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二龍吐須
二十四小時餐館內，史一剛一行人吃完東西之後，便先後回到了酒店，而史一剛走到門口，剛掏出房卡準備開門，小賀便從後方跟了上來：“大哥！”
“怎麽，有事啊？”史一剛轉頭，笑著問了一句。
“……大哥，我想跟你聊聊。”小賀站在原地，沉默了大約有三秒鍾左右，才一臉糾結的點了點頭。
“進來說吧。”史一剛咧嘴一笑，點頭應聲。
“哎！”小賀跟在史一剛身後進門，在桌上拿起兩瓶水，將其中一瓶給史一剛遞了過去。
“想聊什麽？”史一剛一宿沒睡，打著嗬欠靠在了床頭上。
“我懷疑，咱們家有內鬼……”小賀沉吟半晌，嘬著牙花子開口道。
“內鬼？這種事可不能瞎說啊！”史一剛挑起了眉頭。
“我沒瞎說，我有證據！其實從前一陣子工地那邊傳出風來，說咱們用的建材有問題之後，我就有這個懷疑了，因為工地那邊，你本身就是交給我負責的，出了這種事，你肯定會第一個懷疑我，所以我始終在找證據！”小賀臉色陰沉的解釋道。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史一剛笑嗬嗬的作答。
“你可以不想，但是我不能不做，我跟在你身邊，已經六七年了，你對我什麽樣，我心裏有數。”小賀歎了口氣，隨後把手機遞了過去：“你看一下這個吧。”
“這是什麽？”史一剛接過小賀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未播放的視頻，順手按了播放。
小賀讓史一剛看的視頻很簡短，一共隻有十多秒鍾左右，而且是截取的監控視頻，而監控畫麵，正是他們之前吃飯的餐館走廊位置。
隨著視頻開始播放，大慶推門離開包房，走向了衛生間，而且在進門之前，手裏明顯在拿著一部手機，隨著大慶進入衛生間，這段視頻也戛然而止。
“之前咱們出發的時候，所有人的手機就都被收走了，其中也包括大慶的，但是他身上居然還藏了一部手機，所以咱們的行蹤，很可能已經被暴露了，如果不是錢寧去衛生間的時候剛好看見了這一幕的話，我說什麽都不會相信大慶能幹出這種事。”小賀搓了搓臉，眼神中有著一閃而過的痛苦：“大哥，大慶是我帶著跟在你身邊的，而且我們倆還是把兄弟，所以我真的不想出賣他，但是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是端著你的飯碗成長起來的，所以現在出了這種事，我真的……”
小賀把話說到這裏，煩躁的攥著頭發，已經說不出話來。
“沒事，你別多想，大慶隻是私自藏了一部手機而已，不一定能說明什麽問題。”史一剛看見小賀的模樣，坐直身體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知道這次f順的事情，對你很重要，所以有些事，哪怕你不說我心裏也清楚，大慶不僅私藏了這一部手機，我檢查過所有人房間裏出來的垃圾袋，在大慶的垃圾當中，找到了好幾張被折斷的si卡。”小賀根本沒在意史一剛的安慰，做著深呼吸回應道。
“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史一剛拍了拍小賀的胳膊，沒接茬。
“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因為我叫了你這麽多年的大哥，早已經習慣了你的照顧，但大慶是我最好的兄弟，大哥，你能饒他一命嗎！”小賀咬著後槽牙，聲音低微的開口。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冷血？”史一剛一愣過後，認真的向小賀問道。
“我了解你的性格，但是我更加知道，大慶做的事，是很難被原諒的！”小賀壓低了頭，躲避著史一剛的目光。
“別多想了，這件事我心裏也有數了，回去休息吧。”史一剛擺手打發了一句。
“大哥……”
“我讓你回去休息！”史一剛看著小賀，麵無表情的喝止道。
小賀聞言，緩緩起身，失魂落魄的向門外走去。
“呼！”
史一剛等小賀關上房門之後，煩躁的搓了搓臉頰，本來想繼續睡覺，但是躺在床上五分鍾，哪怕困得腦瓜仁生疼，仍舊還是沒有任何困意，煩躁的坐直身體，拿起了床頭櫃的煙盒。
史一剛已經決定要走了，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暗中謀劃了三年時間。
