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非草木
淩晨三點半。
“吱嘎!”
霍恩陽輕點刹車,將高爾夫停在了音樂學院附近的一處高端住宅小區門外,目光關切的看著副駕駛的張曉龍:“龍哥,你胳膊有傷,還是我自己去吧。”
“沒事,一起去吧,這個小崽子,對咱們接下來要辦的事很重要,人必須得帶走。”張曉龍說話間,已經吐出了嘴裏的口香糖,拿起腳下的一個背包之後,伸手打開了車裏的內飾燈,開始對著鏡子化妝,十五分鍾後,戴著發套的張曉龍,已經變成了一個耄耋老者的模樣,臉上的妝容化完之後,張曉龍又拿起了一雙大一號的皮鞋套在腳上,同時在鞋裏塞了兩塊配種的鉛塊,這樣的話,即使警方出現場,也很難提取到有用的腳印。
“咣當!”
隨著車門推開,準備就緒的張曉龍率先下車,向小區門口走去,隨手用一個電子萬.能鑰匙劃開門禁,挪動腳步向其中一棟居民樓走去,十分鍾後,霍恩陽也扮做一名中年漢子的模樣走進小區內,在居民樓下的監控死角跟張曉龍匯合了。
住宅樓下,霍恩陽看著堵在樓道門前道路上,傾斜停放的帕加尼跑車,咧嘴一笑:“看樣子,這小子是又喝了。”
“隻要他在家,對咱們來說就是好事。”張曉龍微微點頭,隨後從監控死角繞到樓門口,用匕首挑斷監控探頭的線路之後,開始彎腰鼓搗起了門鎖。
“嶽濤這小子,一輩子真算沒白活,單單一台車,就夠我幹三輩子髒活了。”霍恩陽站在張曉龍身邊,看著嶽濤胡亂停放的跑車,略顯感慨:“攤上嶽子文這麽一個好爹,要啥有啥,上學就是為了泡姑娘,嗬嗬,真瀟灑呀。”
“人這東西,得信命,大多數的平凡人,奮鬥一生,也不過是這繁華世界的背景板而已,既然沒投好胎,那就腳踏實地,少做夢。”張曉龍對霍恩陽的感慨毫無感觸,繼續低頭幹活。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霍恩陽呲牙一笑:“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有沒有種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再嗶嗶,我容易呼你!”
“哢噠!”
張曉龍說話間,已經捅咕開了樓道門禁,輕輕拽開了房門,隨即二人一同走進了樓道內,沿著安全通道,邁步走到了嶽濤位於二樓的民宅門口,繼續開鎖。
“吱嘎!”
房門推開後,張曉龍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他手裏握著一個拇指粗細的驗鈔筆輕輕晃了一下,一陣黯淡的光芒快速在房間內一閃而過,照亮了沙發上一對男女的臉龐,隨後扭頭看向了霍恩陽。
“刷!”
霍恩陽微微搖頭,示意這名青年不是嶽濤,隨即微微上前,掏出一塊手帕捂在了青年口鼻上,停頓五秒鍾後,又故技重施,把邊上的女孩也給迷暈了。
“沙沙!”
在霍恩陽動手的同時,張曉龍已經邁步走到了臥室門前,手中的光芒再次閃現了瞬間,在床上一男三女的臉頰上一掃而過。
“踏踏!”
霍恩陽再次上前,迷暈了床上的四個人,隨後轉身開始巡視其他房間,確認沒問題之後,重新走回了臥室裏,指著床上二十出頭的一個青年:“他就是嶽濤。”
張曉龍掃了一眼床上一絲不掛的男子:“嗬嗬,年紀不大,玩的倒是挺花花,還一龍戲三鳳呢。”
“龍哥,你是不是羨慕了?”霍恩陽嘿然一笑,看著床上的三個漂亮姑娘:“要不你先忙,我等你一會?”
“別扯淡,把嶽濤的衣服穿上,然後把人帶走。”張曉龍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床上的幾名男女,率先轉身向門外走去。
“整天無欲無求的,也不知道你賺那麽多錢幹什麽。”霍恩陽看見張曉龍離開,暗自嘀咕了一句,開始在地上撿著嶽濤散落的衣服,隨後拽著嶽濤的胳膊,直接把他的腰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體重不足一百二的霍恩陽,扛著體重接近一百四的嶽濤,宛若扛著一袋大米一般,十分輕鬆的走出了門外。
張曉龍和霍恩陽下樓之後,把嶽濤往車內的副駕駛一塞,直接驅車離開了小區。
嶽濤家中,除了嶽濤之外,當晚一共還有五個人,但是對於嶽濤究竟去了哪裏,另外五人卻渾然不知。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早五點。
金z二十裏堡,金南小區。
金南小區裏麵的這套住宅,是古保民為自己預留的藏身點,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三室兩廳兩衛的普通民宅,這個房子是頂層帶閣樓的房子,閣樓沒有單獨的通道,而是在室內連接著一個小樓梯,加上閣樓的麵積,這套房子差不多有二百平米,像是個小複式一樣。
金南小鎮的這套房子,已經被古保民買下來好多年了,始終掛在他一個初中同學的名下,所以一般人很難通過這麽遙遠的關係查到這個地方,房間裏除了一應家用電器之外,也常年備著食物和水源、煙酒,並且這些東西,都是定期更換的。
此刻在民宅的客廳裏,柳效忠帶著跟他一起從山裏跑出來的三名青年,正靠在沙發上和衣而睡。
“哢嚓!”
