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八章 成者王侯敗者寇
天潤公寓內，肖凱在吳坤掛斷電話以後，起身站在窗口，看著夜幕下的都市，眉頭深鎖。
吳坤準備對楊東進行收網，完全是繞開自己做出的行動，作為分公司的負責人，肖凱其實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楊東的死活，或者說，跟楊東一直以來的對抗，他都沒有拚盡全力，始終在維係著分公司的利益，按照他的想法，原本是準備通過這個機會，掌控分公司獨立的。
但現在吳坤已經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計劃展露出來，如此迅猛的收攏速度，讓肖凱感覺措手不及，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吳坤讓他去跟楊東接觸的目的，是準備在清掃三合集團的同時，順便將肖凱架空。
分公司能夠在沈Y發展迅速，除了肖凱的個人能力之外，跟白家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接觸的那些上層關係，如果不是為了搭上白家這條線，是不可能跟他這麽快建立聯係的，所以白家隻要願意，可以輕鬆斬斷肖凱的官方脈絡，在這種情況下，肖凱如果拿出手裏全部的資金去給三合集團解凍的話，等吳坤真正掌握了三合集團之後，資金自然也會回流到吳坤手裏，這麽一來，吳坤就相當於一石二鳥，既解決了楊東這樁心病，也徹底抽空了肖凱的血液。
肖凱相信，吳坤既然已經把趙恩澤派到了他身邊，那麽盯著他的眼睛，就絕對不僅僅是這麽一雙，此刻的肖凱，就像是被抓來扔到戰場上的壯丁，往前上，生死未卜，往後退，督戰隊的槍口也指著自己的後心。
站在窗口沉默了十多分鍾以後，肖凱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電話對麵傳來一道男聲。
“馬哥，沒打攪您休息吧？”肖凱語氣溫和，輕聲細語的打了個招呼。
“沒事，你說吧！”電話對麵的馬哥在省廳工作，職位並不算很高，但卻是經偵口的人。
“我聽說，市裏對三合集團成立了調查組，您也是專案組的負責人之一，對吧？”肖凱試探著問道。
“怎麽，這事跟你有關啊？”馬哥反問道。
“沒有，不過我合作夥伴的一家公司，跟三合集團有業務往來！三合欠了那家公司的不少錢，而我的那個朋友聽說三合出事了，就登門去追賬，但你也知道，三合集團的資產不是已經被法院凍結了嘛！所以對方也沒錢給，不過他們內部的人對我這個朋友說，三合集團的楊東，跟原來省裏的大秘彭文隆關係不錯，這個坎肯定能邁過去！但我這個朋友還是不放心，就托我問一下！”肖凱隨意扯了個謊。
“哦，這樣啊！那你告訴你這個朋友，抓緊往回要錢吧，能要多少要多少！”馬哥張嘴回了一句。
“啥意思啊，馬哥？”肖凱眨了眨眼睛。
“楊東這次出事，壓根沒有任何人替他打招呼！你說的那個彭文隆我認識，但是他現在已經下派了，官場這東西，人情味淡，講究的是人走茶涼，楊東這次涉嫌的案子，影響太惡劣，而且盯著的眼睛也不少，沒人願意摻和！而且他下一步會怎麽樣還不清楚，你別看他取保了，但並不意味著可以安然無恙，告訴你朋友，能摳多少摳多少！別真等著三合集團出事了，他這錢就全都白瞎了！”馬哥提點了一句。
“好嘞！那我明白了！馬哥，等我這個朋友把錢要出來之後，我帶著他向你登門致謝！”
“客氣！”
“……！”
肖凱跟馬哥聊了幾句以後，兩人便結束了通話，而肖凱的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
“鈴鈴鈴！”
與此同時，肖凱的電話鈴聲再度響起，他看著趙恩澤打來的電話，在接通的同時抽出了一支雪茄。
“哎！你跟楊東的條件，談成了嗎？”趙恩澤張嘴問道。
“這件事不對勁！楊東肯定有問題！”肖凱嘬著手裏的雪茄，眯著眼睛搖了搖頭：“我建議再等等！”
“建議？你跟誰建議？跟我啊？”趙恩澤聽見這話，給出了一個不屑的回答：“我感覺我在光耀集團，就夠招人煩了，你怎麽比我還不懂事呢！在吳坤眼裏，你我都是打工仔，負責的是執行，決策的事用不到你，明白嗎？”
“你不懂！楊東跟彭文隆之間，捆綁的相當密切！楊東這次不顧一切的要頂著風險非法集資，就是為了籌錢去安壤幫彭文隆站台的！現在楊東出了這麽大的事，但是彭文隆連態度都沒有，甚至連周航也沒打招呼，你覺得這正常嗎？”肖凱眉頭緊鎖：“以彭文隆的能量，想要幫楊東渡過這個難關並不困難，退一步說，隻要他願意打一個招呼，楊東就可以減輕很大的壓力，但是彭文隆對此卻視若無睹，沒有任何態度，這他媽本身就很不正常，懂嗎！”