萬紅仰這個人，看起來大度無比，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眼裏不容沙子的人，史一剛當初加入紅歌集團，本就是通過不正常的手段進來的，所以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想要安然無恙的離開紅歌集團，有多難。
為了這次的機會，史一剛等了很久，也謀劃了很久。
所以有很多事，他不想辦。
可是思來想去，又總感覺，不辦不行！
……
養殖場那邊。
楊東將肖發伶的傷口消毒之後，進行了一係列包紮，等忙完之後，放下手裏的剪刀開口道：“這種簡易包紮，隻能延緩傷口發炎和止血，你的肌肉受到了傷害，必須得進行正規縫合，但是這裏的衛生條件不允許，所以離開之後，你還是得去醫院看看。”
“謝了。”肖發伶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被楊東用蘸著酒精的棉簽在傷口裏捅咕了半天，疼的滿臉是汗，但是卻十分有剛的強忍到了最後。
“劉浩說他已經把手裏的東西毀了，你信嗎？”楊東收拾著急救包裏的東西，開口問道。
“不可能！劉浩不張嘴，是因為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他手裏的那份東西，隻要東西在，他就能活，如果把東西交出來，他真容易被滅口。”肖發伶搖了搖頭：“東西肯定在他手裏，但是想挖出來，會很難。”
“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咱們找劉浩的目的是一樣的，還是應該想辦法把他的嘴撬開。”楊東同樣不相信劉浩會把手裏的東西毀了，也跟著點了點頭。
“劉浩知道那東西能保他的命，所以咱們想把東西拿到，隻能找他聊，讓他開條件。”肖發伶動了一下肩膀，感覺針紮一般刺痛，皺眉點燃了一支煙。
“不行，劉浩這個人很鬼，如果不是我之前讓馬蛇子把四個人的手機號都存成了大車司機，然後用不同的人，代表不同的逃跑路線！如果提前沒有這個部署的話，可能劉浩現在都已經跑了……劉浩這個人很鬼，咱們如果跟他談，他肯定會讓咱們先把他放了，不過以他這種謹慎的性格來看，這次如果再被他溜了，他絕對會放棄自己所有熟識的渠道，這樣一來，咱們再想找他，幾乎要比登天還難！”楊東瞬間否決了肖發伶的提議：“劉浩之所以嘴硬，不是因為不怕死，而是因為他的求生欲太強烈，對於他這種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的人來說，生不如死，才是最難受的！”
“你想逼供？”肖發伶斜眼問道。
“隻能逼供。”楊東點頭。
“那就試試吧。”肖發伶此刻也沒什麽好辦法，默默點頭。
“你之前說，辦完這把事，你就會離開f順啊？”楊東見肖發伶沒意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了起來。
“我不是本地人，來這邊就是為了接這一把活，幹完自然得走。”肖發伶沒有避諱的點了點頭。
“去哪，想好了嗎？”楊東笑著問道。
肖發伶看了楊東一眼，沒吱聲。
“第一次抓劉浩的那天晚上，我見過你跟吳誌遠的配合，如果你沒什麽好去處，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棲身之所。”楊東似乎是察覺到了肖發伶眼中的警惕，笑著解釋了一下。
“先把眼下的事辦完再說吧。”肖發伶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披著衣服離開了房間。
楊東重新回到劉浩所在房間的時候，劉浩正斜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嘴角不斷地淌著混合血液的哈喇子，臉頰更是宛若豬頭般腫脹不堪，明顯是在楊東離開的時候，沒少在這邊挨揍。
楊東看了一眼劉浩的慘狀，又看了一眼吳誌遠和羅漢幾人鐵青的臉色，掏出了煙盒：“沒說？”
“咬死了東西已經被毀了。”羅漢磨著牙開口。
“他媽的！這就是沒打疼！”吳誌遠拎起一根木棍子還要上前。
“算了！”楊東攔了一下，隨後蹲在劉浩身邊，將一支煙塞進了他嘴裏，抬手幫他點燃。
“嘶——”
劉浩抬起沾滿血液的手捏住煙嘴，混合著屋內的寒氣吸了口煙。
