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表裏的結界
“找人？”安天成聞言微微擰眉，“不知蘇小姐要找什麽人？不如蘇小姐描述一下，看玄門是否能幫得上忙？蘇小姐在天一落入危險時伸出援手，此份恩情，我玄門是一定要報答的。”
蘇子音沉默了一會，眼睫垂下去，在臉上投下分明的影子，她低聲道：“不用了，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嗯。”
不知為何，顧淺淺總覺得蘇子音今天有些奇怪，像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但卻有看不出任何異樣。
“能讓蘇小姐從遙遠的日本來到這裏追尋，想必這個人對蘇小姐一定很重要吧。”安天成仿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說起來，我之前也認識過一個陰陽師。”
蘇子音的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下驟然縮緊，她幾乎拚盡全力才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盡量使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地開口：“是嗎，想不到安掌門還會認識陰陽師。”
“很久之前的事了。”安天成隻是簡單提了一句，便不再說，“現在說也沒什麽意義了。”
蘇子音啞聲道：“畢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確實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那個冬天的記憶都開始模糊不清，但灑落在雪地上的血還是殷紅如初，如在雪地上綻放開的紅色彼岸花，那是非常鮮亮的顏色，極致的對比刺得她雙眼發痛，卻固執地不肯挪開目光。
她拔出那把插在母親腹部的太刀，刀鋒沾染著母親溫熱的血跡，在冷風中迅速失去溫度，凝固在雪色的刀鋒上。
那個冬天太冷了。
即使已經過去很久，即使記憶已經開始蒼白掉色，但從倒塌神社中呼嘯掠過的冷風吹在臉上那種如同刀割的刺骨感覺，仿佛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咳——！”
沙發上，蘇子音猛地側過頭，一口血咳了出來。即使在昏迷中，她仍然緊緊皺著眉，像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纖細的手臂上浮現青色的血管紋路，很快便消下去，安天成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聲安穩她。
“別怕……已經沒事了。”安天成說這些話的時候，呈現的表情是顧淺淺從來沒有見過的溫和神色，在握著女兒手的時候，他也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蒼老父親。
蘇子音站在顧淺淺身後望著眼前這一副畫麵，她無聲地低下頭，一種難以抑製的暴虐殺氣從心底如潮水般湧上來！
她握緊手，指甲刺破手心，疼痛感傳來，讓她幾乎失去理智的腦海驀然恢複了清醒。
顧淺淺一直注意著蘇子音這邊，此刻注意到蘇子音的異樣，蹭過來輕輕碰了碰她，有些擔心地小聲問：“你沒事吧？”
“沒有。”
蘇子音閉了閉眼，片刻重新睜開，壓下心頭的殺意，回答。
在顧淺淺看不到的地方，她重重按在自己手腕的地方，將一股靈力毫不猶豫地打進去，在心底悄聲威脅：“安分點。”
“唔……”
沙發上，沈天一微微皺起眉，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這是……在哪？”
“天一，你醒了！”顧淺淺驚喜地衝上前，卻忽然想起沈天一的傷，她心裏有些難過，
強打精神笑道，“你感覺怎麽樣？”
沈天一“嗯”了一聲，她剛剛醒過來，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眼神看起來有些迷茫，毫無焦距地在空中遊移了一會，最後落在安天成的臉上：“……父親？”
安天成這個時候，已經恢複到了平時的樣子，方才握住沈天一手時出現的那些柔和表情仿佛隻是顧淺淺的錯覺。
“父親，您怎麽會過來？”沈天一撐著沙發，剛想坐起來，就覺得全身上下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疼痛，她痛叫了一聲，安天成趕緊一把撈住她。
沈天一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聲音顫抖：“怎……怎麽回事？我怎麽……凝聚不起靈力了？！”
“你擅自使用菁華訣這樣的秘術，對靈力根基損害極大，你當初既然用了，就應該想到現在的情況吧？”
沈天一的表情僵住，半晌微微低下頭，對的啊，當她使用菁華訣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的後果了，隻是，當這個結果真的擺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死死咬著牙，她還是……
接受不了。
安天成背過身，不去看沈天一：“還好我及時趕到，不然後果就更加嚴重了……”
“那我現在……”
“你雖然靈脈受損，但好在時間不長，我及時將靈力引渡回來，隻是，在你靈脈恢複前，不能再使用靈力了。”安天成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慢慢開口，“你馬上跟我回玄門養傷，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顧淺淺也上前勸了沈天一一句，“天一，你先跟掌門回去吧，先把傷養好。”
沈天一掃了顧淺淺一眼，問：“你和謝意沒事吧？”
顧淺淺幾乎要掉下淚來，她不敢去看沈天一的臉，強行忍住了，微笑道：“放心吧，我們都沒事，謝意已經回去了，啊，對了，還有那塊手表。”
她從口袋裏取出表遞給沈天一，“一直在我這，沒有被吳華成搶走。”
手表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冷的金屬光芒，沈天一接過來打開表盤看了看，“剛好我父親在這，父親，您看這塊表。”
沈天一將這些天發生的事給安天成大致說了說，“事情就是這樣，我……”
她有些自責地低下頭，自己明明是下山來幫陸逸塵的，卻非但沒有幫上忙，反而把自己給弄成這個樣子，真是……
安天成拍了拍她的肩，“事已至此，你也無需自責。”
他從沈天一手裏把手表接過來，在燈光下細細打量了一會，將一波靈力灌入進去，下一刻，手表中猛然綻放出了炫目的光。
“這是？”
安天成示意顧淺淺過來看，顧淺淺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看，原本的表盤竟已幻化成了一個宛如鏡麵一般的空間，而在空間裏，赫然是縮小版的謝璃！