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爭吵
陸逸塵話音未落，顧淺淺驚訝地抬起頭，“為什麽？”
“很簡單，因為你能力不足。”
陸逸塵望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池塘，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加固封印不僅僅需要你的血，還需要你的自身靈力，保證在操縱你的血時，你的神智不會失控，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然而，以你現在的力量，遠遠不夠在血液操縱時，能夠保持自身的靈台清明。”他冰涼的目光在顧淺淺身上一掃而過“我會和掌門解釋，明天早晨，你就離開玄門吧。”
言罷，陸逸塵轉身便想離開，卻聽到女孩子顫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所以，你是覺得我會給你們的計劃拖後腿，覺得我能力不夠，覺得有我在就一定會出錯是嗎？！”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一直都隻是一個隻會等著你來救，我自己就是什麽都幹不成，隻會給你添麻煩的廢物是嗎？！”顧淺淺眼圈發紅，她微微揚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什麽用都沒有，哪怕我這麽努力，我明明，我明明……”
我明明都已經那麽努力了，我那麽努力那麽拚命地想追上你，想和你一起並肩，而不是隻站在你身後讓你來保護我，我也想……
我也想來幫助你，保護你啊！
這些話顧淺淺沒有說出來，她倔強地瞪著陸逸塵，“我會去找掌門，告訴他這個計劃我一定會參加的。”
我要向你證明，我，已經不是最初那個在醫院裏隻能站在你身後，什麽都不懂的白癡了！
陸逸塵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顧淺淺沒有也不想再去聽了，直截了當地說：“好了，就這樣，我明天就去告訴掌門，我有點累，先回去了。”
她轉過身徑直離開，沒有去看陸逸塵。
而在她走後，陸逸塵神色掙紮，想伸手拉住顧淺淺，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手指在半空一根根收緊，緊握成拳，慢慢垂了下來。
他不是這個意思的。
陸逸塵想，他隻是擔心顧淺淺會出事，畢竟那隻妖怪連之前封印它的玄門老祖都沒辦法將其徹底消滅，隻能封印起來，而過了這麽久，玄門眾長老仍是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更別提顧淺淺。
她甚至連知道有怪物這種存在還沒多久，雖然是混種，修煉速度飛快，但在這種強大而古老的封印前仍是顯得杯水車薪。
陸逸塵順著來時路慢慢往回走，心情卻是複雜的。他並沒有嫌棄顧淺淺的意思，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她出事……
他並不擅長把自己的心意完整正確地表達出來，他在商場上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但他心裏明白，那些和做戲沒什麽兩樣。
陸逸塵想起自己小時候，很小的時候，母親一個人帶著自己在偏僻的小村莊生活，那時，他靈力不夠，連自己頭上的角都遮不住，那些同齡的孩子就以此來取笑他，純種的妖怪看不起低微的半妖，哪怕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也在父母親的耳濡目染下，嘲笑他半妖的身份。
小時候的自己什麽都不懂，被欺負了隻能回家找母親哭訴，母親哄著他睡著，第二天的時候，自己的角就看不到。
後來，當母親離開了許多年之後，陸逸塵才明白，那是母親用自己半顆內丹掩蓋住了他的身份。
而母親失了那半顆內丹，不久後便離開了。
因為她妖力大減，一日複一日的衰弱，有一次外出給家裏添置東西，路上遇到以吞噬妖怪內丹增強力量的怪物，她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的被吞噬掉了。
陸逸塵望著遠處漸漸黑下去的天色，從那以後，他便不願意與別人親近，不論是妖怪還是人類，他總覺得那些人對自己都是滿懷著惡意與不屑的，直至後來拜入玄門，也沒有好一點。
最後一縷夕陽也落入了地平線，夜色沉沉地壓了下來。
不知為何，陸逸塵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那種感覺非常壓抑沉悶，幾乎令陸逸塵喘不上氣來。
顧淺淺轉了半天才轉回沈天一的住處，她本來就不是很記路，加之又跟陸逸塵吵了一架，當著陸逸塵麵還好，一轉身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
她邊抹眼淚邊找地方，轉了足足近一個小時，才找到地方。
原來外間那張空蕩蕩的小床已經被鋪好了被褥，沈天一聽到聲響，從內間探出頭來哼了一聲。
沈天一本來是想對顧淺淺冷嘲熱諷幾句的，不料，一探出頭來便看到顧淺淺滿臉眼淚的模樣，語氣不由得有些驚慌。
“喂……你怎麽了？”
顧淺淺沒說話，過了一會，沈天一慢吞吞地挪過來，丟給她一盒紙巾：“擦擦吧，本來就醜，一哭更醜。”
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嫌棄。
顧淺淺抓了兩張在臉上胡亂抹了一通，她越想越委屈，陸逸塵那個大混蛋，憑什麽這麽嫌棄自己，混蛋！
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很快就把原來的兩張給浸濕了。她又抓了幾張紙巾，可眼淚卻越流越多，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
沈天一小心翼翼地過一會瞅她一眼，終於還是沒忍住，問：“怎麽了？”
不等顧淺淺回答，沈天一自顧自地開了口：“該不會是逸塵說你了吧？逸塵那個人就是這樣，對人太嚴厲了，之前罵哭過好幾個小一點的弟子，連我父親都覺得他太過嚴苛了……”
還沒說完，沈天一大概覺得這麽說自己喜歡的人不太好，又慌忙補充道：“不過逸塵人還是很好的啦，隻是看起來不近人情了一點，其實還是挺溫柔的。”
顧淺淺滿眼都是淚水，看什麽都是模糊的，抽抽噎噎地抹眼淚沈天一又叨叨地說了半天，像是笨拙而粗糙的安慰。
等她終於安靜下來，已經過去至少半個小時了。沈天一覷了一眼顧淺淺臉色，道：“你先睡吧，已經很晚了。”
沈天一站起身來，“啪”的一聲關了燈，整個房間頃刻間陷入了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