“劉總，在f順的商界，你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風風光光的一個人，何必遭這個罪呢，你知道東西沒被毀掉，我也知道東西沒被毀掉，既然咱們雙方心中都知道你在撒謊，你說，你為什麽還要硬挺著，給自己找不自在呢？”楊東席地坐在了劉浩對麵，笑嗬嗬的開口。
“我真的沒撒謊，那東西真的被我毀掉了，你究竟要咱們才能相信我？！”劉浩看見楊東這個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聲音顫抖，情緒崩潰的吼道。
“我有個朋友，曾經在邊防部隊服役，而且執行的都是一些高危任務，所以他對於刑訊逼，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但是很可惜，他現在不在國內，否則的話，我真該讓他跟你聊聊，不過他人不在，也不代表我們真的拿你沒辦法。”楊東笑了笑，繼續開口道：“他曾對我說話，普通的擊打，是很難威懾到那些意誌堅定的人的，因為長時間的擊打，會讓他們的身體麻木，而且適應這種疼痛，所以想要撬開一個人的嘴，要折磨得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精神。”
“你要幹什麽？！”劉浩看見楊東臉上泛笑的把這番話說出來，身體開始不斷顫抖，心裏也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那個朋友，給我講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古代刑罰，叫做二龍吐須，這個刑罰很有意思，首先會將審訊對象餓上幾天，然後逼著他們吃下一些半生不熟的麵條，等犯人吃完東西，就把他們捆住雙腳倒吊起來，因為麵條進入胃部，會進行二次膨脹，加之麵條是半生的，它的酸性會刺激胃壁，造成胃酸和嘔吐反應，而被倒吊的犯人在嘔吐時，麵條會順著口鼻往外噴，雖然沒經曆過，但是我當時想象了一下那種感受……”楊東頓了一下，皺眉看向了劉浩的眼睛：“都說古人很有智慧，現在想來，他們因為生活乏味，還真的發明出了很多反人類的東西。”
“兄弟，你我之間，我本就無冤無仇，你何必這麽禍害我呢！”劉浩聽完楊東的話，腦門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是為了利益找上的你，耽誤我的利益，這怎麽能說是無冤無仇呢，勸你一句，真的沒必要負隅頑抗，因為我如果得不到東西，你隻會一直遭罪下去，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你的任何頑抗，都是徒勞，不是麽。”楊東溫聲細語的勸了一句。
“呼呼！”
劉浩喘著粗氣沒吭聲。
楊東見劉浩不搭茬，緩緩從地上起身，向著一旁的黃碩：“去煮麵吧。”
“哎！”黃碩轉身要走。
“別去！我招了！！”劉浩沉默了兩三秒鍾之後，目光充滿無助的嘶吼了一聲。
……
上午十點，史一剛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之後，忍著頭痛起床，一個人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澡，隨即便坐在沙發上發呆，短短半小時的功夫，他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堆了十多個煙頭。
之前小賀給他看的視頻，確實讓史一剛心裏很難受，小賀跟大慶，是第一批跟在史一剛身邊的兄弟，幾乎跟史一剛度過了這麽多年所有的坎坷，所以大慶的被判，讓史一剛很心痛，這種心痛，與大慶造成的後果無關，僅僅是讓本就不相信感情的史一剛，變得更加煎熬。
幾分鍾後，史一剛嗓音沙啞的撥通了大慶的電話號碼：“醒了嗎？”
“剛睜眼，怎麽了，大哥？”大慶嗬欠連連的問道。
“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
“去哪啊？”
“嘟…嘟……”
史一剛並沒有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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