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些說不出口的過去
小希玩得似乎非常高興，小臉紅撲撲的，紮好的馬尾在在跳來跳去中跳散了。
顧淺淺走過去，叫了一聲：“小希！”
小希聞聲抬頭，開心地向顧淺淺跑了過來：“淺淺姐姐！”跑進了，小希才注意到顧淺淺肩膀上的阿陶，輕輕“啊”了一聲，“還有小毛球！”
她剛說完，便想起來顧淺淺曾經囑咐過她的，不能把自己能看到阿陶的事情說出來，當下又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顧淺淺笑著摸摸她的頭，溫聲問：“小希，你媽媽呢？”
小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小平房，稚聲稚氣地說：“媽媽在屋裏呢。”
和小希一起玩耍的小姑娘等的不耐煩，叫道：“小希，快來啊，下一個該你跳了！”
小希應了一聲，轉頭對顧淺淺說：“淺淺姐姐，我去和她們玩啦，媽媽就在家裏，你去找她吧。”
說完，小希便跑了回去，顧淺淺笑著搖搖頭，果然是孩子，玩心重。
平房半掩著門，這種臨時搭建的工地平房安全一般都有很大的隱患，門板是木質的，因為這一片非常亂，因此，僅僅是從裏麵反鎖住並不安全，還要在門後堵上一些重物。
顧淺淺敲了敲門，叫了一聲：“沈夫人，我是顧淺淺。”
“吱呀——”一聲響，門被打開，沈安寧一身黑色的西裝套裙，在這雜亂的背景下顯得格格不入。
與顧淺淺想象中的樣子不同，她並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是梳著典雅精致的發髻，畫著淡淡的妝容，微笑起來優雅得體，儼然一個大家閨秀。
“顧小姐，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
“啊……這個……”顧淺淺抓抓頭發，這個理由還真的不好編，總不能告訴沈安寧，自己是靠著一隻妖怪引路才找到這裏的吧？
好在，沈安寧見顧淺淺一副為難的樣子，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追問，側過身讓出一條路，道：“顧小姐，先進來說吧。”
顧淺淺跟在沈安寧身後走進去，房間裏非常陰暗，沒有窗戶，即使是白天也要開著燈，房間逼仄狹小，廚房，客廳，臥室全部都在這一個小屋子裏。
為了防止潮濕，牆壁上貼了一層厚厚的報紙，靠著牆的地方擺放著一條木板床，而房間裏隻有這一張床，小希和沈安寧應該是睡在一起的。
鍋碗瓢盆都在一張桌子上放著，兩張長長的桌子並排擺著，一張用來做飯，一張當餐座用。
顧淺淺四顧著打量著眼前的房間，簡直不敢相信。
沈安寧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歉意道：“不好意思，這裏比較簡陋，沒有什麽可以招待的東西，你坐在床上就行。”
“沒關係沒關係。”顧淺淺連忙擺手，卻也沒坐到床上，而是拖了條凳子坐下，“沈夫人，你這幾天一直住在這裏嗎？”
“是啊。”沈安寧點點頭，竟是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這樣挺好的。”
顧淺淺簡直難以置信，按照方宇的說辭，沈安寧出身自書香世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絕對委屈不到沈安寧，而她竟然……
“那你知不知道……”
顧淺淺還在小心翼翼地措著詞，卻聽沈安寧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都知道。”沈安寧看了一眼顧淺淺的表情，笑道，“你是說那些事吧，我都知道，包括方宇發的聲明，我也看過了。”
“啊？”顧淺淺有些不解，她困惑地歪著腦袋，不太理解沈安寧既然知道了還是要保持著失蹤的狀態，“那你為什麽不回去？”
在茶水氤氳的熱氣裏，沈安寧的神色似乎非常古怪，那是一種混合了懷念，難過，失望的複雜表情，她輕輕回答：“因為我累了。”
“我的父母，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這裏住的。”
顧淺淺震驚地向沈安寧看去，她笑了一下，說，“就是在我上大學的那段時間……我父親原本是一所學校的教授，因為招人妒忌，被人陷害，說他一篇學術論文是抄襲的……”
“我父親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名譽頃刻之間灰飛煙滅，被學校辭退了。”沈安寧出神地盯著空中飄散的白氣，“我父親一生潔身自好，臨退休的時候卻出了這檔子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從那以後，我父親開始酗酒，母親本就是賦閑在家，父親從學校離職後，母親便出去找工作了，可她已經當了這麽多年的家庭主婦，根本找不到適合她的工作。”
沈安寧朝顧淺淺笑了笑，那個笑裏滿含著無奈的悲涼：“很諷刺吧，我父親辛辛苦苦為學校付出了大半輩子，最後卻落得了這個下場，連安度晚年的資格都沒有。”
“我父親愁苦之下，日日借酒消愁，最後，又染上了賭癮……我母親找了一份餐館清潔員的工作，但那些微薄的工資又要供我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還要去填父親的賭債，家裏的存款很快便被消耗一空，最後，母親不得已賣掉了房子，和父親一起搬到了工地邊的小平房。”
“而這些，那時的我統統不知道。”
顧淺淺震驚抬頭，卻看到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道瑩亮的水痕順著沈安寧的側臉劃過。
“那時的我，沉溺在與方宇之間的愛情裏，少與家裏聯係，就算是偶然與母親通電話的時候，也沒能聽出她語氣裏的悲傷，無助，絕望。”
“如果那時候我能稍微細心一些，就算是母親沒有告訴我，我也能察覺出來，事情也許就不會演變成後麵那樣……”沈安寧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聲音哽咽，“可那時我滿心滿眼裏都隻有方宇，我愛他，以至於忽略了別的對我也很重要的東西……”
“當我最後接到消息趕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我父母的屍體。”
“我母親在嫁過來之前，本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忽然遭此巨變，她苦苦撐了這麽長時間，終於沒能撐下去，打開煤氣，帶著我父親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