一陣開鎖的聲音自黑暗中泛起。
“撲棱!”
柳效忠聽見這個聲音,猛然坐直身體,拿過了身邊的手槍。
“是我!”防盜門敞開一道縫隙後,古保民的聲音先是從門外傳來,隨後才繼續開門,走進了房間內,並且按下了電燈開關。
“刷!”
開燈後,房間裏亮堂了不少。
“古哥!”
“大哥!”
“……!”
看見古保民進門,其餘三名青年迷迷瞪瞪的打著招呼。
“窗簾拉上。”古保民對其中一人吩咐了一句,隨後邁步走到了茶幾邊緣,把手裏的塑料袋放在了茶幾上:“我買了油條和包子,都吃點東西吧。”
“哎!”柳效忠應了一聲,伸手打開了食品袋,同時抬頭看向了古保民:“大哥,這件事,咱們就一點沒緩了?”
“嘖!”
古保民聽完柳效忠的話,犯愁的嘬了下牙花子:“嶽子文這個人,手段太狠,疑心太重,杭毅龍的事情傳到他的耳朵裏,咱們想全身而退,肯定是沒戲了,可是為了長瀾,我又不能離開。”
“咱們為嶽子文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他難道真的就一點舊情都不念嗎?”柳效忠拿起一個包子剛剛遞到嘴邊,聽見古保民的回答,又把手放了下去。
“嶽子文是從商出道,所以想法跟咱們不一樣,咱們行事雖然下作,可是最起碼還有人性,但你覺得嶽子文會跟咱們講人性嗎?效忠,我現在不是不信嶽子文,而是不敢信嶽子文,你明白嗎!”古保民停頓了一下:“事情到了這一步,咱們已經不能對任何人再抱有人性光輝和道德底線的期望了,這個世界上,誰都是半人半鬼,人心這東西,真要湊近了、剖開了去看,別管是誰,都他媽難以入眼。”
“那咱們下一步怎麽走?”柳效忠沉吟半晌後,開口問道。
“你們三個,先回避一下。”古保民微微抬手,打發走了房間內的三個青年,隨後壓低了聲音對柳效忠開口:“我在西瓜瓤村老宅的位置,你還記得吧?”
“有點印象。”柳效忠微微點頭。
“在我家老宅正房的後麵,有一個地窖,裏麵有一批金條,是我這麽多年一點點攢下來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把裏麵的東西取出來,你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想辦法幫我交給瀾瀾。”古保民吃著早餐,溫聲細語的開口,宛若在聊著家常一般。
“大哥……”
“聽我的吧。”古保民一笑。
“哎。”
“最近幾天,你把手裏能信得過的人,都攏一下,嶽子文既然起了殺心,接下來,咱們會很不好過。”古保民停頓了一下,指著衛生間的方向:“裏麵的電熱水器是壞的,把水箱拆開以後,裏麵放著二百萬現金,這筆錢,你拿著辦事。”
“好!”柳效忠再次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現在咱們已經撤出來了,那林寶堂他們,怎麽辦?”
“當年啊,咱們這些人都是一起進這個圈子的,那時候咱們就像一頭蒜,大家都為了一個目標,緊緊的抱在一起,可是後來,慢慢地都發芽了,也就開始隻顧自己了,自從咱們開始準備撤出民漁協會開始,老林的心思就跟咱們越來越遠了,但是不論如何,大家畢竟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去攏人吧,老林那邊,我打電話通知他。”古保民停頓了一下:“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我讓人盯死嶽子文?”柳效忠拿起手機再問。
“先盯楊東,這次的事,不管我的結果如何,楊東必死無疑!”古保民眯著眼睛回應道。
“明白。”柳效忠微微頷首,拿起手機走向了一間空臥室。
“呼!”
古保民待柳效忠走後,靠在沙發上歎息一聲,換好一張新的手機開,憑借記憶撥通了林寶堂的號碼。
“……”
電話接通後,對麵悄無聲息。
“……”
古保民雙目微垂,沉默以對。
“嘟…嘟……”
三秒後,古保民伸手掛斷了電話,遲滯數秒後,眼圈微微泛紅,手掌顫抖的拿起了桌上的煙盒。
人非草木,熟能無情?
……
另外一邊。
達子用帶有白手套的手掌握著林寶堂的電話,聽到手機聽筒傳出忙音,把手機關機後,重新擺放回了原位。
達子旁邊的床上,林寶堂的臉上裹著一層保鮮膜,眼球外凸,死狀淒慘。
“何苦呢?”達子掃了一眼林寶堂的屍體,把他臉上的保鮮膜取下裝在兜裏,帶著三名青年轉身離開。
……
同一時刻,張曉龍和霍恩陽二人,還在開著那台高爾夫,載著昏迷未醒的嶽濤,行駛在沿便道返回大l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