眼眶下端各有一條縫痕,像是狼的雙眼被斜著撓出了一條疤。
那些納米機器人在戰衣上流動著,形成幾道對稱的淡白色條紋。接著那條紋由下到上,如同漣漪一般劃過一波光亮,直至麵具的雙眼處亮了一下警告般的光芒。
凱恩掐著腰的雙手緩緩落下,難以置信地說道“you gonna be kiddg e”(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弘羽看著凱恩笑了一下,然後望向穿著新戰衣的顧晨曦。
在黑暗之中,他是獵人,惡徒的夢魘,,一位黑暗騎士,在至暗之時狩獵永夜的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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