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零章 是租是買
楊東和常寬在木倫酒廠,不僅跟門衛聊了一會,還跟來酒廠裏送貨的司機和下班的工人聊了聊,最後的結論基本跟門衛老頭說的一樣,而木倫酒廠老板曹守德的情況,也跟老吳描述的沒有什麽太大出入。
私下裏大概了解了一下木倫酒廠的情況之後,常寬心裏的擔憂就散了不少,次日中午,老吳安排好酒局以後,楊東就在飯桌上見到了木倫酒廠的老板曹守德。
曹守德此人大約四十歲左右,是一個大胖子,而且他對於形象明顯不怎麽注意,來五星級酒店吃飯,身上穿了一件遍布汙漬的皮夾克,腿上的褲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上麵的油漬都快反光了,腳上那雙勞保店裏八塊錢一雙的破膠鞋,更是已經開了舌頭,透出了裏麵快要變成黑色的白襪子,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很刺鼻的味道,給人的第一感覺,很像是一個在農村放羊的光棍老頭,不過楊東他們在樓下接人的時候,也親眼看到,送曹守德來酒店的座駕,是一台豐田埃爾法,這種車的官方報價雖然是八十多萬,但這個價格根本是買不下來的,加價之後輕鬆超百萬,而且曹守德這台車還進行過改裝,這麽一來,至少得一百五十萬往上了。
“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老王八犢子太能裝逼了?有錢雇司機坐埃爾法,但是卻穿的破衣爛衫來吃飯,他這啥意思啊?角色扮演,跟咱們裝濟公呢,是不?”黃碩在眾人進包廂的時候,看著曹守德對楊東嘀咕了一句。
“什麽技工技師的!別瞎說話,讓人聽見不合適!”楊東輕聲嗬斥了一句,但是同樣對於曹守德這種怪異的行為表示不太理解。
很快,孝信酒廠這邊的一應人等悉數落座,老吳和常寬隔在兩夥人之間,對麵則是曹守德跟他的兩個朋友。
“來!抽煙!”曹守德起身以後,拆開隨身的蘇煙,對著眾人甩了過去,隨後看著常寬和楊東笑道:“不好意思啊,聽老吳說你們要來談生意之後,我始終沒抽出時間來接待你們,見諒!”
“沒事,我們這次過來,除了談生意,也是想出來走走,溜達溜達,不那麽急!”常寬咧嘴一笑:“而且老吳也說過,你最近比較忙!”
“豈止是忙啊,都快忙死了!”曹守德搖著頭點燃了一支煙:“最近這幾天,我牧場那邊,至少有二十頭牛下崽子,所以我得一直盯著,等牛生產的時候,我得在後麵幫忙把小牛犢子扯出來,原本今天中午,我都已經換好衣服準備來吃飯了,結果有頭牛早產,我去忙活的時候也沒注意腳下,一頭栽到牛糞池裏了,我怕你們等得著急,所以隨便拿水衝了衝,換上幹活的衣服就來了!”曹守德哈哈一笑,這才解釋清了他這身裝束參加酒局的原因。
“曹老板,我聽說在呼市這一帶,你在畜牧業裏麵,已經算是龍頭級的人物了,還用親自下場扯牛犢子啊?”楊東聽完曹守德的解釋,不禁失笑。
“你可別捧我了,我哪算什麽龍頭啊,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走狗屎運發了點小財,實話跟你們說,生意場上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懂,就懂養牲口。”曹守德實在的一笑:“否則的話,木倫酒廠也不能被我經營成這樣,是吧!”
“老曹,你這麽說就有點太謙虛了!”老吳聽完曹守德的話,也是不禁失笑:“今天你們到場的雙方,對於我而言,都不是外人,雖然你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彼此之間的身份,我也都介紹過無數次了,大家都別見外!”
“曹老板,在沒見到你之前,老吳就總是跟我們提起你,聽的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今天終於見到麵了,來,我敬你一杯……至於酒廠那邊的事,也請你多關照!”常寬跟曹守德簡單聊了幾句,發現他這個人沒啥花花腸子,也就放鬆了下來。
“話不能這麽說,其實酒廠這件事,咱們是互惠互利的,最近這段時間,老吳賣你們的酒沒少賺錢,這事我也聽說了,你們在酒水行業,肯定是把好手,但是對於我而言,繼續維持著木倫酒廠,其實就是賠錢,實話告訴你們,我那個酒廠,現在每個季度都在虧損,如果不是有牧場撐著,讓我可以有錢往裏麵賠,那邊早都停產了!我之所以始終撐著酒廠,就是怕別人說我拉胯了,從而影響牧業的生意,否則我早就讓那邊歇菜了!”曹守德仰頭喝光了杯中酒,笑著開口道:“我這個人心眼實,不會弄那些彎彎繞繞,反正歸根結底就一句話,酒廠就在那擺著,隻要你們提出的條件能讓我滿意,那咱們就可以往下談!”