“哎呀，你跟我解釋這些有啥用！決定是吳坤做的，我就負責盯著你辦事情辦好！何況你也混了這麽多年，腦子裏咋一點事都不尋思呢？你仔細想想，這麽多年起來，轟動全國被判死刑的江湖大哥少嗎？他們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哪個不是風頭無兩，但是槍斃之前，你看見過有一個當官的為他們說話嗎？我告訴你，你們這種混社會的，在人家眼裏就是一群臭狗屎！有用的時候或許能看看你，沒用的時候，誰會伸手扶著你啊！既然你也知道彭文隆能量足，那他大可以重新找個人取代楊東，何必保他一手呢？”趙恩澤感覺肖凱的擔心相當多餘，不耐煩的嗆聲道。
“你不懂！楊東跟彭文隆最早捆綁的時候，連三合集團都還沒成立起來！這說明什麽？說明彭文隆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來培養的！既然他們是這種關係，彭文隆怎麽可能輕易放棄楊東？而且楊東這次遇見的坎坷，以彭文隆的能量，是很容易處理的，但是他卻不為所動，這他媽符合常理嗎？！”肖凱對於趙恩澤的淺顯相當來氣：“你難道真的沒感覺出來，楊東現在的做法，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嗎？”
“哎呀！你這個人咋這麽磨嘰呢，操著賣粉兒的心，掙著賣白菜的錢！你他媽累不累啊？”趙恩澤被肖凱絮叨煩了，說話也變得難聽起來：“肖凱，有件事你要弄清楚，不僅吳坤是你的領導，我也是你的領導！而你在光耀集團內部，是沒有話語權的！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得了！你真覺得你一個人，可以扭轉整個光耀集團的決策啊？你算什麽東西啊！”
肖凱聽見這話，動作驀地一滯，心裏生出了一種極為惡心的感覺，忍受著一群遠不如自己的人風生水起，就連趙恩澤這種傻逼，也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他進行肆無忌憚的說教，讓原本胸藏猛虎的肖凱，感受到了一種極為沉重的挫敗感，這是肖凱的無奈，也是奪權失敗的悲哀。
“你就是一個打工的，花的也不是你家的錢！老板都不急，你跳什麽腳呢！”趙恩澤繼續磨嘰著。
“我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不想看著被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分公司就這麽被毀掉！你告訴我，如果這件事真是楊東設下的圈套，你怎麽辦？！”肖凱強忍著想要罵人的情緒質問道。
“怎麽辦？！哈哈，你真JB有意思！我說話你聽不懂啊，集團也不是你家的，我就算匯報，也通知不到你啊！而且吳坤也不是傻子，就算楊東再怎麽狡猾，但是他失手殺人的視頻也在吳坤手裏攥著呢！單單這一份東西，就足夠讓誰也保不住他！”趙恩澤嗆了一句，繼續道：“通知我已經給到位了，抓緊跟楊東聯係，你要是覺得自己幹不成，我馬上申請找人換了你！”
“嘟…嘟……”
趙恩澤語罷，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媽的！一群傻逼！”肖凱聽著電話裏麵的忙音，幾乎從齒縫當中迸出了一句話。
“咚咚咚！”
隔壁一對小情侶開始每晚的例行運動，床頭撞在牆壁上，不斷地傳來陣陣悶響。
肖凱此刻已經快要氣炸了，他恨不得能親手把吳坤和趙恩澤這些傻逼全都生吞活剝，而現實卻是吳坤和趙恩澤都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讓他出麵聯係楊東。
一分鍾後，肖凱把手裏的雪茄扔在地上踩滅，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撥通了楊東的電話號碼。
“……”
電話接通，對麵沉默無聲。
“聊聊吧。”肖凱經過情緒調整，語氣已經聽不出什麽波動。
“我早就該猜到，一直在背後捅咕的人，還是你！”楊東直言開口。
“風水輪流轉，G肅一行，我沉沙折戟，回到沈Y之後，你也禍不單行啊，哈哈！”肖凱一笑，略顯唏噓。
“想要三合集團，你得注資將其解凍，這一點，你應該是清楚的吧？”楊東沒理會肖凱的揶揄，切入正題問道。
“除此之外呢？”肖凱再問。
“我要三千萬！三合集團已經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很難再有扭轉乾坤的機會了，我服輸，但不能拉著其他人陪葬，我需要錢，需要給我身邊的人們留一條退路！”楊東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