“曹老板,我也敬你一杯!”楊東知道這種事在酒桌上不能拍板,所以就一邊喝一邊聊了下去。
……
午飯過後,一行人隨即趕往了木倫酒廠,之前常寬雖然來過一次,但是並沒有進院子,這次進來,被廠裏的車間主任領著轉了一圈,隨後才跟楊東向會議室那邊走去。
“該說不說的,曹守德這個廠子是真不錯,給他用,的確白瞎了!發酵車間和釀造車間的設備都比較新,而他守著這麽一套完整的流水線,卻研究起了勾兌工業啤酒,真是暴殄天物。”常寬走在楊東身邊,輕聲開口。
“你覺得這個廠子可以?”楊東眨巴著眼睛問道。
“絕對可以,這個廠子我看了,咱們接手之後,哪都不用動,直接把原材料拉進來就可以調試,估計最多半個月,就能出成品!”常寬果斷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就跟他談談!”楊東知道常寬在釀酒方麵是個行家,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也就托底了。
五六分鍾後,一行人坐在了酒廠辦公樓的會議室裏,這時曹守德也換了一套新衣服,看起來像樣了不少:“老吳、老常,現在廠子你們也參觀過了,感覺怎麽樣啊?”
“曹老板,你是個實在人,所以當著你的麵,我就不繞彎子了,你這廠子確實不錯,我們動心思了!”常寬撣了撣煙灰,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隻是這價格……”
“價格你們放心,我說過,這個酒廠一直在讓我賠錢,所以我肯定不會壓你們太狠!我看出來了,你們也不是那種事多的人,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快人快語,都別繞彎子!”曹守德喝著茶水,明顯也準備盡快把酒廠這一塊業務,當做不良資產切割出去。
“曹老板,我們孝信酒廠,也是剛剛打通呼市的生意不久,所以你讓我們直接拿出來一大筆資金,把木倫酒廠買下來,確實有些吃力,所以我們想跟你聊聊老吳之前提議過的以租代買,你覺得可以嗎?”常寬抬頭問道。
“說實話,最近幾年,這個酒廠真是把我所有的耐性都消耗沒了,從心底來說,我是真想抓緊把他出手,因為我最近在包t那邊,又承包了一塊牧場,而畜牧這個行業,隻要牲口沒出手,那就意味著所有的資金都壓在手裏,而且每天的飼料還有定期的疫苗,這些都是在燒錢,所以我手裏的現金流也有些吃緊。”曹守德猶豫了一下,看向了常寬,最終歎了口氣:“也罷,既然咱們之間有老吳牽橋搭線,我也不吊著你們的胃口,以租代買也行,不過你們可想清楚了,我這個廠子不接受單純的出租,隻接受以租代買,所以這租金絕對要比你們尋常租廠子高。”
“曹老板,你感覺我們出什麽價格,你能滿意呢?”常寬點了點頭。
“我也不瞞你們,我找人給木倫酒廠估過值,連地皮加上廠房和設備,至少值六千萬出頭,我就按照六千萬算吧!你們要是想采用以租代買的模式,那咱們就做一個六年期限,每年租金一千五百萬,租滿六年,廠子直接給你們,怎麽樣?”曹守德說話的時候,幾次低頭翻看著麵前的一個日記本,明顯是提前找律師或者明白人谘詢過的。
“一千五……”常寬聽見這話,嘬了一下牙花子,隨即沉默下來,這時候酒廠的員工也開始端著水壺,逐一給眾人倒水,常寬捏著下巴算了一下賬,側目看向了楊東,小聲問道:“小東,你覺得這個條件怎麽樣?”
“你覺得老曹這個廠子,值六千萬嗎?”楊東點燃一支煙反問道。
“老曹的廠房、設備、地皮都是自己的,而且設備比較先進,廠子的地理位置也不錯,如果這個廠子在沈y的話,至少價值七八千萬,雖然我對呼市的行情不了解,但這邊也同樣是省會城市,所以他說的六千萬,價格確實很實在,甚至都沒摻水!”常寬點頭應聲。
“六年期,一共需要投入九千萬,也就是說除了購買木倫酒廠的本金,咱們還要多花三千萬的租金,折合每年五百萬,這個價格,不算便宜,但也確實不貴,如果老吳這邊能把銷量繼續保持下去的話,我估計呼市這邊每年的純盈利,應該能達到六七百萬,咱們總廠那邊,隻要貼補幾百萬就可以!”楊東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咱們如果準備走以租代買的路子,也就意味著肯定要把這個酒廠拿下了,但是卻平白無故的多花了三千萬租金,要不然,咱們咬咬牙,直接湊六千萬,把廠子買下來呢?”常寬算了一下賬,感覺這三千萬的租金花的實在太冤了,於是下了狠心向楊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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